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只瞇了一小會兒,就聽見敲門的聲音。
他挪了過去,恭謹的紅袍侍仆站在門外,手里抱著個巨大的箱子。
“白河閣下,您的資料。”
“放在門口。”
白河點了點頭,忽然揪住這個侍仆:“等等,這里是紅衣術士協會?能不能給我講講這里有什么要注意的?”
“很抱歉,龍先生。”雖然被揪住,但弗蘭格還是很禮貌地笑了笑:“嚴格來說,您是八葉之塔的人。”
所以紅衣術士會的事就不是我應該知道的了?
連個仆人都這么高的政治敏感度?不愧是政府級別的邪惡巫師組織。
白河想起來曾經在瓊克·瓦雷奇口中聽過的對紅衣術士會的描述。
他強忍著逼問的欲望放開弗蘭格——八葉的條約不禁限制了導師,對學生也是如此,不然學生豈不是真的騎到了老師的頭上,成了尿性的熊孩子教育?
弗拉格禮貌地一鞠躬,轉身走了。
白河走到遠處的墻角取了根棍子——看著像是待制的法杖,他用這根長棍子將那一箱東西挑翻進了安全區域,一大堆施法材料和書冊散落了出來,他仔細地辨別著魔法靈光,都是平平無奇的書冊,這才稍稍放心地拿起幾本看了看:
魔網全論論源的結構魔法史法力流動學戲法詳解魔網最外圍及第一層-基礎魔文起源 基礎魔文分析…
捂住書頁一個詞一個詞地看,書里似乎沒有夾上類似瀆神之語的可疑東西,默默幾個小時之間,這二十幾本書已經錄入了三體研究所的數據庫中,他等待著三體人整理出盡量容易弄懂的理論,然后對照著原書進行研究,時間在學習中不斷飛逝,等三體人將這些魔法學基礎做出一個總體的結果的時候,又是一天過去了。
“宿主先生,根據我們的研究,初步有了一些猜想性的成果。”白河臥在地板上,一邊看著三體人的研究結果,一邊在紙上瘋狂地記錄,此刻他揮動羽毛筆的速度猶如一個書記員,筆記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了文字:“在這個世界,魔法的力量有相當大的可能性來源于精神。”
“那就是唯心主義了?”白河問。
“并不可以粗暴地做出如此判斷,并非唯心或唯物主義這般簡單,或者說,我們能夠做出這種結論,本身也是出于唯物主義的方法考量:
從那本神的起源上,我們可以看到這些神祇的神職都是源于概念,比如戰爭、自然、正義等等,不過應該注意的是:‘概念’這種東西,按照我們原本的看法,恰恰不應該是一種純粹自然的物質。”三體人解釋道:“按照哲學的觀點,概念是意識對某一類物質的共性的抽象產物,是一種典型的意識產品,這個世界的概念會生成‘神祇’這種存在,本身就說明在這個世界,‘意識’不再是某些智能生物大腦活動的次生產品,而是整個世界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或者說,這個世界很可能具有著意志,而這種意志本身就擁有能夠對世界造成直接影響的強大力量,而不用通過其他的媒介,所謂的魔法就是這種力量的一種表現形式。”
白河點了點頭。
“剛才是從神和這個世界的歷史來剖析,第二,讓我們從魔法這種該世界特有的力量體系來進行分析,根據我們對你上一次施法的分析,對照這本論源的結構,施法的時候最重要的一步是激活魔網中的魔力,使你可以通過動作來擺布它,不過這種激活是靠的什么?經過我們的分析,依靠精神感應的可能性極大,或者說,是施法者的精神感染了魔力中的精神,因此才能達到一種激活的效果。”
“那咒語是什么原理?”
“說到這里,宿主不覺得奇怪嗎?根據魔文起源的說法,現在的咒語體系來自已經滅絕的古代精靈語體系,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的一萬多年前,這種語言應該是一個族群的通用語,他們每天都在用這種語言對話,然而魔法早在這個種族出現之前就已經存在了,并被許多種族利用,難道這些種族說的都是這種精靈語嗎?”
“不可能。”白河搖了搖頭,想起了書上的記述:“龍語和泰坦語都是可以作為咒語施法的。”
“所以這就有趣了,一種新出現的語言,居然會成為法術的咒語,于是我們就有了兩個猜想:第一,會不會是掌管魔法的神在某個時段決定將這種語言設定為咒語,第二種猜想更為大膽:這些古代精靈研究魔法的過程中,有可能使這種文字混入了某種魔法力量,最后成為了魔法本身的一部分。”三體人說:“無論哪一種可能性,都說明了一個現象:咒語并不是自然產生、隨著宇宙開始就存在的,而很可能是這個世界的精神對‘巫師施法時念咒語’這種現象的一種反饋和接受,這種反饋使原本無意義的咒語本身就擁有了力量——比如通用魔文翻譯過來很多是祈禱文,龍族用來當咒文的龍語的意思則很多是威脅、斥罵和自我吹噓,這種種現象、恰恰說明魔法力量的本質是精神化的。”
三體人打完了一串長篇大論,而白龍同步記錄,筆記本上已經是滿滿幾大頁。
他對著筆記思考一番,比當年在校讀大學還要認真百倍。
“咒語、手勢、材料、精神四大要素,這樣說來,最為重要的就是精神,也是這個世界力量體系的核心要素,是不是?”
白龍掰著手指總結道。
“這是目前我們總結出的假說支持的唯一結論。”三體人很有科學精神地說道:“施法時候能否集中精神非常重要,一旦你的精神感染力不足,就必然無法激活魔網的力量,咒語和姿勢也就無從談起。”
“那就讓我們試試。”白龍摸出法術書——可憐的瓊克·瓦雷奇先生多年的勞動成果,白龍翻著‘戲法詳解’找到了一個法術。
所謂的戲法是最底層的法術,使用的能量來自魔網的外圍,既不需要過高的技巧,也沒什么潛力挖掘。
他翻到法術書的空白頁,集中精神、激活魔網、截取魔力、塑造模型,將這個法術的胚形寫入書頁。
“Asam-zu-sraph.(酸液飛濺)”
白龍念著咒語左手捻著一瓶開口的酸液,右手擺著姿勢操作著魔法書中滲出的成型的魔力,在魔力和酸液瓶相觸的剎那他將瓶口向前,瓶內的酸液在魔力的刺激下匯成一道細線,直而迅速地刺向墻壁,‘嗤’地一聲灼燒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孔洞。
如果噴到無防備的人的眼睛上,或許能造成不錯的傷害。
但畢竟只是個戲法。
白龍興趣缺缺地想道。
那么一級法術呢?
他忽然想到可憐的瓊克·瓦雷奇的書中似乎記載了幾個1、2級法術的基咒,通過分析基咒學會法術…按照基礎魔文分析上的記述,應該是不困難的。
似乎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