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具站立巨人的尸骸,尸身大概有十幾米高,如果不是出現在這奈何橋邊,陳智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座黑色的大雕像。
但這尸體已經完全風化干枯了,是一副干尸的形象,它下半身浸在忘川河水里,腹部的脂肪已經完全脫落,露出了一排排黑色的肋骨。
但巨人的肢體上長著猶如龍鱗一樣的黑色皮膚,肢體結實有力,身上穿的黑金盔甲依然完好鮮明,它長垂肩,雙臂低垂,雙胸高起,很明顯是女性的特征。但她的面容卻極其的猙獰扭曲,已經看不清楚五官樣貌了,但能看到,那一對黑色的沒有眼球的眼洞里面,好像燃燒著烈火一樣,她憤怒的看著前方,好像隨時能撲向敢于進犯地府的闖入者。
“哎呀我的媽呀!這他娘的就是老孟婆子吧!這也長得太Tmd嚇人了,一點也不像傳說里那么慈祥…”,胖威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嚇得后退了一大步,抽出了自己的大砍刀。
他們這段時間里見過的恐怖東西實是在太多了,很難再有什么東西可以觸碰他們的神經,但是眼前這個女巨人的尸體卻完全不同,除了面目猙獰異常外,渾身還充滿了暴烈之氣,不知道她死前是如何的憤怒與痛苦,死后竟然會留下這樣的氣場。
它的胸前上有一只閃著黑光的黑金長戟,穿透她的前胸,將她牢牢的盯在了石橋上,很明顯這就是這位女巨人的死因,而這位女巨人一身的戎裝,很可能死前曾經生過一場激烈的戰斗,又或許她是因為犯下了什么罪過而被賜死了。
雖然大家對這具巨人的尸骸非常的忌諱,但冥舟卻非常不識趣的向前游去越來越近,最后,大家已經到了巨人的腰下,緊緊貼在干尸的大腿上,近距離接觸那如龍鱗一樣的密密麻麻的皮膚,讓所有人渾身都起滿了雞皮疙瘩。
但冥舟就是在那里一動不動,緊貼著尸骸不走,這時大家向上看一眼,只見那女巨人的尸體正低著頭俯視著他們,空洞的雙眼似乎已經現了他們是偽裝者。
“冥舟不知道她已經死了,正在請求她允許進入,怎么辦?”,鬼刀回頭問陳智。
“這可怎么辦呢?人家都已經死這么久了,怎么讓我們進去?難道還讓人家的魂兒回來,給我們開通行證嗎?”,胖威接過話說道,
而他的話音剛落,大家就聽到,在女巨人身后的位置,忽然出現了一陣響動的聲音。
“別!別!別!大姐!不,級大姐!我剛才是信口胡說的,您可千萬別詐尸啊!您這大體格子要是真變成粽子,我可承受不了,您還在老實兒的在那呆著吧!”,胖威立刻慫了,對著前面的干尸不停的拜。
然而大家仔細看去,尸體依然靜靜的站在哪里,沒有一絲動作,剛才的那陣聲音,是6地上刮過的颶風。
他們的時間非常緊張,陳智將每一秒都計算在內,但這只冥舟在關卡處卻浪費了太多時間。而最可怕的,那忘川河水卻像有所懷疑了一樣,在船邊慢慢蕩漾起來,漸漸升高,虎視眈眈的看著這里的反應,似乎隨時會將他們卷入水中一樣。
大家都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胖威急的不停的踢船頭,大罵冥舟死心眼,讓它趕快開動,不然就把它的木頭架子拆了,但冥舟就是一動不動。
陳智拿著探照燈向上照著那具女巨人尸體,沉默了很久,最后說道。
“想讓她開口說話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在西周以前,人們習慣用動作與神靈交流,肢體語言勝于口述,也可以代表命令。從古至今,頷都代表允許的意思,在古代的戰爭中,國君可以頷號施令。如果這位女巨人是守護在這里的管理者,她頷應該就可以表示允許通過。胖威,你上去幫她頷…”。
“頷?頷是啥意思啊?我文化低聽不懂啊!”,胖威是真沒聽明白,急的只抓腦袋。
“虧你也是倒斗的”,陳智氣的大喊,“頷就是點頭,你爬上去,搬動她的下巴,讓她點一下頭…”
“我靠的,真是日了狗了!橙子你可真特么的夠缺德的,這爬女尸的喪氣事兒,就讓我上去,而且還是這么大的女尸,估計要倒霉半輩子…”,胖威嘴中嘟囔著,但手里的動作卻極快,拿出系在腰間的繩子緊了緊,就準備往上跳。
而就在這時,鬼刀卻忽然憑空躍起,刀光在黑暗中一閃,一刀將女尸頸部的筋骨砍斷,女尸的頭立刻垂了下來,看起來就像點頭一樣。
這時,就見忘川河水慢慢退了下去,冥舟終于動了,搖搖晃晃地轉了幾個圈后,開始繼續向前行駛。
冥舟并沒有立刻加,而是緩緩向前,穿過奈何橋的橋洞。
在路過奈何橋的時候,陳智用手,觸摸了一下奈何橋上那些大塊的黑色石頭,但剛剛碰觸到,陳智立刻感覺到極陰冷凌厲的氣息從他的指尖中傳來,好像碰到了零下幾百度的金屬一樣,皮膚立刻被沾粘上去,陳智立刻抽回手,但感覺自己指尖上的皮已經沒了,手指上涼颼颼的疼。
「這里一切的東西,都不是人間的概念,這看起來和人間沒有兩樣的黑色石頭,卻冰冷的無法接觸。」,陳智腦中想著,又看向了那片黑暗的6地。
可以想象,那條黃泉6地上的溫度該有多么的低,人行走在每一寸土地上,都是一種剝皮抽骨的煎熬。而且這種低溫并不僅僅是正常概念的溫度低,而是永遠見不到陽光的黑暗世界中特有的陰冷,是一種拒絕生命進入的寒意。
就在他們剛剛穿過奈何橋的時候,陳智的探照燈,卻在離自己最近的橋面上,清晰地看到了一排血腳印。
那是正常人類的腳印,從大小上看應該是屬于男人的,上面血液還相當的新鮮,應該是人在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內留下的,而在那血腳印中的石面上,清晰地留有人類腳掌上的皮肉,那是被冰冷的石頭沾粘下來的。
每一段腳印之間,穿插著人摔倒在地上時留下的血跡,可以想象,這個人走在這奈何橋上時已經精疲力竭了,他幾次摔倒在地上,又幾次爬起來,但是他依然繼續向前行走,即便腳底的皮肉被冰冷的石頭沾的鮮血淋漓,也支撐著走過了奈何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