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宏在云醫的特需樓里住了下來,開始遍歷醫院各種檢查。☆☆新`思`路`中`文`網`☆☆
從生化到屎尿,從核磁共振到b超,從肌電圖到心電圖,做的李天宏的臉色都要泛綠。
“好些檢查都是做過的了,就不能用之前的檢查嗎?”李天宏的經紀人全程跟隨,看著搖錢樹表情不好,立即提出異議。
特需樓里的小護士太熟悉這樣的對話了,先是露出一個僅有特需樓里常見的笑臉,再道:“我們也是為了保證治療的準確性。這些都是無損傷的檢查,多做一些,對病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別的我不知道,x光總有輻射吧。”
“你們是要做跟腱修補術吧,拍了x光以后,有助于醫生準確判斷你的骨頭的形態,要是因為少做了這個檢查,醫生多切斷了你幾根毛細血管,最后算下來,吃虧的還是你呀。”特需樓里的小護士任務不重,但是必須伶牙俐齒,否則,日常甩鍋都不懂的話,這個崗位就做不下去了。
李天宏哼哼兩聲,道:“又不是沒有x光的片子,用別的醫院的也一樣吧。”
“我給你講個知乎的笑話吧。”小護士面帶微笑,輕輕地推著李天宏的輪椅,口中道:“是說一群學生跟著教授查房,教授拿出一張x光片,然后問,你們知道看x光片,首先應該看什么嗎?”
說完,小護士拍拍李天宏的肩膀。
李天宏心里一蕩,問:“應該看什么?”
“應該看患者的名字啊。”小護士笑了,道:“你們沒見過影像科的醫生讀片,一個房間里有幾十個人,全是格子間,一個個像鴿子似的,就咕咕,咕咕的讀片,有的嘴張的像是癡呆兒似的,弄錯了真不奇怪的。”
經紀人笑點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李天宏聽著小姑娘柔柔的聲音,笑點也降低了不少,又道:“你這么損影像科的醫生,就不怕他們找你麻煩呀。”
“影像科的醫生,能找什么麻煩?”小護士昂著腦袋:“體檢的時候把我的x光拍胖點嗎?”
李天宏狂笑著拍輪椅。
兩人不再抵觸了,接下來的拍片過程就相對順利些了。
經紀人落在后面,盯著小護士看了一會兒,笑著遞了自己的名片,道:“你要是想換工作了,可以來我工作室試試。”
“做經紀人?”小護士訝然。
“經紀人或者助力,我們最基礎的工作就是哄好明星嘛,你哄得住李天宏,就能做這份工作了。”經紀人笑笑,眨眼道:“我們給經紀人和的薪水,可比做護士要高哦。對了,還不知道怎么稱呼呢。”
“我叫金珊。”小護士低聲回答。
“金珊,我們加個微信好了。”經紀人一邊操作一邊問:“喜歡看知乎?挺特別的。”
小護士金珊重重點頭:“我覺得知乎里的情感問題特別有意思。”
“知乎里的…情感問題?”
“恩,罵彩禮的啊,罵剩女的啊,罵相親的。”金珊笑了笑,又道:“好多人被罵了也不還口,比微博好看。”
經紀人沉默了幾秒鐘:“我們看的可能不是一個知乎。”
凌然坐在特需樓的手術室外,兩手緊張的按在手機屏幕上,運動頻率比做手術的時候還要快。
特需樓的手術室是具有備用性質的,使用頻率比較低,整備起來也比較費時間,不像是手術層的手術室,不管做哪類手術,只要是主力術式,總有一間手術室適用。
特需樓的手術室,要做某些手術了,就得臨時去借機器,因此并不適合做強度太高,難度太大且太復雜的手術,儀器設備不一定好用。
不過,特需樓也有好處,首先是不用跟其他病人排隊了,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手術室污染的概率要更低。考慮到手術室是醫院感染發生率最高的地方,小手術放在特需樓的手術室里來做,還是有一定優勢的。
李天宏坐著輪椅,被母親推了過來。
他的母親臉上有點淚痕,背著李天宏,交換著手擦了擦。他們剛剛開了新聞發布會,主持人非常煽情的說了些話,以至于李天宏的母親淚水止不住的流。
李天宏的神情有些沉悶。
在新聞發布會現場,他的情緒是煩悶的,但還是耐著性子給做了戲,然而,一旦出了電梯,來到了手術室所在的樓層,李天宏的情緒突然就低落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
就好像走進醫院前,和走進醫院后,人的思想會發生巨大的變化似的。
李天宏雖然也為手術擔心,但總是有更多的理由寬慰自己。
然而,當他坐在輪椅上,被推出電梯,來到手術室前的時候,李天宏腦袋里,各種擔憂害怕的情緒,就占據了主流。
有一瞬間,李天宏甚至想要奪路離開。
“凌醫生,病人來了。”護士金珊走的快了幾步,并提醒了凌然一聲。
“哦。總算來了。”凌然說著話,眼睛依舊盯著手機屏幕,只在幾秒鐘后,才放松下來,伸了個懶腰。
特需樓的手術室的使用頻率低的另一樁好處,就是醫生會等病人,而不是將病人像流水線似的推上去,雖然做手術的流程是一樣的,但給人的感受是不同的,給人以私立醫院的服務。
“凌醫生,不好意思,新聞發布會上,記者提的問題特別多,我們也不好立刻就走了。”李天宏的母親是國企退休的會計,說話比較好聽,只是不停的抹眼睛,讓人心里怪怪的。
凌然看了看她的動作,低聲對旁邊的護士道:“一會給病人把肩膀脖子耳朵都消毒了。”
“好。”護士答應了一聲。
“凌醫生在玩手機游戲嗎?”李天宏決定與凌然套套關系,這在昨天以前都是不可能的。
凌然“恩”的一聲,道:“王者榮耀。”
“不如您把游戲打完,咱們再入內吧。”李天宏想決定給凌然一個方便。
凌然笑一笑,道:“沒關系,現在就入內做消毒吧。”
“我做消毒,您也可以玩游戲吧。”李天宏開著玩笑。
凌然搖頭:“沒必要了,這一局,我家五個人里面,我的分最高,死定了。”
李天宏愣了愣,好半天才理解凌然的邏輯,不由的心慌的問:“凌醫生您打王者榮耀,經常會輸嗎?”
“當然不會。勝率有三四成的。”凌然表示,30是一個大數字了,更別說40了。
李天宏忽然一陣心慌,打王者榮耀的正常人,都是50的勝率,能低到30的人,究竟是一種什么存在啊,這種人能主刀做手術嗎?
“兒子,堅持住,媽回頭給你做東坡肘子!”李天宏的母親被攔在了門外,大聲高喊。
李天宏眼里噙著淚,強忍著沒哭出來。
一米八接近一米九的110公斤的壯漢,躺在平車上,兩邊都要頂住了,突然來一副“有淚不輕彈”的樣子,實在令人尷尬。
凌然決定應該安撫一下病人的情緒了,否則,一會血壓都要多飆20了。
絞盡腦汁,凌然道:“東坡肘子挺好吃的,你媽做飯應該不錯。”
幾名護士互相看看,深深的低下頭。
李天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一定要踢出來,我要踢意甲,我要踢英超…我要…我要踢世界杯。”
正準備洗手的凌然,動作抻了抻,緩緩道:“我們現在只能做跟腱修補術,不能做跟腱改造術。”
手術室內,安靜了三秒鐘。
哈哈哈哈…
所有人笑了起來,包括李天宏自己,都帶淚露笑。
“跟腱改造術都沒用,得人體改造術了。”
“光改身體是不行的,大腦也換了吧。”
“那就不是原來的人了。”
“機器人也不行。得把教練組和足協也換了,賣了買個骰子,說不定勝率高點。”
醫生和護士們興奮的做著專業分析,李天宏的笑容漸冷:等我…
“倒數10個數啊。”麻醉醫生蘇嘉福,將喉罩給他蓋了上去。
李天宏的笑容都沒來得及收回去,就睡了過去,臉歪的像是被球悶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