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說到這里的時候,那雙蒼老的眼睛驚恐的轉動了一下,懼怕的看著這上面的文字。
“這是我們粟特文中最狠毒的詛咒,他的意思是:
此誓言牢不可破,不論任何理由,都不可背棄。
否則,人神共棄,天地共誅,死不歸去!
意思就是說,就算是你死了,也不歡迎你的尸體回故鄉來…”
“原來是這樣…”,
陳智隨后沉默了一分鐘,將老太太剛才所說的話整理了一下,將所有分支都想了一遍,隨后再次看向了她,
“老人家,您剛才說這個誓言是三個人共同組成的。
一個是君王,一個是猴人,還有一個是神靈!
那你知道這其中的神靈,指的是誰嗎?”
“就是他!”,
老太太用力的擰著雙眉,極為懼怕但是卻非常準確的指向的第一幅壁畫。
只見在那張圖案里,玄奘正牽著馬匹,雙手合十身披袈裟。
而那個猴人野性未泯,滿是大不敬之態,桀驁的跳在前面。
而在他們前方本該畫著觀音菩薩的地方,此時已經變成了那白衣老人。
這個老人,白發白須,一身素白長袍,面容卻看不清楚。
他指點著前方高昌國的方向,并將銀光閃閃的的金屬發箍,贈與玄奘,用來控制猴人。
而這個白衣老人,在第二幅高昌國的畫面中,變得略小一些,他站在猴人和高昌王的中間,雙手分開,好像在主持儀式。
不仔細看的話,不會注意他。
“就是他,他就是神!”,老太太哆哆嗦嗦的指著那個白衣老人,
“是他主導了這一切,是他,規劃了所有人的命運,
他讓這個猴人,去幫助來自中原的和尚,幫助他去西方天竺國獲取真經!
而那和尚并無貴重身份,一路千里迢迢,身無分文,形單影只,一路苦苦行路無所支撐。
于是這個神,送瑰寶給高昌國王,換取國王的資助,并讓國王與猴人結為兄弟,許下牢不可破的承諾。
猴人向國王許諾,此次西行歸來,不管何等身份,必將回歸高昌國,借瑰寶之力化身為戰神,解高昌國危難!”
“您剛才說什么?”,陳智的腦中一閃,忽然間捕捉到了極為重要的信息,
“您剛才是說,這個神送了一件瑰寶給這個國王,并讓猴人許諾,歸來之后會化為戰神,守護這個國家!
一個獸人,變成神?
那您知道這個瑰寶是什么嗎?”
“不知道!”,老太太搖了搖頭說,
“我只能向您轉述這些文字的意思。
在我們粟特文中,珍貴不可得之物,都稱為瑰寶,這東西不是金錢能買到的,不是權利能獲得到的。
是只有神靈才能擁有的東西,是最珍貴的禮物!”
“神靈能擁有的東西嗎?”,
陳智腦海中忽然間浮上了一個概念,
“神靈才能擁有的東西,而這個東西,卻能讓這個低賤的猴型獸人,化身為戰神!
那…,這個東西,難道是…”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老太太忽然雙手顫抖的捂住了自己的頭,她的雙眼開始混沌。
很明顯,時間就要到了,她很快又會變成那個癡傻的老人,什么都不記得了。
她眼中的白內障開始聚集,視覺都要馬上消失了。
“您能幫我確定這個神的身份到底是誰嗎?
還有,他到底給了這兩個人什么樣的命運?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時間緊急,陳智快速的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而老太太此時卻無法支撐了。
“我不知道他是誰!”,老太太捂著不停抽搐的頭,聲音悲切的說道,
“孩子,后面的大幅文字太多,已經來不及了。
我來為你閱讀這第一篇大幅的文字吧,這上面寫了這位神靈的來源,以及這場西游壯舉的原因。
你的答案也許就在里面…”
老太太說完之后,全身趴在了第一幅那滿是文字的文件上,用顫抖的手撫摸著那一個個粟特文字,艱難的閱讀起來,
“一位身負重罪的神,以長壽之身待罪人間!
天下久遭戰亂,人類互相廝殺,此神自認為是他的罪過,終日愧疚不止。
然華夏大地,舊神俱滅,需一新神教義,以人道謙恭教化人心…
帝國新立,天下終得太平,而新帝乃殺父兄而登基,稱之為玄武門之變!
此神化身為國師,終日陪伴于帝王左右,欲感化其心性,寬恕世人,善待臣民,保存得來不易之和平盛世。
然帝王曰,父慈母愛,兄友弟恭,皆為虛有,朕已不信。
現華夏舊神已皆死盡,他也已殺兄弒父犯下滔天大罪,莫要再對其提因果報應,朕不信因果。
神曰,天道輪回,萬事萬物皆有報,不可不信,而帝王不聽其言。
一日,帝王忽做噩夢,醒后大驚,向神大哭曰:國師救我,這是上果有因果報應,朕一心向善,想償還罪過,請國師指點。
此神曰,過去華夏舊神皆以屠殺為樂,以強勢為榮,從不知寬恕養性,不信也罷。
今西方有一古國,名天竺,出圣人圣經,稱為佛,其力量無形,可感化世人。
如今殿下可以推崇佛教為尊,教世人感恩,信因果,可減天下戾氣,則殿下罪孽可略減也帝王聽后半信然,曰, 國師可自去耳,如有圣經歸來,朕必當推崇 于后此神尋得一僧侶,此僧法號玄奘,人稱千里駒,品質方正,一心西游尋法,
此神化身老僧,將其點化,并為其開路尋緣。
在瓜州點化猴人,令其拜玄奘為師,一路護其左右,同去天竺求取佛經!
從此天竺佛教傳入浩浩華夏,信徒無數,代代相傳,命運為其始做耳”
老太太讀到這里的時候,明顯已經精疲力盡了,
“孩子,這就是這位神的來歷了,我也盡力了。
我這一生受盡貧窮,也從不敢做一點陰損之事,就是因為我一生相信因果報應。
這本不是我這凡人該看的圣物,沒想到臨死前卻進了我的眼,這都是命運呀…
就像這位神在最后一句說的,命運,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