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瘦秋虛好進補,夏暖冬涼宜睡眠。
在這種想忙碌便忙碌、想休息就休息的日子里,沈言同志發現時間真的很好混,一睜眼一閉眼一個星期就過去。
對營地來說,經過這十來天的努力,凱瑟琳率隊清理出的安全區域已經足夠大。接下來只要再保證一定強度的巡邏,對于這個時代的安全要求就已經能夠滿足——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在首都的大街上如果發生搶包案件會引發全民性危機感;但在這個時代,哪怕一個冬天被狼拖走好幾個孩子,巡邏隊依然可以大聲宣布他們是盡職盡責的!
而丟了孩子的家庭也只會埋怨自己不小心,怪熊孩子瞎跑,絕不會將責任推到巡邏隊身上,并索賠百萬。
營地周遭既然確定下安全范圍,彌爾頓當然立刻組織人手開荒種地。這里的位置相當于我們的南方,山谷的氣候又格外溫暖濕潤。只要不遭遇突然而至的寒流,任何時候種莊稼都沒關系,哪怕不是最佳季節也總有些收成。
老虎負責營地安全,奧瑪負責捕魚織網,每個人都忙得團團轉,只有沈言同志最清閑…
大家也想不出來他能干嘛。反正就覺得他是專門處理那些生死攸關的“大事”的,像種田打野這種小事兒我們做就成,麻煩閑者會有種負罪感。
再說閑者大人他…不是那啥過度了嘛。
都是凱瑟琳的錯!你看彌爾頓狠心把凱瑟琳攆出去三天不許回來,閑者的臉色立馬就好轉了!
經過一個星期的磨練,沈言的精神狀況確實得到明顯改善——因為推動記憶碎片運轉的,是宿主留下的那部分跟記憶糾纏在一起的精神力量。這種力量在宿主死后已經變成無源之水、無根之木,表面上看起來很強勢,實際上用一次少一次。
凱瑟琳躲出去就為了讓大家看看,這事兒跟她真沒關系!結果碰巧沈言就因為噩夢次數減少,身體跟著飛速好轉…于是凱瑟琳的黑鍋恐怕是永遠都摘不下來了。
沈言連續做了一個星期噩夢后,月桂的大部分回憶已經耗盡消失,現在剩下的只有那些對他來說執念最深刻的部分。
讓人惋惜的是,剩下的記憶既不是關于他妻子,那位很有熟女氣息的月精靈大美人的,也不是他死前的深刻記憶。留在記憶碎片最后的,居然大部分都是關于他信仰的秩序之主和他加入的那個秘密組織“秩序之光”的回憶…宗教洗腦真是害人不淺。
這也讓沈言對他的同情心大大降低——雖然不想那么說,但是極端的宗教分子多死掉一些——不管是怎么死掉的,對世界都有益無害。
也因此讓沈言學會了在夢中睡覺的本事,聽著那些洗腦內容,很難維持住注意力。
但即便這樣,沈言也了解到關于秩序之主和秩序之光組織的很多情報。譬如說,這是個涉及到許多世界的神和宗教組織,有著龐大的組織架構;再譬如說,這個組織的不少綱領也被沈言記住了。不洗腦的宗教各有各的不同,但洗腦的全都差不多。什么“全知全能”啊,什么“死前如何,死后如何”啊,什么信我的就是天屎,不信的就是狗屎啊…等等。
這一個星期不但他消除月桂的記憶碎片,找到訣竅后,沈言連帶著之前吸收的男爵等人的記憶碎片也都清理一空——放著不管渾身難受,誰讓他是強迫癥呢。相比起月桂的記憶碎片,這些人留下的記憶連碎屑都稱不上,可以稱之為記憶殘渣。沈言沒興趣有看其中的內容,他只是用次神力驅動這些記憶自動運轉,然后便在自我消耗中燃燒殆盡。
少了這些占硬盤的垃圾,沈言頓覺又能再下幾個G的…咳咳,頓覺什么最好都別干。潘妮,你快把那東西放下,傷著自己腫么辦!
“哼,”收獲大白眼一枚。
“讓我們再重新檢查一遍。帳篷,帶了;火媒,帶了;防雨布,帶了;煤油,帶了;小刀,在這里;水囊,帶了…”沈言笑瞇瞇的旁觀潘妮幫他檢查行李——在旁人看來,他就是在望著一堆東西發呆。“…磨刀石,帶了,火鍋調料,帶了…完美!”
“早就想這么干一次,以前小言言在學校準備野營的時候,我都只能在邊上看著。”潘妮撅著嘴興致勃勃的抱怨著,顯然心情極好。
沈言的心情也出奇的好。
過去他在網上看的段子——就是那個小孩被包的像個球似的照片,備注“有一種冷,叫做你媽覺得你冷”的段子——滿滿的炫耀口吻。看得沈言各種羨慕嫉妒恨,現在他也有機會享受一下這種待遇,盡管被支使的團團轉,心中卻樂在其中。
“啊,防凍油!沒帶防凍油!都是你這個丟三落四的家伙總在邊上搗亂,否則我早想到了。”潘妮大喊大叫著,像發現房子要倒似的催沈言去尋防凍油。
無論潘妮說什么,沈言都笑瞇瞇的無不遵從…就像請領導審查報告一樣,有錯誤才能讓領導獲得滿足感,沒錯誤那是在調戲上級。現在潘妮就成就感滿滿,一副“沒有我你可怎么活”的滿足模樣。
沈言的小屋已經不再空蕩蕩,凡是營地內有的東西,大家都會自動的給他準備一份,很快就將這間小屋填得滿滿當當。
“防凍油,帶了。”沈言從架子上取下一個白色的軟囊,搖了搖塞進那個鼓鼓囊囊的大包內。“東西都帶全了,那么我們出發?”
“出發!”潘妮意氣風發的喊道。
*****
初秋的陽光照射在營地,也照射在沈言的小屋上。
他關好屋門,哄了自家寶馬“皮皮蝦”好半天,這才讓它同意在背行李的同時,沈言還能騎在上面。其實沈言加上那些行李,也比不上一個重裝騎士的分量。但不傲嬌,那還是沈言家的馬嗎?
“皮皮蝦,我們走!”沈言意氣風發的說到。
“咔嗒~咔嗒~”六只馬蹄有節奏的敲著碎石路,沈言搖搖晃晃的坐在馬背上,對著陽光瞇起眼睛。陽光照射在他有光澤的頭發上,簪花的發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沈言沒發現,他現在越來越像一個精靈了——弓把上雕飾著完全無用的花紋,衣服上的鈴兒鐺碎越來越多!前幾天沈言在射箭時,覺得頭發有點兒擋眼睛,然后他就把兩邊的頭發…各編了一根八棱四角穿花帶金線的小辮兒!
嚇人不嚇人?恐怖不恐怖?
問題的關鍵是,他還絲毫沒發現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老虎現在在沈言面前都不敢抬頭直視他,沈言還以為把人家徹底折服了,為此洋洋得意來著…焉知將“折服”換成“掰彎”會不會更加貼切?
潘妮都要笑死了,但她絕不會去提醒沈言,因為這也是融合月精靈文化過程的一部分——一群月精靈站在一起,你永遠無法分清誰是男誰是女。月桂跟他老婆在家的時候,你幫我抹粉我幫你描紅,這都是普通月精靈家庭的日常。性別對于月精靈來說,是遠大于年齡的秘密。他們談戀愛時一般到最后才知道對方的性別,知道就知道了…
人類中還有過“月精靈都是女性”的謠言。
販奴到最后發現月精靈女奴竟然是男的腫么辦?只要可愛,…
現在沈言融合月精靈血脈,最多有點兒那個傾向,隨著融合完畢很快就能恢復——等將來他融合巨龍的血脈那時才可怕呢!見到金幣就伸爪子,見到銀行就克制不住的想搶劫,強烈的血脈沖動跨物種傾向,就問你怕不怕!
雖然是清晨,但大家起的都早,一路上不停有人跟沈言打招呼。
還有那鄰家少女,剛剛含羞與沈言問候完畢,轉頭就去懟墻這樣的案件發生。
沈言本就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再就這么騎著馬走走停停,磨蹭好半天才來到營地大門口。
“你這是要去…打獵?宿營?野炊?搬家?”彌爾頓看見沈言自己背著一個大包,騎著的角馬背上還橫擱著另外一個包,登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再一打量沈言的行裝,只見他手持反曲弓,背背燉菜鍋,外面套著厚厚的皮衣皮襖,里面還穿著那件舊皮甲…而馬背上除了帳篷、毛皮褥子、兩袋水、一袋干糧,還帶了一袋柴禾!此外還足足放著三個箭囊!有這么多東西,彌爾頓敢一個人去達赫拉(上彭林的王都)轉一個來回!
所以說,你帶這么多東西想干嘛?這副打扮分明是…想要離開啊!
矮巨人登時就感覺鼻子酸酸的…他手死死抓著馬韁繩,卻不知道該怎么出言挽留。不論是講交情還是講利益,他都真心不想讓沈言離開!別說沈言威脅到他的領導位置什么的,就算沈言取代了他,他也不想讓沈言離開!沈言這樣的人在和不在,對綠角灣的影響太大了!一個賢者隱居的世外桃源,和一個犄角旮旯的破村子,哪個更有未來?
連傻子都知道!
再說就算非走不可,那好歹大家也朋友一場,總要跟大家正式的告個別,一醉方休什么的(雖然連劣酒都被喝光了)…就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兒?!
彌爾頓忍不住心中懊惱,若是凱瑟琳在這兒該多好!
等等…難道是因為凱瑟琳?
對啊,聯想到沈言前幾天病入膏肓,一副藥渣樣子…而沈言恰好挑凱瑟琳不在的時候偷偷離開,彌爾頓好像明白了什么。
真相只有一個!
“我要,我要,我還要…”
彌爾頓突然打了個冷戰,凱瑟琳,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