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澤冬美生不生氣不關北原秀次的事。
本來兩人之間也沒什么大矛盾,若是福澤冬美有什么不滿來找他好好說說,他也不是那種絲毫沒氣量的人,要是確實是自己這邊不對,該道歉道歉,該補償補償,他絕不說半個不字。
但偏偏福澤冬美把氣憋在肚子里,非要沒事就來挑釁他——大家都是兩只手一個頭,誰又能怕了誰?只是不想找麻煩而已!
真沒完沒了了,那就打到服氣為止!
北原秀次看著接連受了兩次打擊仍然戰意不息的福澤冬美,謹慎地發動了主動技能預讀——這個主動技能是古流劍術升為中階時獲得的,其作用是根據對手的身體姿態細節來判斷對手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
劍術從來都不是憑借著蠻力進行砍殺的行為,通常都要斗智斗勇,這也是被稱為小兵法的原因之一。就像下棋一樣,若是這么落子,對手如何應對,這么應對有利還是無利,那么這應對己方又該如何是好…下棋庸手走一步看一步,高手走一步看十步,圣手走一步看百步,超級計算機走一步看終盤。
劍術亦是如此,這么進攻對方有幾種應對方法?若是如此應對,己方該如何反應對…如此循環下去,最終得出誰被斬殺的結論。
幾乎所有古流劍術流派中都有“預讀”這種戰斗思維方式,當然,依RB人的尿性抄別人的也不肯好好抄,總要是改個霸氣的名字,“心之眼”、“他想”、“謀內戰”之類的怪異名字很多,但其實本質如一,并不是罕見的東西。
不過到了北原秀次這里抽取出的預讀技能就直觀多了。隨著他的技能發動,時間仿佛一瞬間凝固了,成了一團粘稠的液體,無數個半透明的北原秀次用各種方法向著福澤冬美攻去,而福澤冬美身上也浮出了無數半透明的人影,或是切落,或是格擋,或是矮身躲避,種種應對,片刻后滿賽場布滿了交戰的身影,并且不斷有人影被斬殺消失…
時間又恢復了流動,北原秀次覺得腦袋疼,活力值大減,一陣疲累感從心底升起。這技能好用是好用,但對腦子壓力比較大,有種被擠爆了的感覺——他挺著竹劍一個三角步就奔著福澤冬美去了。
三角步在觀戰的人眼中那是沒什么,不就是繞了個圈嘛,但在對戰的人眼中有時可以造成“瞬移”效果,不過福澤冬美認真起來五感還是很敏銳的,準確判斷出了北原秀次斬來的方向,猛然擰身對斬,使出了一刀流的入門技也是最終技“切落”。
以斬破斬,斬破敵方的斬擊順勢斬殺敵人。說是入門技這是因為切落是一刀流的核心技法,從入門就開始練習,說是最終技是指這一招可以用到老,用好了威力無窮。
一刀斬來,看軌跡就是一條線,一刀斬去,精準的將這條線斬破后順勢把敵人砍翻在地——說起來很簡單的,但沒練習過的人你在墻上畫條線讓他瞄上半天去斬也斬不中,更別提一刀過來那反應時間也就零點幾秒,更多是憑本能,哪里有時間去瞄。
福澤冬美的切落準確的斬中了北原秀次的竹劍,但卻沒有斬破——古流劍術中也有類似“聽勁”、“借力打力”之類的法門,發展出了“引落”、“折返”、“纏劍”等小技巧。
北原秀次虛斬一刀騙出了福澤冬美的切落,左手控劍開始壓制對方的竹劍,好像企圖將她的竹劍甩到一邊幫她制造一個空門,好方便自己一刀將她砍翻。
福澤冬美當然不肯,本能手中的竹劍也開始轉動,反而想把他的竹劍絞飛,不料北原秀次這大騙子這招也是虛的,竹劍上還是沒有力道,福澤冬美用力一絞之下自己的竹劍高高揚起,而北原秀次的竹劍雖然也揚了起來但卻早有防備,中途改了單手將竹劍借勢繞到了身后換到了另一只手里,隨后迎面單手就是對著福澤冬美腦門子劈了下去。
福澤冬美措不及防,腦袋又受重擊,被打得差點兒仰面跌倒,踉踉蹌蹌后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她坐在那里還沒醒過神來呢,北原秀次已經一個滑步上前,雙手持竹劍用力一劈直接又劈在她腦門上——他第一擊沒氣合,不算有效打擊,而規則是允許倒地、武器脫手三秒內繼續追擊的。
當然,他第二擊還是沒氣合,滿滿都是壞心眼兒。
福澤冬美直接被打成了仰天蛤蟆狀,手里的竹劍都脫手飛出,圍觀觀眾一片喝彩后大笑了起來。
北原秀次還不罷休,舉劍又要“補刀”,不過被臨時裁判攔下了——北原秀次總是閉著嘴不肯氣合,按“氣體劍一致”來說,那兩個臨時裁判覺得不該給分,但就這么一直不氣合按著福澤冬美暴打,似乎也不太對。
畢竟是臨時裁判,不專業,面對這種情況都有些麻爪了,但內田雄馬樂得在一邊哈哈大笑,反而幫著北原秀次上去拉另兩個裁判,盼著北原秀次再接再厲,趁小矮子病要小矮子命。
北原秀次不想和別的同學起沖突,順從的被推到了一邊,而福澤冬美四腳朝天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簡直氣炸了,一個側滾滾過去抓起了竹劍,站起來別說冷靜了,兩只眼睛都血紅血紅的,怒道:“你…你敢這樣羞辱我?”
她人生中第一次被打成了蛤蟆狀,周圍喝彩大笑的聲音傳到她耳中簡直就是嘲笑,讓她感到自尊心受辱嚴重。
北原秀次重新擺出了利于發力的構架,微笑道:“辱人者人恒辱之,這話你說過吧,福澤同學!我雖然不知道哪里得罪過你,但你不斷想借著練過劍術羞辱我,那你該明白現在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就連現在這場比試也是你提議的,你忘記了嗎?有膽開始,沒膽承擔后果嗎?”
“混蛋!”福澤冬美一時語塞,氣得打起了哆嗦,舉著竹劍撲了上去,羞惱大叫道:“你耍詐占了上風算什么男人!”
剛剛北原秀次連設陷阱,處處虛招,讓她覺得智商被壓制了,有力使不出,心里十分窩火,明白過來后甚至勝過被砍成了仰天小蛤蟆。
北原秀次沒再發動預讀,那技能他得到不久,用得還不熟,每次用完都像腦袋被打了一悶棍十分難受,更對活力值消耗巨大,而眼下福澤冬美氣息已亂,明顯氣炸了,根本用不著了——剛剛也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在劍術相搏中以弱勝強并不罕見。
他習慣性的控刀用竹刀非刃筋的一面相格——其實沒必要,竹刀又不會崩了刃口。他擋住了福澤冬美的斜斬,反而用力將竹刀壓向了福澤冬美,笑道:“只是不想借著力氣大欺負你而已。”
不過他發了兩次力竟然沒壓得福澤冬美后退,微微有些吃驚。習練古流劍術以來,他僅力量屬性點就增加了4點,雖然現在屬性點好像是一個系數,和肉體原本的力量是乘積的關系,但他覺得力量至少增加了20%,但就算這樣還是壓不倒這個小蘿卜頭,也不知道是自己原本肉體力量太小還是福澤冬美力量太大。
男性在力量上本就該對女性有優勢的,出乎意料。
兩人現在竹劍抵在一起,呼吸聲可聞,一時陷入了角力狀態。福澤冬美也同樣發力想把北原秀次掀到一邊去,然后趁機痛打落水狗找回顏面,但發了兩次力竟然掀不動,眼珠子骨碌一轉,突然抬起小短腿沖著北原秀次膝側踢去。
劍道比賽中是嚴禁踢人的,北原秀次沒料到她會主動犯規,疏于防備,竟然被踢得身子一歪,力氣泄了不少。福澤冬美趁機發力將他推得后退了幾步失了重心,舉刀就往他頭上劈去,憤怒大叫道:“今天非砍了你的狗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