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斯特身材瘦小,乍一看跟普通的糟老頭沒啥區別,但他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氣質讓人不敢有絲毫的小覷,目光敏銳明亮,直直看過來仿佛能洞穿靈魂。
這是歲月沉淀下來的精神力量,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普通人往往會下意識地低頭或者避開,不敢和其對視。
但羅凱不是普通人,他微笑坦然地面對著巴蒂斯特審視的目光,說道:“巴蒂斯特先生,很高興見到您。”
巴蒂斯特的眼神頓時變了,有些驚訝和驚喜:“你會說法語?”
羅凱跟他打招呼用的是法語而不是英語,雖然口音不那么純正,但也讓巴蒂斯特感到驚訝了。
巴蒂斯特并不是沒有見過會說一口流利法語的華夏人,然而羅凱的身份是明星,以他對華夏娛樂圈的認識,知道那里能熟練使用英語的藝人都不多,不要說法語了。
“會一點…”
羅凱笑笑道:“法語是很美麗的語言,我曾經學習過一段時間,很遺憾只是掌握了部分的日常用語。”
“已經很好了!”
巴蒂斯特哈哈大笑,也向羅凱張開了雙臂:“羅凱先生,歡迎你來到法國,你會在這里得到想要的一切!”
法國人有種天性的驕傲,他們認為自己的國家、美食、語言、藝術等等都是最棒的,不管別人是否認同,高盧雄雞們永遠堅持自己的信念。
因此羅凱對法語禮貌的恭維,很自然地得到了巴蒂斯特的認可和贊賞,因為這位塞納影業的ceo就是一位典型的法國人。
雙方之間的距離立刻拉近了很多。
然后羅凱為他介紹了莫藍,莫藍的美麗讓巴蒂斯特熱情地贊嘆了一番,尤其是在知道莫藍是《縱橫四海》的女主角之后,更是夸贊羅凱的選擇正確無比。
當然巴蒂斯特同樣也為羅凱介紹了自己這邊的人,漂亮的金發女郎是他的秘書助理,而那位高大強壯沉默寡言的男子則是塞納影業的頭號男星奧諾雷。
奧諾雷今年三十多歲,他是巴蒂斯特親自發掘出來的,二十歲的時候就加入了塞納影業,拍攝過很多部電影,曾經兩次獲得過戛納的最佳男主角提名,在法國是很有名氣的影星。
只不過奧諾雷在國內基本上沒有多少人知道,也包括羅凱在內。
這是很正常的,因為歐洲電影向來走藝術化的路線,歐洲的導演們癡迷于藝術品的拍攝,對商業電影不屑一顧,哪怕國內市場被好萊塢大片沖擊得七零八落,依舊頑固地堅持著自己的理念。
問題是歐洲藝術電影的本地觀眾數量都不多,根本無法跟好萊塢電影競爭,華夏國內自然不可能引進來做賠本買賣,大家對法國本土影星不了解完全在情理當中。
而奧諾雷顯然不希望自己的事業局限于此,他去好萊塢闖蕩過幾年,可惜只混了一兩個小配角,所以又重新回到了法國。
這次星夢傳媒同塞納影業合作,塞納影業方面就提出了一個要求,希望能給奧諾雷安排一個角色,免費客串的那種。
段建明跟羅凱溝通之后就答應了下來,因為影片里涉及到法國的戲份,就需要多位法國人參演,將其中份量最重的角色交給奧諾雷完全不成問題。
先前羅凱見過奧諾雷的照片,這次見到真人,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高大、沉默、嚴肅、絡腮胡還有法國人…
大概是羅凱注視奧諾雷的時間有點長,讓旁邊的巴蒂斯特都產生了一絲疑惑:“羅凱先生,有什么問題嗎?”
羅凱反應過來,笑笑道;“沒什么…”
他忽然心中一動,補充解釋道:“奧諾雷先生的形象,很符合我構思中的一部電影的男主角。”
什么?
這幾句話羅凱是用英語說的,所以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懂,但大家個個都有點懵——羅凱構思中的電影的男主角?
如果羅凱是一位來自歐美國家的導演,那他這樣說沒什么問題,可他是來自華夏,構思的電影怎么可能是讓法國人來當男主角!
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段建明和莫藍不禁多看了羅凱一眼,感覺羅凱的玩笑開得有點大。
而巴蒂斯特先是愣了愣,旋即笑道:“羅凱先生,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顯然他同樣認識羅凱是在開玩笑。
作為這個“玩笑”的主角,奧諾雷的目光閃了閃,但沒有說什么。
“不…”
羅凱搖搖頭說道:“我是認真的…請問能借我一張白紙和一支鉛筆嗎?”
這下子巴蒂斯特驚訝了,因為羅凱的態度說明他很認真。
“白紙和鉛筆?那當然沒問題!”
這位塞納影業的ceo讓助理去拿羅凱需要的東西,還有咖啡,然后招呼大家坐下來聊。
本來現在雙方應該坐在會議室里進行面對面的談判,可被羅凱加了一出戲,情況立刻就變得不一樣了。
巴蒂斯特想看看羅凱這位年輕的華夏明星究竟想玩什么把戲,莫藍和段建明事先一無所知,只不過出于對羅凱的信賴,所以靜觀其變。
而羅凱自己篤定得很,一副畫面在他的腦海里變得越來越清晰。
金發女秘書很快拿來了一本空白畫簿,還有幾支不同型號削好的鉛筆,這些東西在電影公司里面屬于日常物品。
羅凱向她表示了感謝,然后選了一支鉛筆在畫簿上快速作畫。
他拍攝電影的時候,分鏡頭腳本都是親自畫的,速寫素描的功底雖然比不上職業畫家,但也是有幾分實力的。
筆尖在堅韌的白紙上劃過,留下了深淺不一的線條痕跡和點點石墨,沙沙的聲音綿綿不絕,顯示出繪畫者的速度。
此時此刻,在塞納影業的ceo辦公室里,羅凱成為了唯一的主角,大家很有耐心地品嘗著咖啡,同時等待著謎底的揭曉。
究竟這是一個笑話,還是一段佳話,相信用不了多長的時間就有了答案。
看著全神貫注作畫的羅凱,坐在凳子上的奧諾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