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天地皆寂、無物無我
看著毒神懵逼的樣子，看著萬劍一雖然蒼老，卻依然不減風華的英姿，蒼松的嘴角莫名的勾起一抹笑意。
毒神啊毒神，任你心細如發又能如何，幻月洞府是唯有掌門可以進入，誅仙是唯有掌門師兄可以取出。
但貧道從未說過，掌門師兄在離去之前，沒有提前將誅仙取出，藏在靈尊口中啊！”
三日前，青云通天峰，大殿。
“諸位師弟師妹，若沒有意見，就如此定下了，三日后，每峰留一位長老鎮守，其余首座長老與本座同赴天音寺。”
高位之上，道玄對這次的議事做出了總結。
只是，他剛剛說完，就見風回峰的首座曾叔常站起來，對著道玄微微拱手。
“掌門師兄，以誅仙之利，我青云自然有把握對付得了天音寺。
但既然要引毒神來犯青云，我等同去天音寺的話，豈不是白白把防守空虛的宗門拱手到萬毒門的面前？
七位長老，可擋不住萬毒門那么多的高手。”
面對曾叔常的質疑，道玄搖頭輕笑。
“諸位師弟師妹，本座自然不會貿然將青云置身危險之中，既然做此安排，就有完全的把握。”
說著，道玄抬手往后方一引，道一聲，“諸位可還記得這位師兄。”
隨著道玄的話音，眾人的目光紛紛轉向他身后，就見從大殿的內間，走出一獨臂的青衣老者。
那老者面容蒼老，雙眼之中卻有神光內斂，讓人不敢逼視。
更讓眾人疑惑的是，此人的面容之上，竟有著幾分熟悉。
“萬......萬師兄！”
終于有通天峰的長老試探著叫出了萬劍一的身份，見道玄和萬劍一同時點頭，眾人又是一陣嘩然。
盡管對于萬劍一死而復生之事有些難以接受，但畢竟已經百多年過去了，且當初萬劍一被門規處死之事在場很多人亦有所懷疑。
如今有道玄親自為萬劍一脫罪，再加上那幫老古董一個個都已經坐化，此處道玄最大，所以眾人也很快就接受了萬劍一沒死這件事。
在接受了之后，對于宗門之中再多一位合道境強者，青云各首座、長老都表現的很欣喜。
而后，眾人上演了一出蒼松判教，掌門首座親自追殺的大戲，騙過了青云所有的弟子。
在那之后，道玄親自前往幻月洞府取出誅仙，暗中藏于靈尊口中，布下了這一場大殺局。
又找到齊昊，說明真相，讓其假意給蒼松傳遞了宗門布置的信息。
當然，除了萬劍一和誅仙之事。
到如今想來，整個布置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之間，直接絕了毒神最后一條退路。
“跑！”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面對手持誅仙的萬劍一，毒神轉身就跑。
一邊跑，還一邊對宗門弟子大漢，讓手下人撤退。
到了這種時刻，面對誅仙之威，毒神哪還有什么戰意。
這會.....就是跑一個算一個吧，能不能留住性命，就看各自的運氣了。
“來都來了，還想走？”
萬劍一輕笑一聲，口念劍訣，通天峰尚，有赤紅光芒升起，誅仙古劍與紅光交相輝映，綻放出如朝陽一般的神光。
萬劍一單手持誅仙，對著逃亡的毒神眾人一引。
萬千劍氣落下，萬毒門弟子，凡化神以下，無論筑基、金丹亦或者元嬰長老，紛紛在這一劍之下斃命，化作血霧彌漫。
一擊滅掉數百萬毒門弟子，萬劍一手持誅仙，如死神的勾魂鐮刀，一擊向著亡命奔逃的毒神斬去。
一瞬間，靈氣蜂擁而至，化作擎天巨劍，狠狠向毒神斬下。
這一劍，單論威力而言，比那滅掉萬毒門數百弟子的萬千劍氣威力來的還要巨大。
這一劍，較之原著中道玄斬向張小凡的一劍更加恐怖。
只是，原著中張小凡有碧瑤舍生以癡情咒擋下一劍，毒神可沒有那樣愛他至甘愿替死的女孩。
“嘭！”
一劍之下，萬毒門唯一一位化神長老直接被龐大的靈壓碾碎。
“噗！”
一劍落下，任毒神凝聚全身真元去抵抗，依然被斬的鮮血狂噴。
“嘭！”
被誅仙一劍重創，毒神全身經脈盡數泯滅，身體之上出現道道裂痕，全靠著合道的修為硬撐著，沒有被這一劍泯滅。
只是，盡管如此，已經飛到青云山腳下的毒神卻依然再難維持身形，直接從空中墜落，重重的摔在地上。
“誅仙......萬......劍一......”
等著一身青衣、手持誅仙凌空而立的萬劍一，毒神斷斷續續的叫出這兩個名字。
語氣中滿是不甘、滿是英雄末路的無奈。
而后，再次吐出一口鮮血，頭一歪，再沒了半點聲息。
一代毒神，就此隕落于青云山腳下，享年五百四十七歲。
手持誅仙，兩劍滅掉了數百萬毒門來犯之敵，更是讓魔教之中資歷最老，輩分最高的毒神就此隕落。
只是，萬劍一的眼中，卻沒有半分欣喜。
看著漫天的血霧，看著毒神四分五裂的尸體，萬劍一心中不免升起許多感慨。
修行數百載，依然難逃輪回宿命。
生老病死，即便是修士，即便合道強者，亦難逃這一場輪回。
修士，修的又是什么？
長生，這世間真的存在長生嗎？
想到自己早已蒼老的面容，再不復百年前意氣風發，風華絕代的恣意。
想到自己踏破合道關，卻更覺自身渺小，查天地之無窮，萬劍一一時之間竟生出一種萬物寂寥之感。
“嗡嗡！”
像是感覺到了萬劍一那種天地皆寂，無物無我的心態，被萬劍一握在手中的誅仙劍一陣輕顫。
下一瞬，那在天地間彌漫還未曾消散的血霧仿佛受到無形的力量牽引，紛紛向著誅仙所在處匯聚。
下一刻，數百修士精血被誅仙吞噬，化作最精純的生命元力補充如萬劍一的體內。
在下方青云長老、弟子目瞪口呆的注視中，萬劍一的灰發重新染上墨色，蒼老的面容重新恢復血色。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蒼老的萬劍一重新恢復了當年全盛時的絕代風華。
凌空虛度，手握誅仙。
那一瞬間，恍惚中，蒼松與七位長老仿佛看到了百多年前，那個白衣飄飄，一人一劍，殺如魔教大荒深處，在魔教總壇留下‘萬劍一到此一游’的羞辱性字跡，又飄然離去的傳奇。
那一瞬間，這些年逾數百的首座、長老，心中竟然忍不住生出一種激動之感。
當年那個萬劍一......仿佛又回來了！
仿佛氣泡被戳破一般的無聲之聲自天地間回蕩。
那一瞬間，青云眾人仿佛聽到了某種聲音的鳴唱，又仿佛耳邊沒有任何的聲音響起。
那一瞬間，萬劍一身上的氣勢竟像是打破了某種瓶頸，竟一路向上攀升、攀升。
百多年，萬劍一的心中始終有一道執念，一道放不下的執念。
與道玄相同，這一道執念，阻礙他前行。
縱然依靠絕代之姿，他生生闖出一條路成功踏入合道境，但數十年來，境界被困合道初期卻再難破障。
誅仙。
一把誅仙，成就了青云，也束縛了青云。
每一代青云掌門，一旦動用誅仙，萬年必將陷入不祥。
而不動用青云，又守不住青云天下第一大派的地位。
仿佛，整個青云自青葉祖師之后，歷代掌門都陷入了這死循環一般的詛咒。
與道玄聯手，親手殺死被誅仙戾氣入體陷入魔障的萬劍一，始終看不破這一層迷障。
導致如今他的修為始終被困在合道初期再難存進。
而就在現在，就在剛剛。
那一瞬間，心中的感慨，那種萬物皆及、無物無我的感覺，更是讓他差一點化道而去。
只是，最后關頭，誅仙的鳴顫，讓他從那種即將化道的境界中脫離，也成功打破了他心中的魔障。
力量，存乎一心，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
兩千年前青葉祖師能夠掌握誅仙，能夠提著誅仙殺得天下無人敢逆青云之意。
如今，他萬劍一如何做不到？
世間本無路，都被前人生生踏出了一條路。
如今，前人走到了更遠，有著前人的余蔭，他又緣何不能走的更高？
誅仙劫？長生禍？
魔障一去，困擾了萬劍一數十年的瓶頸瞬間沖破。
修為一路攀升，直至合道巔峰而止。
這，有他被困合道初期數十年無法寸進，打下了深厚根基的原因，亦有他先前差一點化道而去，自世間消失，于那種天地皆寂、無物無我的天道視角之中窺到了天地一角的原因之助。
修行多歧路，有千人之路可以借鑒時，還能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去走。
而當一個人走到了自己所在世界的巔峰，再無前路可以借鑒之時，每一步，都有無窮迷障。
每一腳，都是一次新生。
踏對了，是一次進化，一次超脫。
踏錯了，萬劫不復！
修行，從來都是一件逆天而行，步步危機的事情。
一步踏破瓶頸，直達合道巔峰。
再持誅仙劍，萬劍一甚至隱隱間感應到了手中誅仙的那種喜悅。
仿佛，唯有到了這般境界，才配手持誅仙，才配真正發揮出誅仙的力量，才能不被誅仙戾氣所掌控。
自知已經走到了前人所走過的極限，萬劍一并沒有為身前再無路而感到迷茫。
手握誅仙，萬劍一轉頭，目光悠遠，望向......
還在爆發大戰的天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