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陽子的小臉上全是決然,已經下定了決心準備承擔全部責任了,也不管事態到了這地步她承不承擔得了,完全是孩子話,而北原秀次伸手進壁櫥握住了木刀刀柄,頓時眼神一凝,兇意漸起。
再老實的人都有脾氣,他自然也有,看他對冬美寸步不讓就知道了,他心眼其實也不算大,而且眼下的情況和冬美那小蘿卜頭更不相同——冬美那小蘿卜頭是討人厭,門外那些渣子是招人恨!
他是有長遠的計劃,但此時此刻也由不得他退讓了——理性負責計劃,但驅使人行動的畢竟還是感情。
他不后悔招惹上了這些麻煩,他救小野陽子是憑本心行事,自己的行為自己負責,沒什么好后悔的,有什么事都都樂意接著。
他轉身持刀就向門口走去,對焦慮不安的小野陽子溫和一笑:“陽子,別說這些傻話,這時候忍讓是沒用的…和百次郎在屋里躲好!”
“但是歐尼桑…”小野陽子還想再爭辯幾句,但被北原秀次輕輕一拔就不由自主向著屋內踉蹌行去,一時急壞了,略一站定了連忙摸出手機抖著手解鎖。
北原秀次沖她安慰一笑,示意她什么也不要干,轉回頭來臉色冷得嚇人,上前就直接開了門,接著用力一擋,勉強堵住了門口,看著門外冷聲問道:“干什么,要擅闖私宅嗎?”
接著他胸口被人用力推了一把,退了一步,門外那個滿臉橫肉的中年人進來了,看相貌應該是太田繼川的老爹太田建業了。他一臉混不吝,皮笑肉不笑道:“擅闖私宅怎么…”
他話說了一半北原秀次反手一木刀就砍在了他臉上,厲聲道:“那就給我再滾出去!”
他這把木刀是當初雪里的小弟猴子留下的,并沒有開刃,但就算如此,在他有心算無心下,加上出手也是極為狠辣,直沖臉鼻——現在不是留手的時候——直接砍得太田建業慘叫一直捂臉后退,指縫間涌出了鮮血,而北原秀次又是一刀突刺,目標卻不是他,而是他身后一人的胸腹交接處,再傷一人。接著他才一腳踢出,直接將太田建業完全踹出了門。
他緊緊隨其后,出了門也不顧周圍一片愕然,舉起木刀就開始瘋狂連劈,出手毫不留情,刀刀不是對著頭臉就是對著關節下狠手,一轉眼就將門口的人砍得人仰馬翻,滾離了門邊。
但對方畢竟是成年人,更是混混,也是街頭斗毆的慣手,雖然一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樓道后面的人拿著球棒之類的東西開始反撲,也是兇悍之極——太田家兄弟就有四五個,再叫了些狐朋狗友,足足十多個人,怎么也不可能怕了一個半大的少年。
北原秀次絲毫不懼,一腳踢上了門,先護住了屋內的陽子,開始沿著狹窄的走廊且戰且退,不停用技法將對方的木棍球棒引落到一邊,或是干脆直接打落,趁機回氣。
太田家這邊雖然人多,但地勢太窄,施展不開,始終也不過是正面兩三個人對北原秀次有點威脅,后面的人只能連聲怒罵,卻一時只能氣急敗壞的看著。
北原秀次退了數步后,猛然咆哮起來,木刀一卷卷飛當面敵人的武器,順勢一刀劈在他臉上就讓他見了血,直接吹響了反攻的號角——他不退反進,矮身讓另一名敵人的木棍直接擦身而過,一個突刺把后面一個探頭探腦想抽冷子干一下的家伙直接捅翻,接著回身一肘將用力過猛打空了的敵人撞了個暈頭漲腦。
前面的人一倒,后面的人愣了一下就見北原秀次連停也不停,直直前進,用著小野一刀流的切落技法,見什么斬什么,有棍前來斬破長棍,沒有棍來就直接斬人。他現在古流劍術中最精深的就是小野一刀流的技法了,福澤直隆給他的那本書確實不是大路貨色,是真的殺人技,而一刀流更是古流中的古流,原本就是為了戰場上亂戰而鉆研出來的——要是他現在手持一把真正的打刀,這十幾個人不夠他三分鐘殺的。
現在太田家的人亂糟糟的和一群雜兵沒什么太大區別——說不定還不如雜兵呢,根本沒有半點組織紀律性可言,攻擊亂七八糟。
北原秀次控著木刀每次斬擊都精準無比,以攻代守,而且專挑人體脆弱的地方下手,務求一擊就讓對方暫時失去反擊能力,選的不是臉鼻就是神經密集之處,腳下也沒閑著,手上忙不過來時就飛腳踢鳥——小野一刀流其實頗為陰毒,手上砍人,偷偷飛腳踢對手蛋蛋的技法都有四五種。
長長一條走廊,北原秀次片刻間竟然斬到了頭,而身后一片慘叫痛呼——雖然RB劍術流派多利用刀劍鋒銳殺人,并不要求每次斬擊都力大無比,現在北原秀次拿著沒開刃的木刀打碎骨頭不至于,但木刀砍在臉上還是一刀一個血印子,奇痛無比。
北原秀次轉身吐出了口濁氣,剛剛貼身互斬,對方人多勢眾,他只要有哪一刀沒斬好就有可能被對方抱住,身形略一停就是被按地暴打的節奏,也是極為緊張的,這會才有空換氣。而他略一調息,看著太田家的人雖然氣焰大弱,不少人被打得頭破血波,但仍然開始三三兩兩重拾武器,便再次劍尖前指,大踏步殺了過去…
他在外面走廊上來回沖殺,慘叫呼痛聲連成一片,公寓內小野陽子嚇壞了。她在屋里團團轉了幾圈,想出去幫忙又怕給北原秀次添亂,不出又實在無法安心,最后一咬牙決定拼了,開始在屋里尋找武器,準備死也要和北原秀次死在一起。
但北原秀次根本不在家里開火做飯,真是連把菜刀都沒有。她轉了好幾圈硬是沒找到任何能做為武器的東西,最后從洗手間里抄出了滿是彈性的晾衣桿,沖百次郎叫道:“百次郎,你在屋里躲著,不要出去!”
百次郎原本在那里瑟瑟發抖,但眼見小野陽子握著晾衣桿小臉上全是決然,身子猛然顫了一大顫,竟然很神奇的不抖了,狗眼也開始充血,牙也呲了起來,一聲不吭追在小野陽子身后也準備去玩命了。
但北原公寓的門是向外開的,而樓道走廊里正一片混戰,人擠人呢,小野陽子開了門后推了幾推都被頂了回來,她也不管了,從門縫里伸出了晾衣桿亂捅,帶著些哭腔大叫道:“歐尼桑,你沒事吧?歐尼桑!!”
那道門縫她出不去,百次郎卻身材嬌小,擠了擠硬擠出去了,張嘴就咬住了一個人的腳腕開始玩命撕扯,讓那個正抵擋著北原秀次沖擊的混混直接慘叫起來。
北原秀次正在進行第三次沖擊,始終要求同一時間接敵數不超過兩人——他在冥想戰中被同級浪人劍客拿著刀圍著砍了好久也是經驗豐富——剛巧沖到了公寓門口附近,見百次郎跑出來添亂又快沖了幾步,一個突刺放倒了門口的敵人,一腳將百次郎又挑回了屋內,叫了聲:“關好門,陽子,別讓我擔心!”
他這略一停馬上有人上前偷襲,北原秀次控著木刀將他的武器卷開,用刀柄猛擊了他面部,然后抬腳踢到一旁,也不等陽子回話了,直接奪過了晾衣桿再次將門關嚴了——這防盜門沒專業工具普通人輕易弄不開的,陽子在里面他才能后顧無憂。
他拿著木刀砍了兩條半走廊也是氣喘吁吁,但這會兒腎上腺素急速升高下手也越來越狠毒了,見身邊剛才被突刺捅倒的那家伙正忍痛扶墻站起來,想也沒想拿著木刀就朝著他臉上砍去,一刀接著一刀,那人用手抱著頭大聲求饒也沒停,最后竟然把人打了個頭破血流,直接暈了過去。
而他身前身后都躺著不少人在地上翻滾呻吟,不少人一臉的血看起來極慘——北原秀次其實也不是完好無缺,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這一團混戰的有時他避無可避,身上多少也挨了幾下子,不過他完全不在意,反而激起了骨子里的兇性。
他活活砍暈了一個后,立在原地發現太田家的人竟然沒再攻過來,又將木刀平平舉起,劍尖前指,牢牢鎖定了太田建業這個禍首,大踏步走了過去。
他在冥想戰中沒少白刃見血,更沒少砍人頭,這兇性一起,戾氣極濃,此時神態格外猙獰,外加臉上身上也濺了不少血,看在別人眼中更是可怖,此時劍尖前指,殺氣騰騰,明明白白表示出了今天誰都別想善罷干休的意思。
太田家的人終于開始畏懼了,不少跟來想蹭點便宜混酒喝的狐朋狗友猶豫了片刻,首先往樓下逃去,而太田建業更是連句場面話都沒敢叫,也夾在里面掉頭往樓下跑——這次踢到鐵板了,這小子是個狠人,要從長計較!
北原秀次這會兒兇性已發,緊追在后,在樓梯上亂打一通,和趕羊一樣專撿跑得慢的打,而太田家的人倒有兩個人被追得無路可逃了,窮鼠嚙貍,反身相搏但也沒拖多久時間,還是輕松就被北原秀次擊倒在地。
這些混混打架也就憑了一股狠勁,技術完全談不上,一但喪了膽氣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甚至平日酒色過度侵蝕了身體,體力還不一定有普通人好。
雖然浪費了一點時間,但北原秀次還是在公寓樓前追上了太田建業,也不管別人了,直接背后一腳踹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亂抽,而沒開刃的木刀說白了就是根帶把手的木棍子,抽在腦袋上生疼生疼,那太田建業已經完全喪失抵抗心志了,只是在地上滾著慘叫:“饒命,饒命…”
北原秀次表情太嚇人了,還是個半大少年,他很懷疑北原秀次心里有沒有數,會不會真弄死了他——明顯沒滿十八歲,今天就是北原秀次活活打死了他,刑期最多判十年,弄不好三年就出來了,甚至直接無罪釋放了也不是不可能。
北原秀次根本沒停手的意思,已經打成這樣了,先把氣出了再說!
他一刀更比一刀狠,存了心要讓太田建業這混混明白誰能欺負得了誰,打得太田建業一頭一臉的血,而這時街邊傳來一聲又驚又懼的大喊:“住手,放下武器…馬上放下武器,原地抱頭蹲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