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者,在河邊念著歌謠,慢慢轉過白蒼蒼的臉,看向陳智。
陳智這才看清了這位白衣老人,這個老者非常年邁,滿臉深深的皺紋,蒼白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但兩只眼睛卻十分明亮,水汪汪的。滿頭的白,如一把銀絲一樣,根根閃亮,披落在肩上,髻上插著一根雪白的木釵。
“你是來續任的吧?”,老人的聲音顫抖沙啞,飄渺的像是隨時會消失一樣,他抬起手臂,像招呼小孩一樣對陳智說道,“快過來,讓我看看你。”
陳智渾身打了個冷顫,猶豫了一下,他認識這個老者,他曾經在鹿臺上空的幻象中,見過這個老者的影像,只是那個時候他還很年輕,這位就是姜氏族的祖先,姜子牙。
陳智還是走了過去,把手放在老人干枯的手掌上,感受到老人毫無溫度的肌膚。
老人的聲音依然沙啞飄渺,他緊緊拉著陳智的手,明亮的雙眼盯著陳智,好像能看透他的靈魂一樣。
“你是我們姜家的孩子嗎?”,老人忽然眉頭緊皺,聲音轟鳴,好像把陳智的心脈都要震碎了。
陳智第一次感覺到心中居然有些虛,“其實我…,是我的母親姓姜…”
還沒等陳智辦完,老人的雙手忽然像鐵鉗一樣扣住了陳智的雙臂,冷峻的臉龐靠向了陳智,聲如洪鐘的喝道。
“你記住,無論是人類還是神靈,在宿命的面前皆卑微如塵土,我們姜氏即便全族絕盡,灰飛煙滅,也絕不能讓結界崩塌,否則…”
老人鐵鉗一樣的手掌,忽然罩在了陳智的腦殼上,陳智就感覺眼前一晃,瞬時間,天旋地轉,一個完全無法想象的世界景象,展示在陳智的面前。
在之后的十幾分鐘里,陳智真實的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恐怖得用地獄都難以形容的世界。
這個世界里充滿了絕望,天地異色,人類悲慘的嚎叫著,滾熱的巖漿從崩裂的地縫中流出,陳智能感覺到風中滾熱的氣體在灼燒著他的身體,所有的一切都支離破碎,所有的生靈,都渴望著一件事——死亡。
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從這里再往后所看到的景象,便是陳智的精神所無法承受的極限了,他被那些異常恐怖的畫面,驚嚇的呼叫起來,拼命的想逃離,但卻沒有出路,最終他的腦中一緊,昏迷了過去。
陳智是被一種很清新的氣味喚醒過來的,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那個帶著青銅面具的大巫,正手提著一只細小的香墜子,在他的面前搖晃著。
淡淡的香氣從香墜子中飄出,鉆進了陳智的鼻子里,讓他的頭腦逐漸清晰起來。
“見到他了嗎?”,身邊豹爺笑著問陳智道,剛才陳智昏迷時,豹爺一直在扶著他。
經過剛才的驚嚇,陳智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口中不能言語,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看來你已經見過那個世界了”,豹爺在他身邊輕笑著,很顯然早已見過那個景象。“那里很可怕是吧?”
“是”,陳智用力的點了點頭,哆嗦著從雙唇吐出了一句,“為什么?會淪落到那種程度?”
“這就是代價”,那個帶著青銅面具的大巫,用奇怪的口音,高傲的回答道。
“這就是逆天改命的代價,沒人知道五千年前做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現在如果結界破裂,這個世界并不是回到神話時代,更不是人類時代,而是完全崩碎,墮入黑暗的混沌中。在那個世界里,無神無人,無生無死,存在全部都是惡魔,永遠都沒有解脫”。
陳智的腦中依然閃現著那些恐怖的景象,手腳因為嚴重麻痹,已經站不起來了,豹爺扶起了他靠在椅子上。
“現在把你的右開,讓我們看看吧。”,豹爺扶著陳智。淡然的說道。
陳智這時才想起,從剛才開始,自己的右手掌就一直在疼痛,手心像被烙鐵烙了一下似的。他伸出攥的緊緊的拳頭,慢慢的舒緩開。
在他的手心兒里,逐漸顯露出了一個血紅色的印記,印記上面還帶著溫度,那是一個簡單的圖案,看起來好像是兩條纏繞在一起的青龍一樣,遠處看去像x型。
而當陳智展現出這個印記的時候,那個帶青銅面具的大巫忽然變得無比激動起來,所有的巫師都聚攏過來,像一群激動的大猴子一樣,爭先恐后的像陳智的手心看去。
當他們所有人都確切的看到這個印記后,所有的巫師以帶著青銅面具的大巫為,齊刷刷地在陳智面前跪了下來。
陳智正在莫名其妙,就聽見豹爺在他的身邊說道,“死靈授印,是姜氏世代任命族長的傳統儀式。你現在有了這個印記,就證明姜氏的祖先已經認可了你,從現在起,你就是姜氏一族的族長了,即日起,姜氏所有的神巫都聽從你的差遣”。
豹爺的話音剛落,所有的巫師包括帶著青銅面具的大巫,全都跪在地上向陳智參拜起來,剛才那些驕傲的神色已經全然不見了,現在他們的虔誠程度,好象視陳智為神靈一般。
陳智的身體仍然感到酸麻無力,他側靠在椅子上,盡量的讓自己鎮定,他俯視著這些巫師,看著他們對自己三拜九叩,等他們參拜完之后,陳智依然坐在那里,并沒有讓他們站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陳智俯問為帶青銅面具的大巫,聲音清冷低沉。
“奴婢名為猊鴉,窮奇(神話傳說中的四兇之一,古神靈。)之后,是眾神巫之,這里所有的神巫算上奴婢共7位,我們終日在這里為姜氏看守結界,釋放靈石的神力”。
“好!”,陳智輕輕的點了點頭,“我驟然受命,現在還有很多事情尚不明了,來日方長,將來會多倚重各位神巫,都起來吧!”
“是”,所有的神巫畢恭畢敬的應道,站起身來。
這時,那個名為猊鴉的大巫,從毛皮外套中取出一張信箋,低下頭奉與陳智道,“族長,這是上任族長,留給您的。”
“這是我表舅公的遺言嗎?”,陳智對這位沒見過面的表舅公頗為好奇,他打開信箋,取出里面的信看了一眼,然后合上了信對所有人說道。
“我知道了,你們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