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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老虎嚇成了小羊羔

  鬼屋算是游樂園里的老派娛樂設施了,冬美領著帶著一群人走到了近前排了會兒隊,而排著隊她抖動著小耳朵細聽了一會兒,發現鬼屋內很安靜,不由更是放了心——連害怕的叫聲都沒有,應該是騙小孩子的,沒事。

  其他人本來就不在意,式島律和內田雄馬打打鬧鬧,陽子有些小興奮的在和北原秀次討論鬼屋里會有什么,雪里在旁邊聽得眉開眼笑,還拍著兔子讓陽子過會兒跟著她,絕對安全。

  不一會兒就輪到了他們,工作人員攔住了他們笑吟吟的反復強調心臟病人不能入內,里面特別恐怖特別刺激,如果有心臟方面疾病的游客請去較溫和的游樂設施,而北原秀次一行人身體都特健康,不過秋太郎太小了不準進,春菜領著他直接去出口那邊了,順路和游樂園吉祥物玩一玩。

  不過她臨走前特意將北原秀次拉到一邊,輕聲拜托道:“我大姐有些怕那些東西,拜托你多照顧她一下。”她覺得這群人里就自己和北原秀次靠譜,她必須看著秋太郎,那也就只能拜托北原秀次了。

  北原秀次莫名其妙,問道:“什么東西?那些‘鬼’嗎?”

  春菜輕輕點了點頭:“小時候大姐被嚇到過一次,對這些東西有心理陰影!”

  北原秀次看了冬美一眼有些不太信。這小蘿卜頭平時橫得很,動不動抬手就打人,這會兒這么少女心了?怎么說也十六歲了,肯定沒事,應該是春菜多心了。再說了鬼屋本來就是用來嚇人的,不嚇人不好玩。

  北原秀次覺得沒必要,但還是點了點頭就算是答應了,然后追著眾人就進了鬼屋。

  這從陽光明亮的地方猛然進了暗室,北原秀次一時看不清東西,片刻后覺得腳下正緩緩轉動,不快,但確實在轉,片刻后眼睛適應了黑暗,發現這里光線很微弱,基本還是什么也看不清,大概是為了營造氣氛還飄著淡淡的霧,還很冷,不時有“陰風”卷過。

  他剛要找找陽子在哪里,只聽最先進來的內田雄馬在不遠處說道:“這里有個熒光標記,是不是從這里進去啊?”

  雪里歡快叫道:“剛才不是說所有通道一直走都能出去嗎?進去看看吧!秀次,陽子,跟上我!”

  北原秀次無語了,這里這么黑,我還沒找到你在哪呢,怎么跟上?他趕緊順著聲音往那邊走,而走了兩步就碰到一個人,伸手一摸摸了個空,嚇了一跳,而那個人迅速跳開了幾步,驚恐大叫道:“是誰?”

  難怪一伸手摸了個空,原來是冬美這個小蘿卜頭。北原秀次連忙答道:“是我,快跟上他們。”

  冬美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一邊跟著他走一邊抱怨道:“出去投訴他們,這里連盞燈都沒有,害人摔倒了怎么辦!”

  北原秀次沒吭聲,人家這里是鬼屋,給你弄上一排一千瓦大燈照明嗎?那誰還會害怕!

  他們兩個摸黑走到了剛才內田雄馬說話的地方,看了看確實有個熒光標志,但問題是左右隔了幾步還各有一個,北原秀次有點拿不準了,對冬美問道:“他們是進了這個門嗎?”

  這還是個迷宮型鬼屋嗎?怕游客玩一次就沒興趣了造的特別復雜?

  冬美跟在北原秀次身后看了看悶悶說道:“我不知道,應該是這個吧?”

  北原秀次又叫了幾聲陽子,但這入口大廳處似乎沒人了,而冬美小聲說道:“陽子好像被夏織夏紗那兩個家伙拖走了,本來我和她們在一起的。”

  北原秀次推開了門,笑道:“那咱們去出口找她們。”說完他就進去了,而冬美拉著他的衣角寸步不離,但他們剛進去幾步身后的門就“砰”的一聲關死了,冬美嚇了一跳,連忙回身想開門,但那門推不動了。

  她驚怒大叫道:“怎么回事?”

  北原秀次回身拉了拉她說道:“大概是不想游客們都走一條路吧!沒事,應該不會存心困人的,一直走肯定能走出去。”

  冬美不死心又推了那門一會兒,最后終于放棄了,跟著北原秀次向前走,扁著個小嘴很不高興。

  弄鬼屋就好好弄,擺兩個橡皮人撒點血就算是完了嘛,弄這些機關干什么!

  窄窄的通道沒什么嚇人的,就是有些白骨閃閃磷光,有些鬼火照照明,陰森是有點,但真不怎么讓人害怕——光線反而比入口處好多了。

  不過走了十余步遇到了一個叉路口,還用根木棍插著個骷髏頭當路標。北原秀次轉頭問道:“走哪邊?”

  冬美緊緊抓著他的衣角,不停警惕環望四周,隨口道:“我不知道,你覺得該走哪邊?”

  “我覺得哪邊都一樣,應該是樹狀迷宮吧,最后總會匯集到一個出口的。”

  “那…那挑這邊吧,這邊看起來亮一點。”

  北原秀次這么大年齡了也不想故意捉弄冬美,更不想嚇唬她,順著她的意挑了光線更足的那邊,邊走邊問道:“你真的在害怕嗎?”春菜好像也沒說錯。

  冬美愣了愣,仰天大笑了三聲:“我害怕?開玩笑!”

  北原秀次無語了,你不害怕那死命扯著我衣角干什么?領子都快把我勒死了還說不怕?這死鴨子嘴硬的熊玩意兒!他把領子向下扯了扯,繼續往前走,而前面走著走著竟然成了正常通道,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不見了,盡頭還有一個寫著“員工休息室”的門,門被輕輕虛掩著,里面還有人聲。

  北原秀次停下了腳步,覺得好像走錯路了,而冬美大喜,越過他直接向那門一溜煙跑去,嘴里叫道:“真倒霉,看樣子只能從這里直接出去了。”

  她叫是這么叫,但小臉上全是喜色。

  她一把拉開了門,接著怔住了,門內完全不是休息室的設計,而像是個屠宰場一樣污血遍地,而且里面的人聽到動靜緩緩轉過了身,胸前鮮血淋漓的開膛破腹直接露著內臟,體外還拖著半截青綠色的腸子,臉色白中透青,舉著一把滴血尖刀陰聲問道:“客人,有什么需要嗎?”

  冬美吞了口口水,而這時門上猛然掉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冬美尖叫一聲就把門拍上了,連續小跳倒退快如閃電,最后在北原秀次身前一屁股坐倒在地…

  北原秀次挺了挺背,無語了片刻,微微側頭輕聲問道:“你知道這都是假的吧?”

  冬美用力點了點頭,顫聲道:“我知道!”

  “那你為什么還要害怕?”

  “我沒害怕!”

  北原秀次沉默了會兒,抖了抖肩膀說道:“你不害怕就從我背上下來。”冬美坐倒了抓著他的褲腿就往上爬,轉眼就趴到他背上去了。

  冬美不肯,用力勒著他的脖子叫道:“先離開這里我再下來!”她說著話看到門正被緩緩推開,那把滴血尖刀正慢慢伸了出來,她急了,用力勒著北原秀次的脖子,騎在他背上大叫道:“快跑!快!”

  真倒霉,為什么要和這小蘿卜頭湊在一起?!

  北原秀次都快給她勒死了,又不能把她丟在這里,只能掉頭逃跑,轉眼間跑回了剛才的叉路口,換了另一條路走。

  后面的“開膛鬼”也沒追來,大概他的工作就是呆在那間屋子里嚇唬人。

  “行了,給我下來,我可沒義務背著你!”走出了一段距離后,北原秀次抖了好幾抖才把冬美這小蘿卜頭抖了下來,而冬美表情有些訕訕,但憋著氣不肯說話了,似乎覺得很丟臉,但又死死抓著北原秀次的衣角,好像擔心他自己突然跑了。

  北原秀次大感驚訝,問道:“你真怕這些東西嗎?都是假的,剛才那個人內臟都弄錯了,肝臟應該在腹部右上方的,他弄反了。”

  他理解不了,他小時候也怕過鬼,不過那時是因為年幼無知,略大一些對這些就毫無感覺了。

  冬美忍了兩忍終于自暴自棄了,含著淚大叫道:“我就是害怕這些東西又怎么樣?犯法嗎!你怎么知道那家伙的內臟是不是從別人身上切下來拼錯了!”

  北原秀次忍不住笑了一聲,而冬美睫毛上淚花更多了,大叫道:“你笑什么?你沒有害怕的東西嗎?我就是不喜歡這些鬼啊怪啊的不行嗎?”

  真倒霉,自己就不該進來的!還要和這家伙在一起被他看自己丟臉。

  她態度很惡劣,但北原秀次看她確實嚇得厲害,也不和她計較,連聲道:“行,行!要不要叫工作人員把你接出去?”

  冬美沉默了一會兒,四處看了看,低聲道:“不行,那樣太丟人了!”

  “那怎么辦?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兒吧?”

  “那…那還是繼續往前走吧!但你不準丟下我一個人先跑了!”

  “沒問題!”北原秀次最近和小蘿卜頭相處的不錯,還剛剛一起拿了冠軍,倒沒想收拾她,一口答應了,領著她往前走去,但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笑問:“你平時那么兇,整天打人,怎么會怕這些東西?該這些東西怕你吧?”

  這只小老虎平時那么威風,應該是進了鬼屋哈哈大笑才對吧?

  冬美低著頭縮在北原秀次身后,小聲嘟囔道:“人沒什么好怕的,天天見,鬼啊怪物的平時又見不到,害怕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從小就不喜歡這些,偏偏雪里喜歡聽鬼故事,總纏著媽媽給她講,害我做了好久噩夢,以后就更討厭了…我現在晚上睡覺都開小夜燈的,不然總覺得不安心。”

  “那你還要逞強進來?”

  “我以為大了就不怕了嘛!再說剛才那么多人,知道我這么大了還怕這個多丟人!”

  北原秀次無語了,這小蘿卜頭真是死要面子活愛罪的典型。不過嘴上安慰她道:“那咱們快點出去。”

  他話剛說完,冬美突然腳步一頓,驚恐道:“你聽…”

  “什么?”

  “是…是鬼嫁娘…是鬼嫁娘的音樂吧?”冬美不肯往前走了,還扯著北原秀次也不準走,而陰測測的絲竹聲偏偏離他們越來越近,還有鬼聲鬼語般的嗚咽聲。

  片刻后一隊穿著白衣的女鬼挑著白燈籠飄飄蕩蕩走來,而冬美整個人都木了,連逃也不敢逃——另一根岔路是那個開膛鬼,便緊緊閉著眼睛縮在北原秀次身邊。那群白衣女鬼飄到北原秀次他們身邊后很是敬業,目不斜視直直而過,像是看不到他們一樣,口中還唱著嗚咽一樣的民謠,很有鬼氣森森之感,但其中一個女鬼看冬美嚇得厲害,有些惡作劇的彎腰低頭沖她吹了一口氣。

  冬美猛然打了個寒顫,身子更是縮小了一圈,緊緊扯著北原秀次的衣角委屈得不行了。北原秀次沖那女鬼笑了笑,示意自己同伴都快嚇尿了,就別開這種玩笑了。

  那女鬼被北原秀次的笑容笑呆了,腳下的小高蹺沒踩穩差點摔倒。不過工作期間她在裝鬼呢,也沒辦法說話,只能慘笑一聲飄飄蕩蕩又走了。

  北原秀次轉頭對冬美說道:“她們走了,咱們也往前走吧?”

  冬美抬頭看了看前方黑乎乎的,低頭不安道:“前面…前面還有什么?”

  北原秀次也不知道,抬頭看了看,詢問她道:“要不要我先去前面看看,和他們說一聲別嚇你了?”

  冬美委屈的點了點頭,北原秀次起身剛要走卻被冬美小手一把拉住。冬美很可憐地問道:“你會不會不回來了?”

  北原秀次柔聲道:“不會!”好歹也這么久交情了,他也干不出那種缺德事。

  冬美遲疑著松開了北原秀次,而北原秀次向前走了一小段,剛到一個十字路口就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探頭觀望了一下,發現夏織夏紗正強行拖著一個青面獠牙的猛鬼往這個方向來,還不停大叫:“快啊,快啊,她就在前面!”

  那工作人員也很吃驚,他從黑暗中跳出來嚇唬小孩子,結果給這兩個小孩子捉住了,非要擰著他來這邊,但這邊不是他負責的區域——這年頭小女孩都這么生猛了嗎?還是自己技術太差嚇不住人了?

  而北原秀次無語了,你們這兩個小混球真是專業坑姐啊!你姐都從小老虎嚇成小羊羔了,你們還生怕鬼找不到她,還特意送一只過來。

  他伸了頭出去叫道:“夏織,夏紗,你們過來!”

  夏織夏紗遠遠看了一眼,二話沒說,兩手平伸扮成僵尸一跳一跳逃了,轉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大概準備死不認帳,只留下那只“青面鬼”原地發呆——他和北原秀次對視了一會兒,舉起了手似乎想嚇嚇人,但又覺得不太對,掉頭也走了。

  北原秀次左右看了看沒再發現有東西,只有些陰風流竄,而剛轉了頭想回去接小蘿卜頭就見小蘿卜頭尖叫著狂奔而來,一頭頂在他身上,直接把他頂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而冬美抱著他的腦袋大叫道:“墻、墻、墻上開了個洞,里面出來個無面鬼!”

  她叫完了拖著北原秀次就往前逃去,死活不肯留在這里了…剛才有北原秀次在身邊她還覺得好過一點,而北原秀次一走就剩下了她一個人,黑乎乎的、風聲寒氣以及鬼音樂讓她的恐懼感急速上升,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聽完鬼故事還得一個人睡,很害怕壁櫥里爬出個東西的那段恐怖日子。

  她正強忍著縮在那里盼著北原秀次快點回來呢,結果墻上露出了個洞,伸出了一個只有臉沒有五官的腦袋,她當時差點尿出來,踹了一腳就跑了。

  她拖著北原秀次一路狂奔,又被不知道哪里伸出來的一桿水槍噴了一臉水霧,黑暗中臉上一涼,驚上加驚,腿一軟又跑不動了,轉身又騎上了北原秀次,勒著他的脖子用快哭了腔調大叫道:“快帶我出去!我不想呆在這里了!”

  北原秀次也是服了她了,這真是自己找罪受,你在外面說一聲不喜歡鬼屋不就沒這些破事了!被人笑話兩聲又能是多大的事兒?

  他駝著冬美開始沿著通道一溜小跑,而冬美閉上了眼睛把小臉緊緊貼在他背上——也就耳朵閉不上,能閉上她也閉上了。

  一路上,吊鋼絲從天而降的無頭鬼,只有半截身子在地上血淋淋爬的半死鬼,好像是全息投影的幽靈之類的冬美都沒敢看,只是勒著北原秀次的脖子命令他趕緊跑到出口。

  受不了了,好不喜歡這種地方,又黑還冷不丁竄出個東西!

  這一路跑下來就算她體重足夠輕也把北原秀次累了個半死,而終于推開一道門到了一個大廳里,能隱隱看到光亮了北原秀次才松了口氣,笑道:“好了,應該到出口了。”

  冬美抬眼看了看,也是長長松了口氣,但突然反應了過來了,加倍勒緊了北原秀次的脖子大叫道:“今天的事不準告訴別人!”

  北原秀次沒想到冬美剛才還嚇成了小羊羔,這安全了又露出了本性,毫無防備,舌頭差點給她勒出來,頓時怒了——這該死的蘿卜頭恩將仇報,我為了你自己都沒好好玩,背著你一路小跑,你就這么回報我嗎?

  他反手抓著冬美想把她從背上揪下來,而冬美不肯下來,勒著他脖子帶著哭腔大叫道:“你向我保證今天的事永遠不說給別人聽!”

  北原秀次被她勒得都快斷氣了,含糊道:“你要求人就好好求,先給我松手!”

  “我不松,你先答應我,向我發誓!”

  冬美要是好好說話,這點小事北原秀次也就答應了,但她非要用武力威脅,北原秀次從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他揪了兩揪沒揪下來,干脆一彎腰將冬美從頭頂掀了下來,而就這樣了冬美還是沒松手,掛在他的脖子眼里噙著淚花,大叫道:“你給我保證,別人問起來就說我沒害怕過!”

  北原秀次罵道:“你這態度我憑什么替你騙人?!”

  “我不管!你要說出去我也不活了,今天我就和你同歸于盡!”冬美一雙月牙中全是淚花,似乎惱羞成怒打算殺人滅口了。

  北原秀次給她勒得生疼,終于受不了了,一把將她扯下來按到了地上,怒道:“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動手?你再這樣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冬美躺在地上一手揪著北原秀次的領子,一只手去掐他的脖子,大叫道:“你給我保證!馬上!不然我也對你不客氣了!”

  她看到出口了才想起自己一路給嚇得屁滾尿滾,狼狽不堪,這回頭北原秀次對外一說,那她長姐威嚴何在?怎么當大名鼎鼎的“愛知短腿虎”?名聲肯定全毀了!如果北原秀次不肯替她保守秘密…那她也不知道怎么辦了,大概只能和他拼了。

  北原秀次肚子里狂罵不止,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么孽這輩子要遇到這個死蘿卜頭!他剛想K冬美幾下讓她醒醒腦子,有話好好說,突然大廳一角的門被推開了,雪里當先出來了,還滿是高興地叫道:“啊哈,找到出口了!”

  而式島律和內田雄馬緊隨其后,看著大廳里北原秀次把冬美壓在地板上,按著她的小腦袋,下巴齊齊脫臼。

  這什么情況?公共場合這樣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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