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津口海外看了兩艘“真理”級炮艦干凈利落的將一艘廢棄的3000料木船轟成碎片,又和吳延恩這個老摳門一分一厘的討價還價,忙活了一整天。等回到天津東市(津口)的時,天色已經很暗了。
界河里面船只不少,夜航可不安全,萬一撞到了什么,損失就太大了。所以武好古干脆就在津口港下了船,在天津東市的城堡里面將就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才騎馬回了天津市。
因為正在準備出兵高麗,所以幽州共和府三司首腦們都有不少事情要同武好古商量,所以他剛一回家,還沒來得及和潘巧蓮、西門青說會兒話。共和執政府的左右司通判米友仁、張熙載,都軍機使馬政,還有天津市知事蘇大郎就一塊兒跑來了。
和趙佶那邊正兒八經的常起居朝、崇政殿問對等政務活動不一樣。武好古這里還是個草臺班子,而且又是共和制的,所以就沒有早朝、晚朝什么的。他的日常政務活動就是執政府會議、元老院會議、都軍機會議,除了元老院會議必須在天津市內的元老院大樓內舉行,另外兩個會議也可以在武好古的宅邸中舉行。
除了這三個正式的會議,武好古還可以召見各司、各房、各監、元老院的元老的頭頭問政。各司、房、監的頭目還有元老,也可以主動請求接見。
另外,武好古也不是事必躬親。對于米友仁、張熙載和馬政等人,他還是比較信任的。
“吳老頭許了咱們八十八萬五千緡,都是足陌的銅錢。”
在自家的書房里面,武好古一邊看著執政府主管機宜章之鳳(從女真返回后,他就被任命為執政府“秘書長”了)送來的各司文書和報紙摘要,一邊和幾位來客議事了。
“才給這么點兒?”
“怎么還帶著零頭啊?”
對于手下的問題,武好古只是苦苦一笑:“老頭子會做買賣,不大好說話啊!”
“不夠啊,”米友仁搖頭道,“至少得預備200萬緡軍費…而且還要在高麗的西京和南京再開兩個商市,說是商市,實際上就是城堡,沒有幾十萬的本錢根本修建不起來。博士團還得跟進在高麗開設書院,至少要在西京、開京、南京周圍大辦書院。執政府少不了也要給一筆補貼,沒有300萬是怎么都不夠的。
耽羅國如果在戰后變成了咱們直轄的安東府,可又得往那里大把投錢了。
另外,咱們還在做日本的工作。如果他們上鉤,咱們接下去還要擴大在日本國的投入…”
高麗說實在的,并不是一個很適合發展成殖民地的地盤,油水太少了。特別是高麗南部,無非就是人口、糧食和木材木炭什么的。而殖民少不得要投資,建設租界,開設書院,駐扎軍隊等等的,還要扶植代理人,參與殖民地的政治斗爭。各種各樣的花銷恐怕會超過能夠取得的收入…
但是,高麗這個油水不足的地盤,卻是武好古必須占據的殖民地。
因為高麗具有的是戰略性價值!只有控制了高麗,武好古才有進一步向鯨海(日本海)、日本列島、蝦夷島和外東北沿海地區擴張。
特別有價值的是蝦夷島,也就是后世的日本國北海道,此時還沒有被日本國占據,依舊是一片屬于阿努伊人的蠻荒之地。
而這片蠻荒之地在數百年后,將會變成日本國最重要的糧食基地!
有了足夠的糧食,這個島嶼能夠成為幽州的殖民地,幽州軍就能夠在蝦夷島上安置一定數量的人口,修建城市和港口,建造遠航的船只。
從蝦夷島出發,沿著千葉群島、勘察加半島、阿留申半島一路航行,就有可能到達那片有著無限美好未來的新大陸。
由于航海技術的進步還需要時日,武好古有生之年,都不大可能組成起一場不靠岸橫渡太平洋的航行。
在他看來,唯一一個有可能發現新大陸的辦法,就是走高麗——北海道——千葉群島——勘察加半島——阿留申群島的路線,花個幾十年時間,慢慢設置據點,開辟航路,發展產業(主要是獵取毛皮),最后一定可以發現新大陸的。
為了實現這個戰略目標,現在就得開始努力了。
首先,當然是打敗高麗國,取得向日本海前進的跳板。
其次,則是在耽羅島設立專門負責向東開拓的安東都護府。
再次,才是向日本海前進!
“日本國多半會上鉤的。”武好古緩緩道,“武藤親一已經破格受封了正五位彈正少弼,在日本國,擁有正五位官職就是所謂殿上人,有資格上殿朝見天皇和法皇。親一得到了這樣的官職,說明很快就能見到白河院了。應該很快就會出兵收復對馬島和隱歧島了。
有了這個借口,日本國應該會對咱們開放。如果他們還是不肯,那么高麗屈服之后,我們就對日本用兵!”
向蝦夷島進軍也離不開日本國資源的支持。如果從絕緣島商市出發,橫渡鯨海抵達蝦夷島,大約需要航行3000里,來回就是6000里!順風時候還好,否則航行的時間太長,路上的消耗也多。想靠海運補給蝦夷島的早期移民,成本將是難以想象的。
可如果日本對武好古完全開放了,那事情就容易了。只需要攜帶一些能在日本的越后國銷售的商品,然后換取那里的糧食,再沿著日本海岸線航行就能順利抵達蝦夷島了。
“大王,”張熙載搖搖頭,“咱們可不能這樣花錢啊!高麗花300萬,耽羅國改安東府至少花100萬,日本開國后又得往里面投上100萬到200萬…這就是五六百萬了!雖然咱們早晚能從高麗國和日本國撈回來,但是眼下花錢的地方不少啊。”
武好古想了想,的確是怎么回事兒!
他現在不是大宋的海陸市舶制置使了。大宋是個有一萬萬人口,年入也接近萬萬的“大公司”。武好古背靠著“大公司”,當然可以大手大腳花錢投資了。
可是現在幽州才多大的盤?如果不算上武好古的私人收入,就只是共和府的財政收入,無非就是紀憶給的300萬“歲幣”,市舶監的過稅收入和天津市的市稅上繳(天津市是包稅的),還有幾個公有商行的分紅,林林總總加一起,這幾年怎么算都不會超過1000萬一年。看起來不少,但是扣除必須的開支,每年剩下的“活錢”也不會超過100萬。
要不是武好古沒有把海路市舶制置司的儲備金交給紀憶(紀憶也沒要),而且天津市的市舶司商行和兵器行還在紀憶擔任河北轉運使時靠軍火貿易賺了一票,讓共和政府有了一大筆積蓄。現在武好古怕是要動用私產去發動戰爭了!
“那就把臺灣島和澎湖巡檢司一起賣出去吧!”武好古想了想,辦法還是處置不必要的資產,“蘇轍現在是判泉州事,蘇適又是提舉泉州市舶司,蘇遲還是尚書右丞…臺澎賣給他們,拿個一二百萬總沒有問題吧?咱們往年可在臺澎花了不少錢。”
“蘇家肯買嗎?”天津知事蘇大郎問了一句。“臺灣島上仿佛沒有什么東西吧?”
“好大一塊地呢!”武好古一笑,“蘇仲南一定會說服他爹的。
只有拿下了臺灣,福建沿海才能安泰啊!而且臺灣廣有土地,正好開墾出來安置福建的貧苦農人,使之能安居樂業。多好的理由啊?”
武好古頓了頓,“有了這一二百萬,今年的賬總能做平了。明年的事情再說吧…”
本來武好古只想把澎湖賣出去,把臺灣島(這個名字是他給改的)暫時留在手里。可是現在卻發現很難留住,留著也沒有用——沒有錢繼續開發,也沒地方去找能移民臺灣島的貧下中農。
前些年武好古有錢的時候,花著海陸市舶制置司的錢,在臺灣島上修了鹿港城,還在澎湖修建了城堡、港口。
又有整個大宋給他輸送各種壞蛋,其中一些可以發配去臺灣島開墾。所以在鹿港城周圍,也開出了不少土地。
可現在武好古既沒有了大宋的海路市舶制置司這個財源廣進的衙門,又沒有辦法去大宋各地抓壞蛋。還拿什么開發臺灣?與其讓臺灣爛在手里,不如把這筆資產轉讓出去,讓有能力接盤的人入駐。
而蘇家父子倒是頗為理想的接盤俠!他們不僅有辦法籌集到“買臺”的錢款——即便泉州官府和泉州市舶司賬上沒有那么多錢,泉州還有許多海商呢!好多都是積攢了幾代的巨富,百萬、千萬級的豪門都有很多,傳說中還有萬萬級別的超級巨富。
從他們身上刮出幾百萬用來開發臺灣,應該沒有什么難度吧?而且福建路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稱,因為可以開墾的土地太少,人地矛盾一直比較尖銳,因為害怕生孩子太多無法養活,溺嬰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幾乎都成風了。
在這種情況下,找點福建貧下中農去臺灣闖蕩一下,應該也是有可能的吧?
請: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