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遼國久敗成良將的天祚大帝耶律延禧病倒了。
根據隨軍的名醫診斷,得了肝火上炎、陰虛陽亢、瘀血內阻、氣陰兩虛的毛病,聽著很嚴重啊。如果用后世西醫的話來說,就是高血壓。
耶律延禧在旅順前線因為戰敗而氣急攻心吐了血,其實就是高血壓發作引起的。血壓升高后肺靜脈壓力增加,然后毛細血管破裂,血液進入肺部,最后被咳了出來。
而他的高血壓的病因,倒不是被氣出來的,而是長期的精神緊張和酗酒。
前者是沒辦法,耶律延禧屁股底下的那張椅子太難坐,緊張是正常的。特別是這幾年他當了久敗良將,精神壓力就更大了。
精神壓力一大,就得喝點酒中仙麻醉一下自己了——這可是高烈度的白酒啊!天天喝,還喝不少,再加上精神壓抑緊張,血壓能不節節升高嗎?
所以在離開旅順府城的當天,耶律延禧再次氣急攻心吐了血,還出現了段時間的休克。最后怎么離開的旅順也不知道,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一輛搖搖晃晃的馬車上了。
在馬車上伺候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被耶律延禧金口玉言貶奴隸的文妃蕭瑟瑟。
很顯然,耶律延禧的這道旨意沒有什么人聽…
現在保護他離開的22000甲騎,全都在蕭瑟瑟和耶律余睹的控制之下。
蕭瑟瑟因為作歌進諫,得了個賢妃的虛名,而且她的兒子耶律熬盧斡又是個“賢王”,還掌握了文忠王府,而且還是耶律延禧的長子。
現在耶律延禧眼看要死去了,未來的遼國皇帝多半就是熬盧斡了,而蕭瑟瑟母憑子貴,當然就是蕭太后。
大家拍馬屁都來不及,貶為奴隸什么的…誰聽見了?一定是謠言!
而耶律余睹也有個雄才的虛名,為人又慷慨義氣,朋友極多,又是耶律延禧親自任命的行宮都部署,還得了調兵的令符。護駕的甲騎近衛,誰會反對他?
所以耶律延禧的腦袋現在就枕在蕭瑟瑟的大腿上,眼皮一睜,看見的就是自己的這位“賢妃”。
看到蕭瑟瑟,耶律延禧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他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蕭賢妃”也有一份責任!
如果沒有她作歌進諫,耶律延禧也不會那么快就和武好古拼命,也就不會有這一次的旅順慘敗了。
看到文妃蕭瑟瑟,耶律延禧的臉孔一下就陰沉下來了:“蕭奉先呢?叫他來見朕。”
“陛下,蕭奉先不在軍中。”蕭瑟瑟回答。
“蕭兀納呢?”
“蕭兀納也不在軍中…”
“軍中?”耶律延禧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輛板車里。
“怎么回事兒?”耶律延禧瞪著眼睛問,“這是要去哪兒?”
“去辰州啊。”蕭瑟瑟道,“陛下這三日都昏昏沉沉的,怎地忘了咱們正在向北撤兵嗎?”
“撤兵?那蕭奉先和蕭兀納…”
“他們帶著主力走順化城而退。”蕭瑟瑟道,“耶律余睹率領22000甲騎護著陛下走冰面撤兵,從順化城西面而過,現在已經過了復州進入寧州境內了,再有幾日就可以到辰州了。”
“什么?”耶律延禧一下子坐起來了,額頭上都是汗珠子。
這還了得!?
蕭奉先、蕭兀納根本不會帶兵,把十幾萬大軍給他們帶,還不是把部隊往死里帶?
“陛下,陛下…”蕭瑟瑟有些著急。
這時車廂外面傳來了蕭瑟瑟的一個心腹宮女的聲音:“文妃娘子,藥熬好了。”
藥?什么藥?
耶律延禧一聽到藥,就覺得不大對頭…自己從來不吃藥的!而且自己怎么就昏睡了三日?
另外,自己得什么病了?那么嚴重,都要吃藥了?
他正想著,藥已經遞進來了,被文妃接了過來,文妃笑著對耶律延禧說:“陛下,該吃藥了,吃了藥病就好了…”
“不喝,不喝,朕沒病!”
耶律延禧掙扎著就下車,卻被蕭瑟瑟一把摁倒!
延禧雖然是赳赳男兒,但是暈了三天,除了蕭瑟瑟喂給他的苦藥,就什么東西都沒吃,現在早就四肢無力了。
而蕭瑟瑟是草原上的美女,力氣可不比西門女大俠小,一下摁住耶律延禧也不奇怪。
耶律延禧又氣又急:“你個賤婢想做什么?”
“陛下,奴婢只是給您喂藥。”蕭瑟瑟說著話,端起藥碗,自己先喝了一大口,“這藥不苦,您趕緊趁熱喝了吧。”
看到蕭瑟瑟喝了藥,耶律延禧這才松了口氣。他知道昏了三天,之前有兩次吐血暈菜,病肯定是有的。
有病就得治啊!要不然怎么肩負起大遼國這個爛攤子?
而且蕭瑟瑟也不至于有謀王殺駕的膽子吧?那就喝了吧…耶律延禧想著,就沒再掙扎,乖乖張嘴把要給喝了。
藥當然是毒不死人的,蕭瑟瑟是什么女人啊?那是大遼賢妃!能給老公喂毒藥嗎?這也太卑鄙無恥下流了吧?她只是讓人在藥劑里面加了蒙汗藥,讓耶律延禧昏睡。
看著丈夫安然睡去,蕭瑟瑟又嘆了口氣,取過了一個繡花枕頭,按在了耶律延禧的臉孔上面…
大遼天慶三年正月初六,大遼天祚皇帝耶律延禧在兵敗北逃途中,因為呼吸不暢而病逝。
在病死之前,耶律延禧傳下遺詔,由文忠府大王,晉王,耶律熬盧斡即皇帝位。封耶律熬盧斡之母文妃蕭瑟瑟為皇太后,權同處分軍國事。
同時以耶律余睹、耶律大悲奴、蕭保先、耶律儼、蕭得里底為顧命大臣。
當然了,因為現在情況特殊,耶律延禧死得不是時候,所以秘不發喪是必須的。
因此武好古直到這年的正月十五,都不知道耶律延禧已經沒了,也不知道旅順那邊已然大捷——這是因為海面冰封,旅順大捷的消息得走蓬萊往天津送,再用600里加急送到武好古的軍前。
而從蓬萊到天津的路可不近,沿途也不是幽州共和政府的地盤。所以消息傳遞的速度,就稍微有點慢了。
既不知道耶律延禧已經死去,也不知道遼東大戰勝負已分的武好古,在大宋正和三年正月初一到十五的這段時間中,也沒有在休假,而是沿著遼西走廊一路進軍。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中,連續攻占了隰州、巖州和錦州,還在正月十五上元節的前一天,向馬人望控制的顯州派去了使者。
“大人,大人,馬人望到查牙山了!”
一路飛奔進原遼國錦州臨海軍節度使司衙署內的武好古書房的,正是武好古的次子武義信。
這小子現在還是個傳騎,隨軍駐扎在錦州城東北的查牙山。
今天早上,從查牙山東北的大凌河東岸忽然開來了數百騎兵,打著顯州馬家的旗號。共和軍的斥候馬隊上去一問,來的居然是馬人望本人!
而且馬人望還帶來了一個讓人驚喜的消息。
“大人,馬人望說咱們共和軍在旅順取得大捷,擊破了四十萬遼兵!耶律延禧僅率兩萬精銳逃脫!
另外,馬植、高永昌率領至少十五萬漢軍、渤海軍背遼起義!
大人,咱們勝了!大獲全勝啊!遼東沃土,現在都是咱們的了…”
年輕的面孔上溢滿了興奮的表情,一邊說著一邊就要笑起來了。
武好古也是大松了口氣兒。雖然是必勝之戰,但是戰場上沒一定的,什么樣的意外都可能會發生。所以不到大獲全勝的一刻,誰也不敢打包票啊。
“來人!“武好古大聲喚來了自己的機宜武之章,“派人去傳鐘哥兒,告訴他馬人望來了。另外再讓武黃點齊一個營的兵馬,本王要出城去迎接馬人望。”
“喏!”
武之章領命而去,武好古扭頭對兒子道:“義信,你要回去復命?和為父是同路,咱們一起走吧。”
武義信自是求之不得。他在武家既不是長子,又不是嫡子,和武好古這個事務繁忙的父親自然沒有多少親近的機會。
武好古今天心情也是特別的好,看著自己這個從頭到腳都是英武之氣的孩子也喜愛的很,于是就和他聊了起來。
父子倆說了會兒話,奧麗加和羅漢婢就已經披上鎖子甲,聯袂而至了。
武好古的衛隊,現在是由四大假子之一的武黃負責的。不過貼身的警衛則是奧麗加和羅漢婢這兩個女人。
奧麗加向武好古行了一禮,“大王,趙郡公已經到了。”
羅漢婢則提武好古拿來了御寒的皮袍子。
武好古接過袍子,穿在身上,笑著和兒子說:“走吧,一起和趙家大伯出去接馬人望入城。咱們在幽州的局面,也有人家的一股啊!如果我沒記錯,馬植有好幾個閨女都要及笄了,給你討一個來做老婆吧。”
武義信年紀還小,也沒經歷過男女之事,聽了父親的話,臉頰一紅,“孩兒的婚事,全憑爹爹做主。”
武好古點了點頭,心想:這小子還算乖巧,也不知道為自己爭取自由戀愛的權利,是個好孩子啊!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負擔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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