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碗拉面?”福澤冬美有些聽不明白了,遲疑著問道:“什么意思?”
莫非那個小白臉家里是開拉面店的,妹妹打贏了不說還把他家里的拉面吃光了?或者搶了七碗拉面當戰利品?好像是自家妹妹能干出來的事…
雪里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笑道:“我本來想追上去堂堂正正擊敗他為姐姐挽回顏面的,但沒打過…”
春菜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也第一次露出了微微吃驚的神色,“沒…打過?”
她有些不敢相信,她是深知這二姐實力的,三歲攆雞,五歲打狗,七歲和人PK十五連勝,十歲已然是街區孩子王讓群小盡皆俯首,十四歲身體開始發育后連喝醉酒的醉漢見了她都要清醒三分繞路而行,而這樣一個女漢子中的女漢子,鐵金剛中的鐵金剛竟然沒打過嗎?欺負大姐的是誰?銅頭鐵臂威震天?
雪里臉上的表情鄭重了一些,認真點頭:“那個男人好強的,難怪能把姐姐打哭了,要是真的決斗我已經被他殺掉了——我打遍了附近五條街,第一次見到這么頑強的男人,根本不是姐姐說的那種小白臉!”
小白臉?
春菜若有所思,是姐姐最近常念叨的那個總在學校里氣她的小白臉?今天姐姐被他打了?
她想著事面色更靜,而福澤冬美的小臉瞬間更黑了,沖春菜一伸手,“給我拿棍子來,我忍不了了,今天我要大義滅親,誰也別攔著我!”在學校被打哭已經夠慘了,顏面大失搞不好要淪落到班級底層,回到家親妹妹還要反復補刀,這算什么事?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倒霉攤上這么個妹妹!
春菜輕輕握住了冬美的手,平靜道:“大姐先別急…二姐,七碗拉面是怎么回事?”
雪里呵呵一笑拍了拍肚子:“我和他決斗完了,餓壞了,他請我去吃拉面。當時我想啊,他打哭了姐姐,我得報復他啊,我就放開肚皮拼命吃,胡吃海塞,足足吃了七碗!”說完她又捏著下巴陷入了沉思,“那個男人見我吃了七碗拉面竟然面不改色,可見氣量很大如高山臨淵,而且劍術好像涉及多個流派卻能融會罐頭,又斗志旺盛,作風頑強,死不悔改,就算一時落入了下風也不放棄,很有王八精神——我欣賞他,鐵血真男人!”
她臉色一正,向冬美認真說道:“姐姐,你輸得不冤。”
福澤冬美整張臉黑得像是涂了墨汁一樣,緩緩說道:“首先,是融會貫通,不是罐頭,別整天想著吃!其次,你不會用成語就少用啊,你是笨蛋你自己不知道嗎?再次,咱們家搞不好要多花兩百五十萬日元,他至少要負一半責任,你吃了他幾千円的拉面就回來開始替他說好話了?你腦子去哪里了?最后…我、沒、給、他、打、哭!”
說完她向春菜一伸手,春菜默默將一根搟面杖放到了她手里,而她更是毫不猶豫,舉著就朝雪里殺了過去,一棒子抽在她屁股上,憤怒大叫道:“讓你出去野,讓你不干活,讓你不顧家!讓你出去野,讓你不干活,讓你…”
好一陣雞飛狗跳后冬美才恨恨丟掉手里的搟面杖,怒聲道:“把垃圾和泔水運到后街去,然后回來把大堂擦洗干凈,找到一點灰就真的揍死你!”
雪里捂著屁股垂頭喪氣去了,嘴里還嘟嘟囔囔的,大概是在說一些“狗咬呂洞賓,好心沒好報”之類的抱怨話,冬美看了又是心頭火起,追上去飛起一腳踢在她屁股上大叫道:“動作快點,等天亮嗎!”
春菜倒了杯茶過來,輕聲勸解道:“大姐,別生二姐氣了,雖然你沒說,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擔心二姐出事了,夏織說二姐被人綁架了你不是還罵了她嗎?”
冬美喝了口茶順了順氣,皺著眉頭沮喪道:“我是罵她說胡話,咱們家沒那種好運氣…你二姐把咱們家吃得都能跑耗子了,誰瘋了去綁她?”
“二姐還在長身體,吃多些也挺正常的…”
冬美嘆了口氣,小臉上滿是愁苦:“家里積蓄越來越少,她吃的倒是越來越多了。長身體?要是長點腦子就好了,上了國中后好像就沒長過腦子…”
春菜沉默不語:二姐是長身子不長腦子,您是長腦子不長身子,三年您就長了兩公分吧?
她看著已經比自己還矮了一些的姐姐,心中有些戚戚——媽媽不在了,家里的一切事物其實多半都壓在了姐姐身上,背負著這種重擔,難怪姐姐長不了個子。
她也陪著冬美喝了幾口茶,冬美揉了揉腰站起來,有些無力地說道:“算了,家里也沒指望她。其實她的伙食費也不太多,就是現在家里全都開始上學了,開支大增,手頭緊得厲害,一點小錢也重要起來。誒?春菜,你不要擔心,家里還是有錢的…明天用的小菜準備得怎么樣了?”
她發現牢騷有些多了,怕影響到妹妹心情便趕緊換了話題,而春菜扶了她一把,“差不多了,大姐你不用管這些,我會處理好的。”
冬美拍了拍妹妹的手,有些自責地說道:“會不會占用了你太多的時間,對你的學業沒影響吧?睡得這么晚,白天在學校精力支撐得住嗎?”
“我沒問題,倒是大姐你…”
福澤冬美斷然道:“我沒事,我在學校精神好得很!”接著她轉身往樓道口走去,“好了,春菜,你也早點休息,我繼續去洗衣服。給你二姐留的飯放到冰箱里去,明天晚上給她吃,別浪費了。”
“是,大姐。”春菜應了一聲,但看著福澤冬美的背影,卻見她年紀輕輕竟然走路都開始扶著腰了,忍不住一陣心痛,遲疑著輕又叫了一聲:“大姐!”
福澤冬美訝然回頭:“還有什么事嗎?”
“我上次說的那件事,就是我想休學一年的事…”
“不行!”福澤冬美表情馬上嚴厲起來,大聲斥責道:“家里又不是維持不下去了,該上學還是要上學,不要想些歪門邪道——就算必須有人休學也該是我,還輪不到你,擺清自己的位置!”
春菜被罵但表情依然不變,只是低頭道:“對不起,我知道了,大姐。”
福澤冬美也知道她是一片好意,看著她的樣子微微有些后悔,想再說幾句什么但生性不會說軟話,想不出該說什么好,擺了擺手自去洗衣服了——餐飲行業本來對著裝清潔程度要求高,家里孩子又多,真是滿滿一大堆。
春菜轉而去廚房收拾了起來,只是將切好的小菜打包好放到冰箱后,扶著冰箱門有些愣神。
大姐應該是很累的,雖然為了學生履歷好看些參加了社團,但一般都是放學便急匆匆跑回家幫忙店里的營業,根本不參加練習,一忙就忙到閉店,然后干些家務,再打著哈欠學習,最后八成就趴在書桌上就睡著了…這么好的姐姐竟然在學校受了欺負?欺負她的那個人還有人性嗎?姐姐在家里天天罵的那個小白臉?
她不想學逗B二姐給大姐反復補刀,所以避開了這個話題,但這并不代表她不生氣。
雖然姐姐因為沒考過他就遷怒他有些不對,但傷害我福澤春菜的姐姐,絕對不允許!
絕對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