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身為導演,先給大家講了一下這部戲。
目的是為了讓大家清楚劇情,深入理解角色,并熟悉自己合作表演的對象。這種做法是比較正規的做法,美國好萊塢拍影視劇,一般都會事先走這個流程。
如果演員對臺詞,對情節有意見,當場就可以提出來。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把問題,把矛盾解決在萌芽狀態,不要在拍戲的時候,才冒出頭來。
見他做事這么正規,有板有眼,一絲不茍,原先對他有些輕視的鄭則士,都不免有些驚奇。
要知道香港很多劇組開機之前,別說走這個流程,連劇本都還沒有呢。需要編劇現場填詞,現場編故事才有的拍。
相比那些草臺班子而言,夏天的表現還真是夠專業的,讓他不禁刮目相看。
鍾楚紅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拍戲如此正規,同樣也很是驚奇。
看到站在白板前侃侃而談的夏天,她頓時覺得這個年輕人很有意思。
而王柤賢則是一臉崇拜的看著他,見他在眾人面前落落大方,毫不扭捏,盡情彰顯自己的才華,讓這么多明星都認真聽他說話,實在是太帥氣了。
講解完這部戲之后,夏天微微一笑,問道,“諸位,你們對這部戲還有什么意見么?”
“向先生,我覺得我這個角色不太突出呀!就只出場八九次而已,戲份加在一起不足十分鐘,根本配不上我現在的地位呀。”夏文夕搶先發言道。
“我覺得應該為我加一點戲,最好是能和男主角來段親熱戲,輕解羅裳,欲語還休,現在的觀眾最喜歡看這種情節了。”她又嬌聲說道,“紅姐,你說是不是這樣?”
鍾楚紅一愣,沒想到她會把火燒到自己身上,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若說不吧,連她自己都演了許多親熱戲;若說是吧,夏文夕又借口吵吵著要加戲。一部電影,時長總共一個半小時,她的戲份如果多了,那自己的戲份不就少了么。
“我對拍電影的事不是很懂呀。夏導演既是導演又是編劇,我看你還是問他比較好。”鍾楚紅四兩撥千斤道,同時歉意的向夏天笑了笑。除了他之外,她真不知道該把這個難題交給誰來解決了。
“小導演,那你說吧,我說得對不對?”夏文夕丟了個媚眼給夏天,嬌聲笑著問道。
夏天微微一笑,“咱們這部戲是一部合家歡性質的愛情喜劇片,要在春節檔期上映,供全家老少一起欣賞,所以太過火的情節是不能拍的。對不起,夏小姐。”
“這樣啊,那算了吧。”夏文夕聽他說得有這么有道理,也只好點了點頭道。
鍾楚紅見他化解的如此輕松,也不禁贊許的向他點了點頭。
除了夏文夕提出意見之外,鍾楚紅、鄭則士、曹查利、高飛、王柤賢等人,都沒有什么問題。
“大家自由交流下吧,晚上由我們請客,希望大家都能賞臉。”向華勝見大家都沒有意見,便又笑著說道。
“向先生,我還是覺得我的戲份有些少…”
“查理哥,晚上去哪消遣呀…”
“鐘小姐,聽說新藝城想挖你過去是么?”
眾人隨意閑聊道。
夏天正準備和向華勝確定一下開機的時間,這時候就見王媽媽微笑著走了過來。
“阿姨…”他有些尷尬的打招呼道,不知道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夏先生,上次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你了。”就聽王媽媽說道,“你不會怪阿姨吧?”
“不會,怎么會呢,我能理解阿姨你的心情。”夏天一愣,隨后擺擺手笑道。
“那就好。”王媽媽松了一口氣,又笑著說道,“有時間就來家玩呀,小賢自己也怪悶的。”
夏天聽她這么一說,頓時心花怒放,“是,伯母,一定,一定。”
“恩,那你忙吧。”王媽媽又笑了笑,隨后轉身走了。
“YES!”夏天激動地握了握拳頭,解決了王媽媽這個麻煩,自己和王柤賢之間可就沒有障礙了,“終于有機會一親芳澤了。”他忍不住意淫道。
“阿天,在想什么呢,笑得這么開心?”向華勝這時候走過來笑道。
“啊,沒什么。”夏天擺了擺手,“對了,向先生,現在劇組已經齊備,不知道咱們什么時候正式開機呢?”
“這個說不準,我打算明天去趟車公廟,向車公求支靈簽問一下。”向華勝擺擺手道。
夏天聽完,開始有些愕然,但隨后他又理解的點了點頭。
內地拍戲,一般都不搞這一套,能快就盡量快了。
但是香港這邊,說是傳統也好,說是迷信也好,總之影視圈中人很信這些東西。
不只是開機要選良辰吉日,而且開機時還要供上燒豬,全員燒香,甚至連電影名稱都要請大師修改。
內地本來是不搞這一套的,將之視為封建迷信。不過隨著越來越多香港從業人員進入內地拍戲,這種風氣也漸漸擴散開來,現在開機拜神已經是慣例。
“向先生,我建議最好還是越快越好。”夏天提醒道,“現在已經十一月中旬,距離賀歲檔也就兩個月了,時間很緊的。”
“我知道了。”向華勝點了點頭。
第二天,夏天接到向華勝的電話,說他已經去過車公廟,求車公顯靈指點迷津,最后將開機時間定在了十一月二十號,也就是五天之后。
這五天時間內,夏天也沒有閑著,除了繼續打理雜志社之外,他還隨向華勝、樂曉峰一起檢查了場地、服裝、道具等等,務求完美無缺。
十一月二十號,上午九點鐘,邵氏影城。
吉時已到,向華勝率領劇組眾人拜神,祈求開機順利,票房大賣。
燒豬、燒鵝、水果、糕點擺上,攝影機也用紅布蓋上。
拜神過程中,大家都一絲不茍。
就連鐘振濤也是一本正經,認認真真。畢竟舉頭三尺有神明,誰也不敢得罪神仙。
拜神儀式之后,夏天和向華勝正要揭攝影機上的紅布,這時卻見樂曉峰手疾眼快,一下就將紅布給扯下來了。
攝影機上之所以蓋紅布,主要是為了辟邪。因為當前的電影都是用膠片進行拍攝,如果膠片不小心被攝影機中的零件劃傷,那就會給劇組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因此為了祈求平安,在正式開機之前,攝影機都要像新娘子一樣蒙上紅蓋頭。
而這個紅蓋頭,一般是由導演或制片人揭開。但是現在,卻被樂曉峰這位監制捷足先登了。
向華勝不懂其中的關節,倒是沒有說什么,但夏天卻是臉色一沉。樂曉峰此舉分明是故意挑釁,當著全劇組的面給自己沒臉,真是可惡之極!
“樂監制,你這是什么意思?”他冷下臉來問道。
“沒什么意思呀。”樂曉峰乜視著夏天道。他就是在故意挑釁夏天,爭當劇組最大的話事人。
因為監制和導演的權力很多地方是重合的,而權力往往和利益是密切掛鉤的。比如最簡單的盒飯一項,訂哪家的不訂哪家的,其中可就有很大的貓膩。
能干的監制或導演,光靠盒飯一項,一個劇組就能賺上萬塊。更不要說道具、布景、服裝、場地等等,蘊含的油水就更多了。
當然還有不得不提的“潛規則”,誰的權力大,誰就有資格潛規則。不然,連過眼癮的機會都沒有。
樂曉峰知道向華勝對拍電影一竅不通,這次拍戲都要依靠他和夏天。只要把夏天打壓下去,那整個劇組就是由他話事。
到時候,隨隨便便一弄,就能賺個幾十萬港幣。財帛動人心,因此他才會故意和夏天較勁。
樂曉峰之所以敢跟夏天較勁,還因為他有足夠的實力。現在這劇組三十多人,全都他聽他一人指揮。也就是說他可以輕易的架空夏天,讓他令不能行,禁不能止。
“哼,你也是老人了,這紅蓋頭應該由誰來揭,你自己不清楚么?”夏天見他還裝作若無其事,沒有絲毫反悔的意思,頓時臉色鐵青地質問道。
“我也是監制,憑什么不能揭?你問問兄弟們,是愿意讓我來揭,還是愿意讓你揭?”樂曉峰則梗著脖子道。
“當然是峰哥揭了,你毛孩子閃一邊去吧。”一人起哄道。
“混蛋,你說什么?”陳義信見他侮辱夏天,沖上前來道。
“唉,各位,不要吵,給我個面子。”向華勝見沖突一觸即發,連忙站出來道,“阿天,反正蓋頭揭都揭了,現在爭論也沒意思了,我看還是趕緊拍戲吧。”
“這…”夏天剛想爭辯,又一想還是擺了擺手,“好吧,我給向先生一個面子。不過要是有人再搗鬼,我可就不客氣了。”他一跺腳道。
“切!”樂曉峰嗤笑一聲,得意地昂起了頭。
“天哥,沒事吧?”王柤賢看出不對,走過來關心的問道。
“沒事,不過是跳梁小丑而已,早晚我收拾他。”夏天擺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