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窮奪舍了低維人艾利后才知道,從他死去到現在兩天都沒到。
可是他卻感覺過了很久,死后的空寂,簡直度日如年。
因為不知道如何鎖定社里的通訊站,他只能直接把編譯的信號用藍牙發送給茍爺的手機,畢竟他見過茍爺的手機桌面。
此乃手機到手機一對一通訊,根本不經過任何中轉站。
墨窮本是寄希望于茍爺能發現,沒想到卻是一名外圍人員處理雜物時聽到了。
總之不管是誰,聯絡上了外界就行。
得知墨窮沒死透…羅炎立刻召集衛蘭等人,繼續為墨窮修復身體。
“還好我們一直沒有放棄對你的救治,在你‘死后’得到了最及時的處理,并且直到現在,你的細胞活性都保持在一個很高的程度。”羅炎握著手機說道。
“多謝,沒想到我的身體都這樣了,你們還想救活我,不然我現在的尸體可能都開始腐敗了。”墨窮感慨道。
他的尸體得到了最及時的維護,粉碎的肌肉骨骼,破裂的五臟六腑都修復大半了。
盡管身體機能一直沒能恢復,但因為泡在生命維持液里,細胞活性得以保持。
一般人死亡,因為身體機能停滯,細胞會得不到供養而在二十四小時后全部死掉。
不過生命維持液可以替代人體機能為尸體供應所需的一切,使得墨窮的身體現在還充滿活性,仿佛才剛剛死去。
羅炎笑道:“多虧了茍爺第一時間把結石心臟給你,在把你帶回來之前,那東西維持住了你不少的生機。”
“又因為它的運作,我們一直沒有放棄對你的急救,畢竟它在運作本身,就意味著它判定你還沒死。”
墨窮立刻說道:“原來如此,那時候我的靈魂還在身體里,所以它判定我還沒死。”
結石心臟對人類死亡的判定,并非人類醫學中定義的:大腦排出所有氧氣為死亡瞬間。
而是正常人死后靈魂噴泉,徹底把靈魂排出的時間為死亡瞬間。
在這生命的最后一刻,墨窮偏偏賴著不死,做了一天的釘子戶,于是也拖著結石心臟始終判定他沒死,而無理地在他體內運作,替代了一顆完好心臟所能做的所有事,給后面衛蘭等人修復身體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否則等送到手術室里,尸體都開始僵硬了,還修復個錘子。
真是得天之幸,茍爺果斷活取結石給他的那一步,乃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沒有那一步,墨窮現在就算拼命茍住靈魂也沒用,衛蘭等醫務人員再厲害,也不可能把一具腐爛的尸體修復如新。
“繼續修復?”衛蘭得了命令,雖然心中奇怪,但還是組織人手繼續為墨窮修復身體。
她的縫合特性,在‘人體拼圖’的工程上,簡直是神技。
再加上各種納米級的醫療設施,他們直接把墨窮的尸體當做一臺精密的儀器,將破裂的內臟一點點地拼回去。
他的尸體保存完好,有些缺失部分,也直接用墨窮的基因培植細胞或器官彌補。
人都這樣了,自然也不在乎仿生細胞無法進步的缺憾。
如此,修復工作不過是耗時間而已。
衛蘭他們不知道羅炎為何督促這事,還以為是為了更方便科研部研究呢。
同樣不清楚的人,還包括茍爺。
修復工作進行了兩天,末日基本平抑,茍爺這天閑下來,終于發現了衛蘭等醫務人員整天泡在手術室里搗鼓墨窮的尸體。
“羅炎,你這是做什么?”茍爺找到羅炎質問道。
他也認為羅炎這是為了科研部的研究,而如此精心修復墨窮的尸體。
可墨窮才死多久,羅炎又不是科研部的,這么急著修復,是把墨窮當做了敵對人物嗎?
羅炎平靜道:“之前都修復的差不多了,這干脆修好算了…”
“你把尸體修好他就能活過來嗎!還是說你以為修復尸體,可以重現墨窮的能力?他都死了!”茍爺慍怒道。
“你不要激動,近期就有結果了。”羅炎說道。
茍爺皺眉道:“我什么結果也不要,現在大家在組織追悼會,所有犧牲兄弟的尸體都收斂好了,就差墨窮的,你把墨窮的尸體給我。”
“我…你急什么,追悼會任務結束再說吧。”羅炎無語道。
茍爺奇怪道:“那你告訴我還有什么事?現在已經可以開啟云界旗讓外面的兄弟進來了。”
羅炎說道:“不還有貝斯特球沒處理嗎,云界旗一開,它會一直往地底陷,我這不在想辦法嘛。”
茍爺瞇著眼,既然暫時不想開云界旗,那為何不先把追悼會做了?事后尸體又不是不給你。
雖然正式的葬禮在靈島舉辦,可戰時做個簡單的追悼會進行遺體告別是慣例。哪怕墨窮的尸體要分析,也可以先按照社員的規矩走一下流程。
羅炎這明顯在拖著。
“你到底在搗鼓墨窮的尸體干什么?你給我說實話。”茍爺問道。
“真的是修復,沒騙你。”羅炎道。
茍爺二話不說,扭頭就走,直闖手術室。
羅炎急忙拉住他。
“你攔著我干什么?修復尸體我還不能看嗎?”茍爺瞪眼道。
羅炎想了想,松手道:“好!你看吧!”
茍爺進入手術室,瞧了一會兒,發現墨窮的尸體栩栩如生。
衛蘭等人已經修復完成,正在進行一些細節調整。
心臟正在被起搏器跳動,身體也因為重新注滿了液化天然氣,而頗為飽滿。
茍爺一看就知道,這是活活把墨窮的尸體恢復成植物人的狀態,身體機能都通過人工的形式恢復了,從墨窮的手指甲又長了點便能看出來,這是一具充滿生機的尸體…
“死了就死了!你弄成活死人是要干嘛?”茍爺看著這般鮮活的尸體,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
羅炎不說話,等了一會兒,就聽到衛蘭匯報道:修復完成,現在拆除起搏器,身體也能自行運轉了,除了大腦活動。
“好…”羅炎說道,默默低頭玩起來手機,又拿到耳邊聽著什么。
眾人都莫名其妙,茍爺眉頭一皺,他能感覺到羅炎在隱瞞什么,可羅炎不說,他也沒辦法,不可能真跟他干一架吧。
過了一會兒,羅炎收起手機,凝視著墨窮的尸體。
“你說話啊!你到底在干嘛?”茍爺沉聲道。
羅炎緊皺著眉頭,就是不說。
見他緊盯著墨窮,似要看出花來,眾人也忍不住盯著。
墨窮的尸體太鮮活了,某一瞬間,他們甚至覺得他會突然睜開眼睛。
可是沒有,人死了就是死了,醫術再高超也不能讓死者復活,哪怕身體是活的也沒意義。
眾人佇立了半個多小時,什么也沒發生。
羅炎長嘆一聲,眼眶微紅。
“手機給我看看。”茍爺說道。
羅炎搖頭道:“沒什么,你把尸體帶走吧,追悼完最后再檢查一遍,我們就開云界旗了。”
茍爺莫名其妙,上前和眾人一起把墨窮的尸體搬了出來,推送到大廳。
在那里,上百具尸體用菱形的合金棺材已經呈列好了,每一個都披著的旗幟。
此次行動共犧牲二十五名社員,九十三名外圍人員。
沒有多余的禮節,茍爺上去陳述一下犧牲者的生平,能來的人列隊在那默哀就行了。
唯一多出來的地方,就是聆聽各個死者最后的遺言。
作為戰時,這個本可以省去,畢竟要在靈島才能做。
可偏偏茍爺的心魔就是靈島,只見他直接把燒得只剩下石柱子的靈島心魔拖了過來。
作為特性級心魔,它自然也有特性,那就是模仿了靈島的特性:播放死者最后一句話。
這個特性在戰斗上沒有任何意義,所以這個心魔唯一有威脅的地方,只在于其龐大的質量。
如今被折騰的只剩下一根石柱子,正好拿來利用一番。
“要不算了吧?”羅炎懵逼地看著茍爺還有這手準備,冷汗都出來了,急忙拉住茍爺。
茍爺瞪他一眼,沒這條件也就罷了,有這條件干嘛不做足了?
只見茍爺推開羅炎,將準備好的一個個小墓碑,與一些死者遺物一塊,插在了石柱子上。
輪流插,每插一個,靠近的人就會聽到一句話。
“小心!”
“手雷給我。”
“誒?這是什么?”
“你站在這里不要走動…”
“呃!啊!啊!呃啊啊!”
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獨特告別死者的習俗,也有。
眾人靜默佇立,聆聽著兄弟們死前的最后一句話,便是他們的慣例。
不得不說,現場的氣氛配合死者的聲音,著實令人悲傷。
輪到墨窮,只見茍爺拿著墨窮的作戰服塞進土里,插上準備好的墓碑。
眾人就聽到墨窮最后一句話:“羅炎,我若再死一次,千萬不要讓茍爺知道。”
“嗯?”茍爺錯愕。
其他人聽到這話,還沒什么反應,但幾個經歷了地底一戰的社員,卻都懵逼了,好像不應該是這句啊。
墨窮最后說的好像是:給我到球里來。
這句是哪來的?而且什么意思?
茍爺看向羅炎,就見羅炎低頭滿臉苦澀。
羅炎知道,那句話正是墨窮‘回魂’前跟他所說的最后一句話。
只見茍爺急忙讓別人替他,自己則默默走下臺,攬著羅炎就往外走。
“走,我們出去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