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山。
這是離土御門家有一段距離,仿佛與夜空接觸在一起的一座高山。
山上樹木茂盛,荒無人煙,只有一條山道直通山頂,如引導人直上云霄一般,非常壯觀。
而在山頂之上的最高處,這里的樹木通通都被砍伐,即使四周仍被高高的樹木壞繞,但中間卻是變成了一片廣場,算不上遼闊,但亦不算狹隘。
就在廣場的中央,有著一個石制的平臺。
平臺的四個角落里擺放著還未燃燒的篝火,四個方向上還立著四座神社大門般的鳥居,并且各有各的顏色。
東邊的鳥居為青色。
西邊的鳥居為白色。
南邊的鳥居為紅色。
北邊的鳥居為黑色。
四個鳥居將平臺包圍起來,更讓平臺上坐落著的一張祭桌顯得格外的莊嚴和神圣。
仔細一看,在祭桌上,正擺放著各種各樣用來供奉的祭祀用品。
有涂成紅色,里面裝著用銀線捆扎的白絹卷物的盤子。
有看起來有些年代,非常古老的鞍馬。
有紙做的人偶。
有用繩子綁起的鈴鐺。
除此之外,祭桌的旁邊還擺放太鼓與法螺貝,還有一張折好的都狀。
這就是土御門家代代都在使用的〈泰山府君祭〉的祭壇————天壇。
此時,有三個人就來到了這里。
正是羅真、夏目以及大連寺鈴鹿。
三人站在平臺前,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天壇,相對無言。
這樣的狀況,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維持到了現在。
三人來到這里已經是有一段時間。
正因如此,儀式所需的一些物品才能準備齊全,讓天壇擺放得整整齊齊。
而準備這些的人自然是本來就打算舉辦〈泰山府君祭〉的大連寺鈴鹿。
通過((操cāo)cāo)縱簡易式,大連寺鈴鹿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準備,方才形成現在的景象。
“準備好了。”
大連寺鈴鹿沒有看向別人,而是只看著天壇,低聲開口。
“現在隨時都可以進行儀式了。”
這句話,讓周圍多少彌漫起了一絲緊張感。
“是嗎?”羅真點了點頭,非常干脆的道:“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聞言,大連寺鈴鹿還沒有發表意見,夏目就終于是忍不住的出聲了。
“這樣真的可以嗎?”
夏目(禁jìn)不住的對著羅真說著。
“就算只是土御門家代代相傳的〈泰山府君祭〉而不是帝式,隨便舉行這個儀式,那也很危險不是嗎?”
夏目就為此感到擔心。
羅真也知道,夏目的擔心并不是多余的。
(陰陰)陽道中主張,人死以后,其魂將歸于泰山。
泰山內有地府,并存在治理魂的神靈。
神靈被稱作泰山府君,晝斷陽,夜斷(陰陰),乃是公正審理(陰陰)陽兩界的人神。
據說,泰山府君乃是人間中最正直、最偉大之人進行擔任的神,五百年一更換。
而〈泰山府君祭〉便是向名為泰山府君的神級靈(性性)存在進行祭祀,借此與之聯系,并得以((操cāo)cāo)縱靈魂,相當于是請求神進行協助的大儀式。
當然,現代的泛式不承認靈魂的存在,更排斥一切的宗教色彩,針對靈魂的咒術和研究全部都被視為(禁jìn)忌,不(允yǔn)許接觸。
現在,羅真準備使用的〈泰山府君祭〉雖然不是被視為絕對(禁jìn)忌的帝式靈魂咒術,而是土御門家代代相傳的祭祀儀式,可終究還是對神靈和人靈進行了接觸,究竟會不會被問罪,還真的很難說。
正是因為這樣,自夜光以后,土御門家就沒有再舉行過〈泰山府君祭〉的儀式,讓這座天壇一直沉睡在這里,沉睡了差不多半個世紀的時間。
如今,羅真卻是準備重新執起這一儀式,夏目自然不可能不擔心。
“雖說(陰陰)陽廳并沒有(禁jìn)止土御門家再次執行〈泰山府君祭〉來祭祀,但這次根本算不上祭祀,而是準備降靈,這樣真的好嗎?”
夏目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很不贊成羅真這么做。
對此,羅真早有預料,什么都沒說,只是瞥了一眼大連寺鈴鹿。
大連寺鈴鹿依舊沒有看向羅真,卻有如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一樣,低聲開口。
“你隨時都可以反悔沒關系。”
大連寺鈴鹿的語氣中充滿著自嘲和自虐般的(情qíng)緒。
看來,意識到自己戰敗,并且冷靜下來以后,大連寺鈴鹿對于自己的執念已經有所領悟,現在正處于一種自暴自棄的狀態。
羅真只是撇了撇嘴。
“放心,我既然說了,那就不會食言。”
羅真這樣子承諾著。
“秋觀!”
夏目再也難掩憂慮了。
對于這樣的夏目,羅真賦予一笑。
“好了,夏目,你什么時候見過我做沒有分寸的事(情qíng)了?”羅真這么說道:“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什么問題的,你就相信我吧。”
羅真便給了夏目另外的一個承諾。
在這樣的(情qíng)況下,夏目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你應該知道怎么舉行〈泰山府君祭〉吧?”
最后,夏目唯有嘆息般的說出這樣的話。
“我知道。”羅真點了點頭,道:“畢竟是過去土御門家代代都會舉行的儀式,就算現在已經基本荒廢,我還是有從父親那里拿到儀式書,姑且算是記下了。”
在土御門泰純多年的教導下,羅真基本繼承了土御門家應該被繼承的東西。
其中,自然也包括代代相傳的〈泰山府君祭〉的儀式。
“我現在就開始吧。”
羅真當機立斷的不再拖延,拋下這么一句話以后,向著天壇的方向走去。
見狀,夏目和大連寺鈴鹿亦是均都屏住了呼吸。
因為,接下來,她們將見到(陰陰)陽道傳承了上千年的奇跡。
羅真便來到了天壇之上,站在了祭桌之前。
“啪!”
下一刻,羅真沒有任何前兆的猛然一合手掌,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一個瞬間,咒力從羅真的(身shēn)上涌現。
“嘭!”
祭壇的四周,一個篝火突然被點燃,令得火焰燃燒而起。
“嘭!”
“嘭!”
“嘭!”
伴隨著連續的三個炸響聲,其余三個篝火也燃燒了起來。
祭壇四周的篝火便照亮了四周,甚至散發出朦朧的光芒,籠罩著整個祭壇。
“啪!”
羅真再次拍掌,釋放出咒力。
“咚!”
這一次是太鼓突然被敲響,受到咒力的直擊,傳出沉重的鼓聲。
“咚!”“咚!”“咚!”“咚!”
鼓聲一聲接著一聲,饒有節奏的響動著。
在此期間,羅真再次合掌,讓祭桌上的法螺也懸浮了起來,在咒力的鼓動下被吹響。
“嗚————!”
悠長的螺聲響遍整個御山,更是傳向了夜空,傳向遙遠的天際。
直到這時,羅真才伸出手,將祭桌上的都狀給拿了起來,并將其翻開。
上面,密密麻麻的祝詞如同祭文一樣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