“跟我買地的,不是個人,而是一個公司,叫做什么丙南還是丙北電力的。”艾忠富回憶了一下:“我一個老農民,也不懂這些合同啥的,當時他們給我們的合同,上面蓋的全是這個公司的公章。”
老舅微微蹙眉:“對面公司的法人是誰都不知道,你就敢跟他們簽合同了?”
“我這輩子,除了去領村里給的糧食補貼,再就沒見過別的合同,你跟我說這些,我哪懂啊。”艾忠富被老舅嗆的一點脾氣沒有,思考了一下:“對了,當時進門的時候,有一個人對我做過自我介紹,他說他叫車良恭,邊上的都管他叫…”
“叫四哥,對嗎?”駱洪蒼在旁邊接過了艾忠富的話。
“對,沒錯!”艾忠富連連點頭:“因為‘車’這個姓比較冷門,所以我對這個人的印象很深。”
東哥聽完兩人的對話,抬頭看著駱洪蒼:“你認識這個人?”
“認識。”駱洪蒼點頭:“跟我同期的混子,當年穆軍手下的‘四大護法’,其余三個全死了,如今只剩下了他一個,因為在四大護法中年紀最小,所以當年社會上的人都叫他老四,但是按照他的輩分混到現在,應該都管他叫四哥了。”
“江湖中人?”老舅頓時皺眉:“他針對咱們干什么?”
“我覺得吧,他其實并不像是針對你們來的。”艾忠富在中間插了一句:“因為當時車文恭跟我簽合同的時候,用的的確是一個電力公司的名字,我當時問他,為什么要高價買我們村子的地,他對我說他們那個項目對地塊的要求跟苛刻,他們也是找了好多地方,才確定在我們艾家村的。”
“他是不是針對我們,這點你無需操心,但是你能確定,跟你對話的那個人就是車文恭嗎?”
艾忠富信誓旦旦的點頭:“他告訴我的,就是這個名字,我活了這么大,就認識這么一個姓車的,肯定不會記錯。”
“你們先聊。”東哥看見艾忠富的模樣,拿著手機起身離開。
“當時你們簽的那份合同,你留底了嗎?”老舅繼續追問了一句。
“對啊,你要是不說,我把這茬都給忘了。”艾忠富聽見老舅提起這茬,掏出了隨身的手機:“當時我跟車文恭簽合同的時候,也怕自己會上當,所以還拍了照片讓我大兒子幫忙參謀了一眼,喏,在這呢!”艾忠富把手機遞給了老舅。
老舅拿過艾忠富的手機,將照片放大,看了看上面蓋章的位置,跟著讀了一下:“丙潤北方電力有限公司…”
‘咣當!’
隨著辦公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東哥再次邁步走進來,把手機給艾忠富看了一眼:“你看看,跟你簽合同的人是他媽?”
艾忠富只粗略看了一眼,便連連點頭:“沒錯,就是他,嘴角這顆痣的位置一模一樣,但是我見到的車文恭,要比照片上老了很多。”
“這張照片,是我讓任隊幫忙調的身份證照片,是他十年前的樣子。”東哥說話間,又把手機遞給了駱洪蒼,駱洪蒼看了看,也跟著點頭:“就是他,當年穆軍死了之后,他身邊的四大護法跟我鬧得很兇,我跟這個車文恭打過很多次交道。”
“我這邊也有眉目了。”老舅比劃了一下艾忠富的手機:“車文恭的公司叫做丙潤電力。”
“身份確定了就好。”東哥點了點頭,看著艾忠富:“這沒你的事了,你走吧!”
“那個…”艾忠富見東哥下了逐客令,面色有些遲疑,東哥笑了笑:“你放心,我們都是言而有信的人,既然我們查到了買地人的身份,咱們之間的恩怨也就一筆勾銷了,我們不會再去為難你兒子。”
“除了我兒子的事,還有點別的事,雖然難以啟齒,但我還是得說。”艾忠富猶豫了一下:“當初車文恭買地的時候,對我千叮嚀萬囑咐,叫我一定不要透露他的信息,否則我兒子的工作…”
“我只能盡量保證,不會對車文恭說出消息來源,至于其他的,我愛莫能助。”
“好,謝謝。”艾忠富聽完東哥的話,在老舅手中拿回了自己的手機,臉色有些愧疚:“老汪,在這次征地的事情上,我對不起你。”
“事都已經出了,就別再提了。”老舅豁達的笑了笑,隨后艾忠富再次微微點頭,邁步離開了房間。
艾忠富前腳剛走,老舅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完了,現在咱們要建尾砂庫的地落在別人手中,已成定局了。”
“事情還沒有你想的那么糟,最起碼找到了賣地的人,咱們就還有希望。”東哥給老舅提了提氣,看向了駱洪蒼:“穆軍死了以后,車文恭跟著誰混去了,你清楚嗎?”
“穆軍死后,車文恭再就沒有跟過大哥。”駱洪蒼篤定了搖了搖頭:“當年的穆軍,在安壤已經觸頂了,車文恭他們作為穆軍手下的紅人,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社會上的輩分已經很大了,穆軍死后,市里進行過一次掃黑行動,穆軍手下的人死的死、判的判,像是車文恭這種僥幸逃脫的,也都自立門戶了。”
“如果車文恭現在是拉單幫的,那么他針對咱們的原因是什么呢?”老舅看向了駱洪蒼:“老駱,他該不會是奔你來的吧?”
“有可能,但幾率不大。”駱洪蒼想了一下:“現在穆軍已經死了很多年了,而且車文恭也混得不錯,我并不認為他會為了多年前的舊事,而來招惹盛東,所以他及時想復仇,也應該針對我個人,就像冷磊跟韓飛之間,冷磊即使再想除掉他,也都是在針對他個人,從來不敢跟盛東公司對抗,而且車文恭當年也算是一個很硬氣的人,憑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會給別人當槍的,所以我個人推測,他拿下這塊地,也許只是為了利益。”
“利益?”老舅有些不解。
“自從咱們盛東礦業成立以來,想在咱們這口鍋里夾塊肉出去的人,已經不在少數了,我覺得車文恭愿意多付出二百萬的價格再艾忠富手里把這塊地買走,應該就是知道這塊地的價值,打算伺機要價,對咱們獅子大開口。”駱洪蒼停頓了一下:“這種事,車文宏以前沒少干,他之所以起家,就是通過買了一批本該拆遷的房子,組成守遷隊跟開發商的拆遷隊對抗,最后訛到了一大筆錢,慢慢地才投資了別的生意,不過他這些年倒是挺消停的,一直在外地發展,如果不是剛才艾忠富開口,我都不知道他回到安壤的事。”
“如果車文恭真是為了利益來的,這件事還好辦。”老舅聽完駱洪蒼的分析,微微松了口氣:“只要咱們能把這塊用來建設尾砂庫的地塊拿出來,就是真被人訛走一筆錢,我也認了!”
“現在車文恭的身份雖然已經暴露了,可是他的目的還尚未可知,咱們在這里臆測,純粹只是在浪費時間。”東哥打斷了二人的對話,看著駱洪蒼:“接下來的時間,你還得辛苦一些,仔細查一查這個車文恭的老底,相關的資料,我會盡快給你提供。”
“可以,那我立刻就下山。”駱洪蒼點了點頭,隨后看著我:“你跟我一起去吧。”
“那個啥,我身上的傷還沒好,我就不去了。”聽說駱洪蒼要抓我當苦力,我頓時找了個借口,開玩笑,我在山上的逍遙日子過得好好地,每天有吃有喝有玩,傻子才愿意下山做苦力呢,而且直到現在,我們也沒查到冷磊的消息,所以我也真的有些心情煩躁。
“放心吧,我不是讓你陪我去查車文恭的。”駱洪蒼被我逗笑了:“進門之前,我接到了大.麻雀的電話,他對我說,上次被希佑抓住的那個戴頭盔的男子,已經醒了!”
“他醒了?”我一下坐直了身體。
“沒錯,本來我是想讓人把他送到山上的,可是又怕他在路上會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你要是想見他,只能去診所,等你跟他見過面,我在把他弄走。”
“行,走吧!”我站起了身。
兩小時后,我開著奔馳趕到了老馬的診所,把車隨意的停在路邊,隨后帶著楊濤和史一剛,大步流星的就向里面走了進去。
“老馬,上次我們送來那個人,在哪呢?”進門之后,我對著柜臺后面的老馬直言問道。
“二樓最里面的房間,你們的人看著呢。”老馬低頭玩著消消樂,頭也不抬的開口:“那個人的身體情況很虛弱,不能長時間說話,更不能遭受打擊,你們別折騰他…”
不等老馬把話說完,我已經消失在了樓梯上。
“小飛,過來了!”我這邊剛一上樓,大.麻雀就迎著我打了個招呼,大.麻雀、小番、希佑這三個人,據說都已經跟駱洪蒼混了好幾年了,而且年齡也都比我們大個兩三歲,但是為人還都挺客氣的。
“哎!”我對大.麻雀點了下頭,隨后跟他一起向走廊內部走去:“蒼哥對我說,那個頭盔男子醒了?”
“跟,兩個多小時之前醒的,蒼哥說這個人對你挺重要,所以他醒過來之后,希佑就把門封了,除了馬醫生進去過一趟,我們沒讓他跟任何人接觸。”
“費心了。”
“應該的!”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到了病房門口,我推開門,直接走進了房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