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錄歌?”導演驚訝道。
“可以嗎,導演?”韓覺問。
“大叔你怎么突然想錄歌了?”章依曼問出了導演也想知道的問題。
“嗯,大概是回應網上那些東西的。”韓覺晃了晃手機。
“你不會要在歌里罵那些人吧?”導演擔憂道,他知道說唱歌手有在歌里攻擊別人的習慣。
“那倒不會,DISS只會火上澆油,讓那幫人高C。”韓覺搖搖頭。
導演還是心里很沒底的樣子,要不是看韓覺是節目的主要看點,王導早就回絕了。這已經算是大方向上的改動了。
韓覺看到導演一副權衡取舍的樣子,就輕輕開口說:“下一期有嘻哈那邊應該就沒我了。”
導演和章依曼都驚訝了。
“可是大叔你之前不是晉級了嗎?那首史詩很好聽的啊!”章依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看漏上一期的比賽,于是相當焦急道。
王導演驚訝了之后,倒是很快反應過來,明白了韓覺和背后公司應該是出了很大的問題了。有嘻哈可能沒有像自己一樣咬住韓覺不松口。
進而王導只感到很可惜,自己只蹭了一期有嘻哈的熱點。
“是公司搞鬼。”這種事情韓覺不介意說出來。
“然后,我下一期在有嘻哈那里沒出現,觀眾肯定會奇怪的。而我在這邊戀愛吧出現并且同樣唱了一首歌的話…”韓覺看向導演。
韓覺沒把話說完,但是王導演明白什么意思。
那邊不會出現,觀眾肯定疑惑,明明晉級了,但是沒出現在下一期,是有什么個人原因嘛?然而,這另一個節目里看到韓覺,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到底是公司的事還是韓覺的事?然后再聽說韓覺唱了一首歌,那好奇之心肯定就會來戀愛吧這邊看了。
這樣一來不僅還能蹭一波有嘻哈的熱度,再加上是對應給網上那些事那些人的歌,就還能吸引網民的視線。
而韓覺和章依曼都有唱歌能力,節目組其實在整季的活動大綱里給他們安排了一期合作創作一首情侶歌曲的內容,只不過是在后面好幾期之后了。現在挪到前期來也不算是太脫離節目組的安排,所以問題不大。
利大于弊。
王導演有了決斷之后,抬頭看向章依曼,問:“小曼你覺得怎么樣?”
“我沒問題呀!”章依曼笑著點點頭。
“那好,那你們打算去哪里錄歌?艾都?還是臺里?”導演機智地沒有把韓覺的經紀公司加入選項。
“去艾都吧。”一直默不作聲的秦姐開口說道。秦姐聽了這么久,已經知道這一期看點十足,所以堅決抓住任何給公司打廣告的機會。或許還能讓公司里的藝人在鏡頭前面晃悠幾下,所以只是安排一個錄音室,不虧。
大家沒什么意見,導演就回到團隊里,通知商量今天的錄制內容。
一會兒之后,一群人浩浩蕩蕩前往艾都。
韓覺當然是蹭章依曼的車去的,這也是韓覺第一次坐上保姆車。
韓覺把座椅調平,躺在舒服的座位上,愜意地昏昏欲睡。
沒有保姆車的藝人是不完整的藝人。也不知道自己如果答應了金沙那個吸血公司,拿到的保姆車會不會也這么舒服。會不會有這些小冰箱,小電視,小桌板…。
“大叔,你打算唱什么歌啊?”章依曼躺在另一張座位上,扭過頭好奇地向韓覺詢問。
副駕駛位的秦姐和最后排的助理也假裝若無其事地豎起耳朵聽起來。
“嗯…唱給一個人的…”韓覺閉著眼迷迷糊糊地說。
“唱給哪個人啊?”
“一個女人…”韓覺聲音越來越輕。
“哪個女人啊?”章依曼聲音也放輕了問,只是手里卻不自覺用力地捏著手機。
韓覺沒有回答了。
韓覺睡著了,這一睡就睡到目的地。
“你們這車子太舒服了,不小心就睡著了。”韓覺有點不好意思。
秦姐微笑道:“沒事。你要是也想有一輛自己的,簽到我們公司來就行。”
韓覺聽到秦姐“包藏禍心”的話,笑著搖搖頭,就進公司里面去了。
空閑的錄音室很快就找到,公司聽說了之后,就開了綠燈讓節目組使用,還指派了制作人來幫忙,這位制作人以前是歌手,經驗豐富,綜藝經驗也豐富,算是艾都加塞進一個藝人。
節目組沒理由反對,甚至樂得如此,因為他們其實也不覺得韓覺能短時間內獨立完成一首歌的制作。于是在錄音室里設置好攝像頭之后,就留下兩個攝像師,退到另一個空閑的練習室去了。
錄制就這么開始了。
韓覺和章依曼要從門外重新走進來一遍,盡管剛才大家都互相打過招呼了,只不過再來一遍就是了。
一頓綜藝流程之后,韓覺說要錄歌,然后雷厲風行,先要來了一張紙和筆,在紙上寫起了詞和簡譜,寫完了交給章依曼,讓她練著,自己就跟制作人商量了一下,然后進到錄影棚,拿起吉他先錄起吉他部分的伴奏。好像成品已經在腦海里了一樣,無需修改,完整一遍下來就算通過了。
章依曼仔細看著手中只有四句的歌詞。思索著韓覺在歌詞邊上寫的要求:要有回憶的味道。
切換到音樂形態的章依曼,只有兩個字——專業。她也沒有疑惑歌詞這么少,也沒抱怨韓覺莫名其妙的要求,更沒有在意這些歌詞到底是寫給誰的,就在一旁,一字一句的琢磨起唱法和感覺來。
韓覺在另一邊就和制作人商量著編曲。
好在韓覺要求的編曲并不復雜,一些合成部分韓覺負責,樂器部分就由這位制作人親自上陣,把鋼琴和架子鼓部分搞定。韓覺的設想里還有薩克斯部分,于是又是一通公司里請人幫忙。
一切都顯得十分倉促,韓覺的要求也很低,編曲制作的速度十分之快,一邊組合伴奏,一邊又去指導章依曼的演唱的感覺。
讓節目組一陣懷疑,這么“粗制濫造”確定能能弄出什么好的歌來嗎?
而節目組的這些懷疑,終于在正式錄制的時候被打消。
當韓覺把伴奏弄好之后,就讓章依曼進到錄音棚里,開始錄歌了。
“記住,要唱得有年代感,不用太多技巧。”韓覺對著話筒說。
錄音棚里的章依曼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邊上的制作人就在電腦前,準備著。
章依曼平時在韓覺面前都是傻乎乎的,完全一個沒長大的傻妞。以至于韓覺都快忘記章依曼職業的另一面了。職業狀態全開的章依曼,真的讓韓覺體會到什么叫反差。
韓覺在上一次錄制看到章依曼自彈自唱的時候所感覺到的那股氣場,在被章依曼一次次犯傻過程中,幾乎都快淡忘了,而當章依曼開口之后,韓覺才知道那種驚艷的感覺并沒有被他淡忘,而是潛伏起來了。
像一陣細雨灑落我心底那感覺如此神秘我不禁抬起頭看著你而你并不露痕跡 章依曼的嗓子柔潤入心,慵懶地唱腔卻帶出憂愁。閉上眼睛不看章依曼年輕的臉龐,只聽聲音的話,不禁讓人以為這歌聲來自復古的留聲機。
對于韓覺現在的耳朵來說,聽這種聲音唱歌簡直是一種享受了。
邊上的制作人卻習以為常,只是掛著滿意的笑。章依曼從小在公司里打磨,幫公司里的制作人們唱歌曲小樣,有時候唱得往往比后來的原唱還要好,簡直摧毀原唱的自信心。浸泡在這樣的環境里,章依曼的唱功已經不是同齡人或者同時代的歌手能比的了。
“不錯,可以出來了。”制作人表示一遍過,韓覺沒有異議。
章依曼出來之后,輪到韓覺進去了。
“大叔你的歌詞呢?”章依曼看到韓覺空著手,奇怪道。
“我記著呢。”韓覺指了指腦袋。
韓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些專業設備,站在麥克風前面,他終于感覺有一點當藝人的樣子了。韓覺好奇地打量著防震架,防噴罩這些東西,作死地這個噗噗幾下,那個戳兩下。絲毫不知道這些東西弄壞掉了的話,能把自己賠死。
“準備開始了。”外面的制作人提醒道。
韓覺收心。低頭開始醞釀情緒。
他想到了日記里前身8歲時寫下的無知不解。想起了那件事隨著前身年齡的增長,成為往后每一年的夢魘。想起了今天看到的,這件事被失控的網民所消費。
韓覺呼出一口氣,對外豎了個大拇指,聽著耳機里的縈繞的薩克斯,就閉著眼開始唱起來:
很久沒再想起那些事情backing today
發現自己也早已沒有更多眼淚我想起母親的話語樓梯要自己下去漆黑的空間不能做的就是顫栗沒留下半句的話語只有遺書不安的情節仿佛上演一種藝術一個陽光的下午醒來被一切嚇住快放完的煤氣罐和緊閉的窗戶那個女人用她溫暖的雙手抓緊我的咽喉忽略我的咳嗽再加上煤氣中毒腫脹的舌頭那種味道現在依然讓我難受這故事從開頭也許是一種錯錯人錯配偶錯婚錯有我 比悲傷的故事更令人悲傷的,大抵就是故事的主人公身處悲劇中,卻已經感到不再悲傷。
韓覺用一種旁觀者的口吻,訴說著網絡上議論紛紛的焦點,自揭傷疤似的訴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血淋淋的,卻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悲慘故事一樣冷靜。
章依曼隔著一扇玻璃,看著閉著眼睛皺著眉的韓覺,聽著那憂傷而又無力的聲音,眼淚就這么模糊了視線,擦不干凈。
錄音室外的音樂,被收錄,傳達到了另一個房間。導演,編劇們安靜地聽著,看著。
一眾干著其他活的工作人員們,聽著那平淡下暗流涌動的聲音,聲音就放輕,練習室里氣氛就很安靜。一些之前在背后議論韓覺的部分工作人員,停下手上的動作,心里發堵,不敢扭頭去看一眼監視屏。
大概兩小時從模糊中醒來滴下的血花都握不斷往下摔刀片劃開了她的手腕和頸部動脈 小透明把口罩往臉上拉,把頭埋在膝蓋里,肩膀不斷地抖動著。
編劇們傳遞著紙巾,悄悄拭去眼淚。
王導演坐在小馬扎上,往后一靠,把帽檐往下壓,魁梧的身子就縮在了小馬扎上。
主創人員們此刻并不為出現這么一個作品而為可期的收視率感到高興,他們嘆著氣,只想拍一拍那個仿佛心已碎成粉末的俊朗青年的肩膀。
告訴他,最壞的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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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歌曲:那個女人-JR Fog
一個悲傷的故事。
(PS作者的話:這歌推薦大家聽一下,能稍微了解一點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