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安走到高德威家,正好是快吃午飯的時候,高德威出來接他,劉長安遠遠地就看到了一輛威風凜凜的強鹿拖拉機開了過來,高德威在駕駛室里揮手。
“我這拖拉機帥吧,剛碾壓了一堆玩具車。”高德威在劉長安身邊停下車,跳了下來,抬手拍了拍車輪說道。
“拖拉機競速賽還是甩尾賽啊?”劉長安笑道,一邊往駕駛室里爬,“我試試。”
這輛拖拉機駕駛室就一個位置,劉長安坐了上去,高德威踩著腳踏掛在車外,說道:“不是,我哥他們發現了一條路,上邊有大水坑和泥土坡,就去測試越野車的越野能力,在那個泥坡那里比來比去,最后我開了這輛拖拉機過去把他們秒了,他們覺得沒意思才回來準備吃飯。”
男人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水坑土坡就能夠玩好久。
大型拖拉機并沒有針對越野能力做什么優化的必要,純粹就是靠著大體型和大馬力碾壓正常的越野車,高德威的哥哥們顯然是很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男人就喜歡爭論哪一種越野車的能力更強。
某種隱藏的心理研究表明,男人對越野車越野能力的驗證,就和他們喜歡驗證和吹噓自己男性能力一樣,所以當他們的經濟能力足夠選擇自己鐘愛的越野車時,他們就喜歡互相比較自己車子的越野能力。
大家直接比較自己的男性能力,未免有些低俗,但是換一種方式就比較上的了臺面,而且能夠滿足男性比較的欲望。
也就是說成年男人比較車的性能,本質上和他們小時候比較誰尿的更遠,并沒有什么區別。
男人真是單純。
高德威的拖拉機不應該參與這種比賽,劉長安駕駛著這輛威風凜凜的強鹿拖拉機,倒是沒有什么需要高德威特別指點的地方,因為這東西的主要功能并不是競速,駕駛室里的結構和布局,和幾十年前并沒有多大區別,依然是那些操縱桿和按鈕。
劉長安畢竟也是駕駛著拖拉機在肥沃的田野上建設過社會主義新農村的人。
要是其他同學要玩他心愛的拖拉機,高德威肯定是不讓的,劉長安坐上去就會開,高德威卻并沒有覺得什么奇怪,有啥是長安不會的啊?
高德威一直很為自己的朋友驕傲,指點著劉長安開到停車場,劉長安看到了幾輛仿佛在泥坑里打過滾的越野車,旁邊居然還有兩個熟人,高存義和高野寧。
“高野寧是你堂哥啊?”劉長安有些意外地說道,這位仁兄最近好像沒有再繼續追求柳月望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各種聯系方式都被柳月望拉黑。
“是啊,你們認識?”高德威高興地招呼著,“二哥,過來。”
高野寧和高存義一起走了過來,驚喜地和劉長安打招呼。
高存義倒是早就知道劉長安是自己堂弟的同學了,高野寧是才知道。
“過年去給柳教授拜年沒有?”劉長安和他們打了招呼以后,隨口問高野寧。
高野寧抓了抓后腦勺。
“劉兄,有空來武館看看,手癢的話,我找幾個人和你過招。”高存義邀請道。
“你咋不自己上?”高德威笑道。
“一看到他的拳頭,我還感覺渾身酸痛。”高存義笑道。
“長安一個人單挑你們武館沒有問題。”
“他是我們武館的顧問,怎么會單挑我們武館呢?他單挑他自己啊?”
“哎,我也想當武林高手。”
幾個人聊了幾句,高德威和劉長安去找同學們去了。
高中同學聚會依然安排在農家樂莊園附近,高德威的父親高遠山覺得現在逢年過節城里人出來度假的短期旅游市場有進一步繁盛的趨勢,他把農家樂也擴建了,從大年三十到初三是全部滿房,今天才空了一些房間出來,晚上可以讓同學們留宿。
尤其是農家樂里的大飯,可以自己下廚,那種鄉野農村的環境盡管和自己兒時的記憶并不完全相同,但是也可以滿足很多中老年人的情懷,而往往就是他們能夠決定一家老小在哪里過年。
“劉長安,走快點,等你開飯!”
劉長安剛剛走到農家樂前的小橋上,眼尖的同學看到劉長安便招呼起來。
劉長安稍微走快了一點。
今天來的同學只有不到二十個同學,正如大家預料的那樣,高中畢業以后全部人再齊聚的場景,基本就不可能再出現了。
人生就是如此,許多人一轉身就再也見不到了。
他們有些是泛泛之交,有些是至親好友,有些是不惜為之付出生命的摯愛。
古往今來的人們已經在這樣的心情和喟嘆下留下萬古文章,劉長安想了想,也懷著這樣的心情,趕緊和大家打招呼:“開飯吧!”
高中畢業八個多月了,短暫的一個大一學期,熟悉的印象對比現在的模樣,同學們的變化很大,有些人甚至產生了一種改頭換面的感覺。
一些女同學學會了化妝打扮,感覺判若兩人,男同學主要是氣質上的改變,換換頭型和穿衣風格,變化沒有女同學那么大。
其實高德威算是男同學中變化比較大的,比剛高中畢業的時候精壯了許多,但依然是戴著眼鏡的平頭,體型的變化比氣質上的改變更大。
白茴的變化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因為高中的時候美少女們總穿著校服,大家都能想象到她這樣的女孩子在大學肯定會截然不同,就跟貴賓犬做完美容似的。
狗做美容很尋常,但是在常見的寵物犬種里,貴賓犬的毛發可塑性最強,一只貴賓犬的毛發美容能夠給它帶來的氣質容貌提升,就和女孩子化妝素顏的區別那么大。
苗瑩瑩似乎二次發育了,外面披個羽絨服,里邊刻意穿了個小吊帶,顯示她和高中時期比較的曲線波動正增長。
林心懷倒是沒有什么變化,就是更加自信和開朗了一些,畢竟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收入也不錯,憑著操作吸了一些粉絲,他腳下的聯名球鞋讓人想起了曾經他送鞋給苗瑩瑩,被苗瑩瑩連著盒子丟掉的那一幕,略有唏噓。
劉長安和高德偉坐了下來,苗瑩瑩招呼站在魚塘邊,彎著腰用小魚竿捅鯉魚的白茴過來坐下。
同學們的聚會,座位沒有那么講究,也沒有什么上首下首之分,這樣的情況一般是先來的坐到了一起,最后入座的幾個人自然就坐在了一起。
除了劉長安身邊的座位,也沒別的位置了啊,白茴左看右看,只好順其自然地坐在了劉長安旁邊。
“嗨,好久不見。”白茴動作很小地招了招手,保持著和熟悉的同學聊天,既不夸張的熱情,也不生疏客套的語氣,“寒假我們經常在寶隆中心那一塊玩,也沒見著你過,挺忙吧?”
“長安去南極了。”高德威越過劉長安看著白茴,很了解地說道,“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啊。”白茴其實是知道的,但是劉長安沒有和她說過啊,那當然就算不知道了,他都沒有想著要告訴她,難道她還要暴露出來她有特意打聽他的去向嗎?于是白茴又問道:“南極好玩嗎?”
“那肯定好玩啊,這還要問嗎?總比你們常去的什么商場啊,購物中心好玩。”高德威又說道。
“什么時候回來的啊?我表姐還想找你喝酒。”白茴又說道。
“年三十回來的,我剛問了。你表姐酒量好嗎?長安能把你全家都喝趴下。”高德威又說道。
白茴深呼吸了一口氣,目視著前方,可她的正前方居然是錢寧,只好又低下頭去裝作看看自己的碟子,結果碟子又不見了,連忙后退一點才看見自己的碟子。
“高德威,茴茴是和你說話嗎?”苗瑩瑩怒視著高德威,真是一點眼力見也沒有。
不過也正常,在高德威眼里只有安暖配得上劉長安,他壓根就不會想其他女孩子可能會喜歡劉長安。
“茴茴?”劉長安聽到苗瑩瑩對白茴的新奇稱呼,笑了出來。
“不可愛嗎?”白茴抿了抿嘴唇,有點點不開心,畢竟寒假過去這么久了,才頭一次見面,他也沒有一點兒久別重逢的溫柔眼神。
這就是正常情況的劉長安,也就自己表白的那一天,他給過一點點的溫柔。
“就是這個稱呼讓我想起了一個事情,《癸辛雜識》有記載過一些事情,宋朝人就給寵物狗做美容了,他說女孩子們喜歡講鳳仙花搗碎取汁液染手指甲。”
“鳳仙花紅者用葉搗碎,入明礬少許。洗凈指甲,以此付甲上,用片帛纏定過夜。初染色淡,三五次后色若胭脂洗滌不去。有回回婦人多喜此,或以染手并貓狗為戲。”宋時的許多生活,劉長安還是記得清楚,那時候女性的娛樂生活和化妝行業就已經高度發達了。
“那個回回和我這個茴茴是一樣的嗎!”白茴氣惱地佩服著,這人真能瞎扯。
“因此聽到茴茴這個名字,就想起了周密的這些記載,關聯到了寵物美容。然后吧…我就是覺得你和高中時比,變化挺大,就像那些普普通通的貴賓犬做完美容后截然不同的感覺。”劉長安解釋道,人的思維往往就是如此自然合理的跳躍啊,這不是很正常嗎?
“你是在罵我…還是在夸我?”白茴有點難以確定,沒有好好打理毛發的貴賓犬就像丑小鴨,美容之后就像白天鵝一樣優雅華美。關鍵是把一個人的變化用寵物美容來比喻,感覺有點不合適。
可劉長安總是奇奇怪怪的比喻,也不一定是罵她,所以白茴只是稍稍按著胸口,沒有決定馬上生氣。
“當然是罵你啊!”苗瑩瑩十分肯定地說道,“劉長安不會夸人的。”
聽到這里,白茴恍然大悟,認識劉長安這么久了,他除了偶爾夸過她胸大,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罵她!
“你罵我是狗,等會兒我咬你。”白茴決定生氣,不想和劉長安講話了,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手機,示意他等會兒看信息。
“呷飯,呷飯。”高德威熱情地招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