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友榮聽得有銀子賺,眼睛立時就亮了。這么說,二哥過繼這個孩子會給他銀子,有這等好事?
難纏的齊友榮動心了,這個事情自然就好辦多了。
于是,事情就這么順順當當的定下來,雖然齊友貴覺得這個花銀子過繼子嗣的做法著實不妥,卻架不住齊友年愿意,齊友榮高興。
能平白收入一筆銀子,讓齊友榮心里很是雀躍,暫時把齊梁的反應和宋氏的溺愛放在一邊。但當他進得家門,看到家里幾個人都眼巴巴的等著他領孩子回來,在齊友年家里窩到的火氣又升騰起來。
齊梁沒眼色,還探頭看了看老爹身后,沒人?
他張口問道:“爹,從明呢?你怎么沒把他領回來?”
齊友榮抬手就是一個嘴巴,打的齊梁一踉蹌,臉上立時就印上一個手印。
宋氏馬上就急了,一個箭步上前,推搡著齊友榮,一邊抓扯一邊罵道:“你瘋了,有話不知道好好說嗎?干嘛拿自家孩子出氣?在你二哥那兒受了氣,就回來拿我兒子出氣,你就是這么對我們母子的?”
齊友榮沒好氣的把宋氏的手拽開,“行了行了,這還算拿自家孩子出氣?不過是一巴掌,才算哪兒和哪兒啊?齊梁兩口氣才是真正懂得怎么那自家孩子出氣!”
把宋氏推開,又沖著齊梁罵道:“你說你得有多蠢,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啊?齊從明和龐氏沒一點兒關系,就是打死了,龐氏不損失一絲一毫。你呢?齊從明身上流著你的血,你不知道?他被虐待死了,那就是你的血脈死了,知道不?你不是蠢得連這個也不知道吧?”
虐待齊從明的事情,多是龐氏動的手,齊梁也就是蠢,默許了龐氏的所作所為。可齊友榮一個當公公的,怎么也不好對媳婦動手,只能旁敲側擊的怒罵兒子泄憤。
宋氏見齊友榮火氣不小,也就熄了抓扯他的心思,問道:“你去領孩子,是不是他二伯說什么了?”
齊友榮坐到炕上,狠狠的灌了一碗水,才氣咻咻的說道:“還用人家說什么!人家什么都不說,就是把孩子身上的傷給我看了看。”
說到這里,手指著齊梁,沒好氣的對宋氏說道,“你兒子不把他兒子當人。一個小小的孩童,身上竟然傷疤摞傷疤,全身上下沒多少好地方。齊友年怕齊家子弟被咱家毒害致死,那孩子,咱領不回來了!”
齊家三房一家人聚在堂屋里,齊友榮說這些話,指的是龐氏虐待齊從明,可其他人也都眼神躲閃,覺得臉上不好看。
就像張氏,龐氏怎么對齊從明,她是很清楚的。只不過小叔子寵著龐氏,婆婆又溺愛小叔子,別人再說什么,那就是挑事了。還不如什么也不說,反正虐待的也不是自家孩子。
宋氏也像齊友榮一樣,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歷來不關注龐氏怎么對孩子。人家小兩口關起門來做什么事情,她當婆婆的總不能追著看吧?孩子嘛,終究是要長大的,多受點罪也沒什么。
可這些都是關起門來能說的事情,若是拿到外面去,他一家人這樣漠視自家孩子被后母虐待,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其實在宋氏看來,齊從明不過是個不招人喜歡的傻孩子,領不領的回來沒什么關系。關鍵是齊家三房的臉面不好看。
宋氏狠狠瞪了龐氏一眼,看看那點子心胸,連個孩子也容不下,還能指著她什么?
“那怎么辦?難道他二伯還要把孩子扣下不成?”宋氏問道。
想到齊友年許諾的銀子,齊友榮神色有了些緩和,說道:“大哥說了,把從明過繼給二哥,繼承二房的香火。”
“不行!”龐氏本來還想著不能讓齊從明就這么呆在二房,這時一聽過繼,那小崽子以后豈不就是二房的人,她立時急眼了。
那是他家齊梁的孩子,什么人都想插手他家的事情,當她是泥捏的嗎?而且,那個小崽子在她手底下長大,無論好賴也得繼續留在她手里才好,哪能讓他去了二房。
聽人說齊家二房小攤生意著實不錯,每日一大鍋米豆腐賣的干干凈凈。三文錢一碗呢,搭著那兩種餅子,一定能掙好多錢。二房的日子只會越過越紅火,讓那個小崽子去二房享福,而她和她的孩子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
哼!想都別想!
旁氏咬著牙的發狠,宋氏那里看在眼里,拿起笤帚就打過去,“你這個黑心腸的婦人,還敢犟嘴。”
齊梁一看老娘要打自己媳婦,連忙上前阻攔,埋怨道:“娘,您這是干什么?我媳婦往常怎么做事,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那時沒見你們管束,這時發的什么脾氣?”
宋氏氣得不行,“你還知道我是你娘?你媳婦這么做,難道還有理了?”
龐氏躲在齊梁身后,不肯干休的辯解道:“別人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就是再不好,也把他拉扯到這么大。若是我不管他,他早就餓死渴死了。”
“好了!吵什么?”齊友榮怒喝一聲,才沉著臉質問龐氏,“梁子媳婦,我問問你,從明往日都是睡在哪里的?”
事關齊友年許諾的銀子,想著順利把銀子拿到手,齊友榮的腦筋,那是很好使的。孩子是一定要過繼給二哥的,所以龐氏的氣焰也一定要打壓下去。
齊友榮的問話讓龐氏心虛不已,她下意識的看了齊梁一眼,含混說道:“睡…在家里啊。”
齊友榮點點宋氏,“你去梁子房里,讓梁子媳婦指給你看從明睡覺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梁子家似乎從來沒晾曬過半大孩子的被褥,特意叮囑宋氏:“還有,別讓她把你糊弄了,他一家四口的被褥你也一樣樣都看好。”
龐氏臉色變了變,站著沒動,眼睛卻看向齊梁。
齊友榮見旁氏變了臉色,不住的給齊梁使眼色,心里已經知道二哥說的不錯,不由得冷哼一聲,再問道:“梁子媳婦,你也不用看梁子。我再問你,從明從來沒在飯桌上吃飯,你都說給他留了飯。他往日都是怎么吃飯的?用的是筷子還是勺子?”
齊友榮也就是拿這個話壓一壓龐氏和齊梁,并不打算在龐氏這里得到答案。
所以也不等龐氏回答,只轉過來去問張氏:“我信不過她。你告訴我,齊從明一向都是怎么吃飯的?你二伯父說,那孩子吃飯既不會用筷子,也不會用勺子,似乎也沒上過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