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塔林哪里知道白河用的什么法術,只是強烈的危險感讓他不停地搖頭,甚至流出了眼淚。
白河醞釀著魔力,他的‘末日之舞’抽干了幾乎方圓一哩內所有的原始魔力,包括他自己在內。
此時他的身體里空空蕩蕩,原本填塞在每一個細胞之間的高濃縮魔力蕩然無存,這是他放大招付出的代價。
作為一種半魔法生物,龍的成長和體內的魔力息息相關,白河一直以來超出尋常龍類近倍數的成長效率就來源于他體內異于常龍的魔力,他一氣把這些魔力消耗干凈,毫無疑問會加長成長期。
損失的法力大概需要半年的時間才能隨著白河的日常施法或自然積蓄填充回來。
此時空間中魔力稀薄,魔網反應遲鈍,四階以上的法術統統都無法使用,白河反復修正著手里的四階‘單體狂暴基佬術’,突然有些不爽:在這里把這個家伙變成基佬,莫非要對著白河自己發情不成?
白河皺起眉頭,摸出法術書稍加修飾,將一段法術結構引導出來,兩團魔法光芒融合在一起,藍光變得更為隱匿,此時周圍魔網活躍度漸漸恢復,魔力濃度也漸漸升高,白河復合施法,強行將魔法結構穩定下來。
法塔林對魔法并沒什么認識:或許憑著戰斗經驗,一些普通的魔法他能夠認出來,但這個白龍手里的魔法是什么鬼東西?
他越認不出來,就越覺得驚恐。
白河一探手就把這個改良法術塞進了法塔林的身體,法塔林撐著一雙遍布血絲的眼睛,一時發力,竟然吐出了勒住嘴巴的繩子,對未知的恐懼他五內俱焚,徹底陷入了精神崩潰:“不!不行!我是北地精靈聯盟的統帥,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是在與所有的北地精靈為敵。”
“喲,自我感覺還挺良好呢,啊,你連這種臺詞都念出來了,照這個套路是不是以后要報復我呀?”
白河嘿嘿一笑,張牙舞爪地引導出另一個法術:“好,我再給你加點料,讓你沒機會報復我。”
“不!”法塔林撐開了雙眼:“西芙小姐!求你,求求你,讓他停下,我以后一定會成為精靈的王者!我不能死在這里!求你。”
西芙哆嗦著躲在了白龍的身后,法塔林猙獰的表情和歇斯底里的表現讓她有些恐懼。
“王者?你當自己是龍傲天嗎?我這條開掛這么厲害的龍都不敢自稱龍傲天,你怎么就這么自信啊?”白河把這個光球塞進了法塔林的腦袋,這男精靈兩眼翻白、嘴里流出了口水,如同被拎到案板上砍了一刀還沒死的魚,身體一動一動地抽搐起來。
有別于安塔斯流行的弱智法術,白龍施展的混亂加料版弱智術對男精靈的大腦組織造成了不可逆的創傷,除了物理損傷外,還催生大量冗余的思維信號,加上混亂源力的影響,這法術就變得很難被治愈;法塔林中了這一招,立刻就變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癡呆。
他赤身露體地被倒掛在那里,時不時地抽搐一下,一只烏鴉在樹上停下來,嘎嘎地發出了叫聲。
白河拍了拍手,變回龍形態抓住了西芙:“打完收工,走人了。”
“龍、龍先生,等一下。”西芙按住龍爪,大眼睛一眨一眨:“能不能讓我和媽媽道一下別呢?”
“嗯?”白河想了一番,便直接飛到了雪沼鎮中央的廣場,白河龍眼一瞪,廣場上的雪地精靈紛紛嚇尿,他們兩股戰戰,嘴唇哆嗦,那冰山還豎在鎮子外頭的雪原上,沒人敢上前一步,甚至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看著西芙和他媽膩膩歪歪開始了狗血,白河稍稍有些不耐。那精靈老女人和女兒談了一陣,似乎做了什么決定,她走了過來,語氣非常恭謹地向白龍打起了招呼:“冰霜之翼閣下,這應該是你的名諱吧。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女兒的照顧,我感激…”
白河翻個白眼:“對一個強搶你女兒的惡龍感激不盡?有話直說。”
查薩琳的表情頓時呆住,隨即干笑起來,這個表情和西芙倒是有些神似:“冰霜之翼先生,鄙族希望能夠暫時在您的領地避難,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融。”
這個清奇的要求倒是出乎白河的意料,他看著西芙懇求的表情,一時有些愣了。
他調查過資料,這個雪沼部族臭屁得很,靠著雪地精靈一族唯一的祖樹,一向自詡精靈正統,怎么就突然要跑路?
查薩琳心中充滿了無奈,她也不想跑路,可是現在這個局勢不跑路不行了啊!
白獸人勇猛善戰,整個種族以死于肉搏戰斗為榮,死于法術為恥,受獸人主神影響,很多獸人都有這樣的偏執傳統,這占了白獸人軍隊總量五分之一的先鋒大隊就這么被‘卑劣的法術’殺死了,對于白獸人諸族來說無異于奇恥大辱。
北方的白獸人與安塔斯廣泛分布的灰獸人不同,他們紀律嚴明。沒有霜巨人那么變態的體魄和抗寒能力,決定白獸人必須相對團結才能在嚴酷環境中維持種群,所以他們異常重視盟誓,如今一個先鋒隊撂在了雪沼鎮前,還是有辱獸人榮譽的死法,白獸人大軍一定會來報復。
坑爹之處在于這條奇葩的龍居然把雪地精靈聯盟的統領一頓折磨,查薩琳通過遠視看到了白河是怎么對付法塔林的。她研究過幾年奧術,能夠稍微看出一點兒那兩個法術的兇殘之處。
查薩琳統治了雪沼鎮幾百年,并非頭腦糊涂之輩,看到那一幕她就知道麻煩大了,聯盟肯定要追究雪沼鎮的責任。
查薩琳無論如何無法解釋部族和這條龍的關系。
雪地精靈聯盟里面相當多數都是對于現狀不滿的改革派,看不慣查薩琳這種傳統派的比比皆是,法塔林的想法查薩琳并非無知無覺,但獸人大軍壓境的情況之下她無從選擇,她能夠感覺到,這一次雪沼鎮遭遇的變故很可能意味著雪地精靈傳統的終結。
現在看來結果并未改變,還進一步逼著她們一條路走到黑。
流浪并非查薩琳所愿意面對的未來,尤其是在北地這樣混亂危險的地域流浪,出于現實,她決定沿著女兒的關系求助這條威力恐怖的巨龍。
查薩琳是個果斷的女人,一旦做出了選擇,就意識到自己所要做的犧牲,她心中百感交集,看了一眼枝葉繁茂卻內部枯萎的祖樹,又看著側面摟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實在是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嗯?本龍可是一條惡龍,你不怕我把你們統統吃了?”白龍眼睛轉了幾圈,確定這個女人似乎是在玩真格的,他動了幾下爪子,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
“…龍先生,你別開玩笑啦。”西芙哭笑不得:“我媽媽是真心的。”
“我們是很有誠意的,冰霜之翼先生。”查薩琳吸一口氣,把西芙推到面前:“西芙會更加忠誠地侍奉你,你想要更多我族的年輕女孩子也可以,我族的勇士也會全心全意為你效力,只要你能向我們提供一片安身之處,遠離這是非之地。”
“這么好?”白河看著這個精靈族族長,這話聽起來怎么不對勁呢?什么更多的年輕女孩子,這…竟然會有這種好事?
白龍也頗為警惕,這女人真是夠狠啊,自己的族人女兒說賣就賣,還賣得如此果斷,不會某一天被她陰了吧。
不過這個精靈部族連著老弱也不過五百多人,能折騰出什么大風浪來?能夠定期接收一批貢品也是好的。
白龍掃視一圈鎮子,又看了眼外頭的冰山,覺得以自己現在這個水平,用不著縮頭縮腦地活著了。
他思忖了一番,決定先把這些精靈部族丟到瓊克的領地那里,反正那地方大得很:“本龍倒有個好去處給你們,準備好跟我傳送走吧。”
查薩琳點頭稱謝,面色復雜地吩咐精靈們準備行裝,她帶著西芙到了祖樹之下,充滿虔誠地祈禱了起來,突然間她們抬頭發現了什么,短暫地沉默后仿佛瘋子一樣歡呼了起來。
眾多精靈圍了過去,同樣的歡呼聲一時間充盈了整個小鎮,白河心中莫名其妙,他變成人形靠過去,西芙淚流滿面地撲過來抱住了他的脖子,高興地喊道:“活了!活了!祖樹的種子活了!它竟然活了!不可思議!簡直是奇跡!”
白河走了過去,看著那樹下擺著的一顆芒果大小的雪白果實。
巨樹上落下片片枯葉,進入了生命的終結。
“已經一千年沒有祖樹誕下過存活的種子了,這是卡瑞恩的旨意啊!”查薩琳紅著眼睛,感激涕零地喊道。
“有了祖樹的種子,我們就能夠遷徙了,龍先生,這真是太好了。”西芙欣喜地說。
一眾精靈祭祀淚流滿面,自從兩千年前雪地精靈一支從南方遷移到北地,他們種下的祖樹就產生了嚴重的水土不服的反應,雖然祖樹的魔力讓他們在開頭的一千年里適應了北地的環境,成為了新的精靈亞種在北地開枝散葉,然而在那以后,祖樹似乎到達了極限,他們紛紛枯萎,再也沒有能夠誕生出一顆新的種子。
雪沼部族看守著北地最古老的樹,他們精心照料者它,卻也只能看著它一點一點地進入衰亡,卻萬萬沒想到孕育出了新的希望。
奇跡!
作為一個普遍信仰堅定的種族,精靈堅信這奇跡并非憑空落下,肯定和別的奇跡有關,于是他們看著白河的表情就都有點不對勁了,查薩琳族長也是如此,剛才還是一副被迫無奈的模樣,現在卻成了資深神棍一般,她定定地看著白龍,嘴里喃喃地不知道念叨著什么。
白河有些受不了這種充滿神棍屬性的視線,他咳了一聲,示意他們快點干活,設下了傳送陣,迅速將雪沼鎮的大部分人口物資搬空。
蘭格夫帶著聯盟的援軍姍姍來遲,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鎮子外的冰山,搜查了良久,終于在那顆歪脖樹上找到了他們的統帥。
看到傳遞消息的斥候的臉色,蘭格夫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預感,他走近了那顆歪脖子小樹,看著兩個斥候攙扶著的法塔林——這可憐的男精靈翻著白眼,嘴里還吐著白沫,大腿青蛙似的一抽一抽。
“卡瑞恩在上。”蘭格夫握緊了長劍。
這是受了什么樣的折磨啊!誰干的?不要讓他知道答案!
眾人的聲音和恢復正常的血液循環似乎讓法塔林清醒了起來,他抬頭看著左右,除了眼神略微呆滯之外,似乎恢復了正常。
“法塔林!”蘭格夫激動地湊過去,抓住了法塔林的手:“你醒來了?誰干的?”
他問了兩句,突然發現法塔林的表情不對起來:“法塔林,你怎么了?怎么了?”
法塔林看著和蘭格夫握在一起的手,臉上突然出現了怪異的笑容,同時一片嫣紅浮現在他清瘦的臉上,這個笑容讓蘭格夫一個哆嗦放開了手,法塔林卻好像突然興奮了起來,他一聲大吼,撲住蘭格夫就在地上啃了起來。
蘭格夫大驚失色,但覺法塔林的力氣大得驚人,他用帶鞘長劍格擋住了眼前的摯友,惶然大喊著試圖喚回好友的神智:
“法塔林!醒醒!不要這樣!清醒過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