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米契爾

　　“知足吧，如果不是惡魔入侵和亞撒·康斯坦斯的當機立斷，康斯坦斯家可能一百年前就完蛋了。”沈言不想再談這個話題，知道得越多，越會覺得這事兒沒勁透了…讓人想燒點熱血都燒不起來。

　　就算大多數人都裝作一切正常，終究還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知道發生了什么，就像這幾天出戰的狩獵隊。山迪和沈言穿著正裝，準備穿過整個西線城墻去火葬場參加戰友的火化葬禮。

　　是的，這里還有個火葬場——青銅要塞實在太大了，幾乎什么都能裝得下。

　　二人走在墻上，發現昨天還是軍隊軍營的地方，今天已經變成了一個亂哄哄的大市場。

　　“我記得這兒是近衛軍的駐地，他們剛剛離開一天！”

　　這個自發的集市，從貨物馬車到商品店鋪，有的甚至在地上鋪一塊布就開始擺上商品做生意，賣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商人也在收購各種物資，而且來者不拒，從魔人的爪子尖兒到從軍營里偷拿出來的武器，沒什么不收的。

　　士兵們換到錢，就鉆進市場盡頭的幾個彩色大帳篷里——沒有招牌，但每個人都知道那里是什么。

　　“要塞的后門不是鎖上了嗎，這些人從哪兒進來的？”

　　這景象太荒謬了，沈言想找找看附近有沒有那種寫著“距離大戰還有XX天”的大木牌。

　　“通過青銅矮人，他們有自己的通道。矮人對要塞了如指掌，而帝國對他們幾乎沒什么約束力，現在矮人拒絕跟帝國合作…傳說他們修了一條聯通兩邊的密道，不過沒人找到過。”

　　“看來連矮人都知道別被帝國拖下水…那個沒人管？”沈言指著某個把弓箭賣給小販換錢的士兵。

　　“唉事情變了，現在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戰爭打了一百年，早就跟當年不一樣，況且這些生意背后全都站著貴族。”只靠犧牲打不贏戰爭，還有無數的利益交換和妥協。

　　“還有，下邊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兒？”沈言看到又有一批被押回來的“逃兵”，數量差不多也是一千來人。他被抓回來那次見過同樣數量的“逃兵”，當時沈言以為是一段時間積攢的。可現在看到又有一批“逃兵”被抓回來，廣場上繼續上演“皇帝特赦”的把戲，就知道自己猜的肯定有問題。

　　“其實跟他們一樣，都是跑到青銅要塞發財的。”山迪苦笑的指著市場上的商人說道，“不過混外面的那些人都是交不起進門費的。原本帝國對他們同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他們不知好歹，居然圍殺落單的士兵搶裝備！所以有更嚴格的命令下來，抓到的統統送前線。”

　　沈言搖搖頭。

　　最初知道的康斯坦斯家，是一種慷慨激昂、英勇赴死的傳奇英雄的形象；然而隨著了解的信息越來越多，特權家族、封神家族、壟斷家族…等等，讓這個名字變得漸漸不那么光彩；等到知道了圍繞著這座要塞背后的交易、妥協、利益等等糾葛之后，沈言已經沒了什么感覺——康斯坦斯這個名字，也在他心中徹底成了灰色。

　　“你果然是…”看到那根扎根在沈言動脈上，鉆破手腕的皮膚舒展枝條的嫩芽，米契爾激動的說了半句話，卻又戛然而止。不過這半句也已經向沈言透露出足夠的信息——米契爾果然是與月桂有關聯的！

　　只是不知道是他訓練的精靈衛隊，還是“秩序之光”的同事。

　　在那場發生在環城，月桂與某傳奇法師聯合刺殺環城女士的行動中。月桂一共前后有兩次，逼著女士動用了武器：一次是月桂用極其邪惡的方法制作的必殺魔箭；另一次就是那根生長在他手腕上，用他的鮮血澆灌，長成后與培養者心靈相通的“靈魂之箭”。

　　由此可見這兩種箭術的威力…這也是沈言至今未能掌握、甚至摸不著頭緒的箭術。

　　而且沈言從月桂的記憶中了解到，這兩種都可以稱為他發明的獨門箭術。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靈魂之箭”才是月桂的最高技藝——他從未指定這種箭術用于什么目的，換個角度來說，因為“靈魂之箭”可以用于任何目的。

　　只是制作這兩種箭的材料難覓，一種需要充滿怨恨的強大骨頭，另一種則需要精靈古樹的種子。沈言對第一種不感興趣，對第二種則一臉懵逼…多元宇宙這么大，你讓我到哪兒去找某種古樹的種子去？

　　看著米契爾那激動的眼神，沈言連忙指指火葬儀式，示意現在不方便，找個機會詳談——其實他是需要時間來考慮該怎么說，我跟月桂大師的死一點關系夠…等等！月桂是被環城女士干掉的，我心虛什么？

　　潘妮：“咳咳你再想想？”

　　“對了，還有潘妮！你說我一會兒直接把你交出去，是不是就沒事了？”

　　潘妮：“…”

　　我現在很懷念跟女士在一起的日子。“歲月靜好”的意思就是“歲月要安靜的過才能好”，現在我跟這個一說話就想掐死的人過日子，一點都不好！

　　米契爾朝他點點頭，雙手放在別人看不見的位置，左右配合著做了一套極其復雜的手語。

　　“晚上七點…第四軍區…入口左邊第二個門…不見不散。收到！”沈言輕聲解讀出那些手語的涵義，并下意識熟練的做了回復…做完這一切他才突然感到后悔，因為套方法就是月桂發明的，用于他訓練的魔弓手彼此交流時用的戰術手語。

　　這下越來越解釋不清楚了…剛剛他就像月桂附身一樣，下意識的就進行了解讀并熟練的作出回答。

　　“好吧，現在想想該怎么編才能蒙混過關。”

　　當夜幕降臨，沈言悄悄的離開了西線城墻的帳篷，朝著第四軍區潛去。一路上要躲過幾個巡邏隊，不過并不困難，要塞內的一切措施都是針對惡魔制定的。

　　“第一…第二個門。”沈言準確的找到了米契爾說的位置。

　　奇怪的是，約定的時刻，米契爾卻并沒有等在門口，這個有些奇怪。

　　沈言將手按在門上，輕輕一推，屋門向后開了幾公分…竟然沒鎖？好吧，越來越奇怪了！聽說精靈都是雙向…不過想想自己的臉，沈言又對世界多了幾分信心。

　　不可能的，呵呵對這樣的臉都能下得去手，那他直接對著墻也可以！

　　沈言總算還是說服了自己，大著膽子走了進去。屋內黑漆漆一片，精靈視覺也看不出什么，不過也沒感覺到什么危險。反而有種…淡淡的脂粉味道。

　　“這是怎么回事。”

　　就當沈言想轉身離開的時候，一雙手臂突然從身后摟住了他。

　　“憋說話，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