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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O章:魏忠賢的惶恐

  (女生文學)

京城乾清宮  魏忠賢望著面容蒼白,已明顯消瘦了許多的天啟皇帝,心中充滿了惶恐。

  自受傷以來,天啟皇帝一直處于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不但無法有效與人溝通,就連飲食也無法自理,只能靠灌服參湯等大補之藥來維持身體生機。

  眼見著自小看大的皇帝陛下變作了如此模樣,魏忠賢心中悲不自勝。

  萬歷年間,凈身入宮不久的魏忠賢,幾經鉆營才獲得了甲字庫的一個管庫職位。

  可惜,管庫這個很有油水的職位,并不是魏忠賢這種資歷淺薄后臺不夠的人所能坐穩的。

  沒過多久,魏忠賢就被人擠了出來,還被直接排擠發配到那時還非常冷門的太子府。

  在太子府,魏忠賢成了王才人的典膳。

  王才人,就是天啟皇帝朱由校的生身母親。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魏忠賢才走到了朱由校身邊。

  那個時候,正是鄭貴妃受寵,萬歷皇帝想更換福王做太子的時候。

  那個時候,就連太子朱常洛的位子都岌岌可危,就更別說空有皇長孫名義的朱由校了。朱由校甚至連名字都拖延了很久,才被萬歷皇帝所承認。

  那個時候,受到各種打壓的太子府,過的還不如普通的官宦人家豐裕。

  物資相對缺乏的太子府中,各種物資當然是優先保障太子朱常洛和他的寵妃。并不受寵的王才人和朱由校分得的資源實在并不太多。

  王才人病重離世后,朱由校更是很多年連朱常洛都未見過。那時朱由校身邊有的只有乳母客氏和魏忠賢陪伴。

  就在這種情況下,魏忠賢看護著朱由校一天天長大。面對各種風風雨雨,魏忠賢是想盡一切的辦法,才維護著朱由校安全長大。

  是,魏忠賢沖的是朱由校有可能化龍的那一天。可十幾年的相處,魏忠賢也實實在在的付出了真正的感情。

  朱由校對魏忠賢的感情,甚至都遠超泰昌帝朱常洛。

  這才是魏忠賢大字不識一個,卻能做到東廠提督、司禮監秉筆太監的真正原因。

  魏忠賢能擊垮東林黨,走到權傾朝野這一步,除了他對天啟皇帝心中所需所想把握精準外,更多的也是得益于他與朱由校之間這份深厚的感情。

  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讓朱由校交出如此沉重的信任的。

  如今,最信任魏忠賢的天啟皇帝人事不省的躺在龍床上,還明顯有了生命之憂。

  這白發人將送黑發人,又如何不使魏忠賢心中感到刀絞般的痛。

  除了發自內心的感情,魏忠賢心中更痛還有對自己前途的擔心。

  自朱由校陷入昏迷起,魏忠賢就感覺到幾分不妙。這幾天,隨著朱由校遲遲無法恢復,朝局的走向更是出現了明顯的逆轉傾向。

  往昔如臂使指的內閣,現在已明顯出現了運轉不靈。內閣首輔顧秉謙已上書請辭。

  兵部尚書王永光更是以王恭廠天變為由,公開上書要求朝廷寬訟獄、停工作、慎票旨。

  這種時候,王永光的這份上書,讓魏忠賢心中忍不住一陣發涼。

  王永光的上書中,公開把王恭廠大爆炸定性為天變,這讓魏忠賢感到了撲滅而來的惡毒。

  什么是天變?

  就是說王恭廠大爆炸并不是人為失誤造成的,而是朝政出了問題,是老天都看不過去了,才給大明專門降下得災禍。

  這個天變的說法,再加上后面的寬訟獄(主要是要求把詔獄東林黨為主的犯人轉至刑部審查)、停工作(停止維修三大殿)、慎票旨(政令安排必須要通過內閣),王永光就差直接要求皇帝下罪己詔了。

  王永光如此惡毒的上書,矛頭所指已經不言自明。

  可憐天啟皇帝身負重傷,還要被他們扣上這么一個罪名。

  問題是,王永光可是魏忠賢一手提拔起來的,怎么也該算是妥妥的閹黨才是啊!

  這么一個自己人,竟然這樣公然攻擊他,魏忠賢能不心驚?

  而更讓魏忠賢心驚的,是他現在竟然還無法以雷霆手段立即處置王永光。

  王永光是兵部尚書,沒有天啟皇帝親自點頭,這個級別的高官,魏忠賢根本無法罷黜。

  魏忠賢還發現,沒有了天啟皇帝的旨意,內閣(朝臣)、勛貴(軍隊)甚至宮中的太監(御馬監、內操),這些朝廷的要害部門,他都無法有效的控制。

  他魏忠賢看似權傾朝野,滿朝遍布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孫。可離開了天啟皇帝,魏忠賢忽然發現,他其實什么都不是。

  “陛下,您快點醒來吧,大明真的離不開您,老奴也真的離不開您啊!”

  看著半睜雙眼,卻渾渾噩噩不理人事的天啟皇帝,魏忠賢再也忍不住,哽咽抽噎起來。

天津港  “出發。”

  隨著朱由檢一聲令下,煙塵揚起,十數輛馬車魚貫離開碼頭,向京城方向飛奔而去。

  馬車上,沈壽堯望著車外飛速后退的景物,心中不住的咂舌。他確實被信王府超強的行動效率給驚著了。

  沈壽堯注意到,從珍一號靠上碼頭開始算,信王府只用了半個多時辰就組織好了這支進京的車隊。

  就算信王的座車是從珍一號上卸下來的,就算其他的那些馬車是信王離開天津港時,就留在港口的。

  但沈壽堯敢發誓,他們離開登州時,信王殿下是真沒有派出信使。

  當然,就算有信使,沈壽堯也不認為信使能比他們跑的更快。

  沒有事先的安排,信王府這足有上百人的隊伍,連下船帶上車,只用了半個時辰就成功出發開拔。這種效率,沈壽堯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沈壽堯相信,若不是他帶的水手拖慢了整隊的效率;要是信王殿下只帶少年隊行動;可能一刻鐘以內,信王殿下就能打馬起行。

  少年隊那效率,嘖嘖…

  想到少年隊那遠超常人的效率,沈壽堯口中只剩下嘖嘖的稱贊之聲。

  從珍一號靠岸到信王車隊離開碼頭,天津港周邊呈現出一片雞飛狗跳的現象。

  所有在天津港潛伏的各處眼線,都在瘋狂的向外發送著信息:疑似信王已歸來。

  發出這種含混模糊的信息,眼線們也是沒辦法。

  信王的馬車是直接從船上趕下來的。

  從下船到隊伍出發,就沒有任何人親眼見到過信王殿下本人。

  這讓眼線們只能發出含混模糊的信息。

  不管眼線們的消息如何亂發,朱由檢看似沉穩的坐在車上,心中卻焦慮日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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