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現世報】
深夜，烏城，下金村。
金老頭真的失眠了。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都有點記不清自己殺死那個人是哪一年了。
是的，人是一種蠻健忘的生物，一開始可能連殺人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每一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可時間久了，慢慢的真的會不再當回事。
人類其實很擅長自我安慰和自我催眠，慢慢的，他都快要忘記天花板里有著一具尸骸了。
而且是一具被他分尸的尸骸！
但是，今天他被自己的小孫子給“提醒”了。
金老漢并不覺得這個世界上存在什么妖魔鬼怪。
因為他覺得自己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甚至不覺得自己是個壞人，并且專注于做一個慈祥的爺爺。
他那可愛的小孫子并不知道，爺爺那一雙老是捏他小臉的粗糙大手，曾經沾染過不少鮮血。
至于小孫子究竟有沒有看到什么東西，只有小孫子自己清楚。
金老漢反正是覺得小孫子只是單純的在說天花板上的電風扇。
但是，他就是失眠了，他偏偏就失眠了。
他一閉上眼睛，一幕幕就在他的腦海里打轉。
他本來已經“忘記”了，可今晚卻怎么也揮之不去。
如同夢魘！
去喝了大半杯熱水后，金老漢重新躺回了床上，他想試著繼續睡覺。
若是以往，再過兩三個小時，他都該睡醒了。
年紀大了，睡得早，起得也早，睡不久咯。
對于一個老人家來說，他現在真的有些難熬，身體有點吃不消。
人年紀大了之后，哪怕是洗澡的時候摔一跤，可能都會引發大事。
而且金老漢開始越想越多，越想越多。
別的不說，現在的烏城，城里在拆遷，一些舊小區都拆了，而不少鄉下也陸陸續續完成了舊村改造。
下金村這種遲遲還沒有舊村改造的都已經比較少見了，但這幾年肯定會開始搞。
到時候怎么辦？
金老漢睡不著，一邊是因為夢魘，一邊是因為犯愁。而金老漢并不知道，在他房子外，也有人在犯愁。
“我去！這老頭怎么還不睡？”路一白藏在暗處，在心中道。
憑借他的感應力，他能感應出房子里的是一個老人，哪怕不是老人，也肯定是個“腎虛公子”。
因為他感應到，里面這人的生命力并不是很強。雖然沒有透視眼，但他的神識已經很強了。
這也是他比較煩惱的地方。
他感應到了房子里的鬼氣。很淡，真的很淡，好像這只鬼的周圍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堵得嚴嚴實實的，都沒多少鬼氣泄漏出來。
路一白甚至懷疑這只鬼怪已經產生許久了，之所以以前感知不到，而現在感知到了，原因有二：第一是鬼怪本身在變強，鬼氣越來越濃郁。第二則是路一白的神識在變強，感知越來越敏銳。
可奈何里面的住戶很可能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家，他媽的還是個愛熬夜的老人！
我總不能直接擊暈他或者用魂釘扎暈他，然后再去解決鬼怪吧？
倒不是說怕被碰瓷，反正他神不知鬼不覺的，主要是怕自己下手沒個輕重…
大爺啊！等會村里的雞都該叫了，你怎么還不睡呢？
只要他睡了，路一白就可以依靠一些特殊的法子，讓他進入比較深度的睡眠，一時半會醒不來。
不會真是個“腎虛公子”吧？大半夜的還在做羞羞的事？
所幸的是，鬼怪好像真的被堵住了，暫時還是出不來的。
畢竟鬼怪是能量體，他的攻擊手段也多為是針對靈魂的，而并非肉體和實物。
并不是說它無法對肉體和實物造成傷害，只不過是這方面的能力比較低而已，與妖魔是恰恰相反的。
但是很快，路一白就感知到了很詭異的一幕。
里面這個不知道是老大爺還是腎虛公子的家伙，從床上起來了，慢慢向鬼怪靠近。
然后，他就這么靜靜地站在鬼怪的正下方，站了好久好久。
“我日！他難不成知道那里有鬼怪？”路一白有點想不通。
接下來，他就聽到了“嘭——”得一聲，好像砸到了什么。
“尼瑪！”路一白罵了一聲，快速向房子沖去。
他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但原本被堵的好好的鬼氣…
側漏了！
金老頭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或許是心理的壓力真的過大了，他找了一根竹竿，用力的敲向了懸掛著的電風扇。
如果不是這個只有三片扇葉的電扇，他或許今天不會如此煎熬痛苦。
是的，他就是這么想的。我的痛苦不是因為我殺人了，是因為這破逼電風扇。
猛烈的敲擊聲，當然沒有把電扇直接敲毀，畢竟他只是個糟老頭子了，力氣沒那么大了。
但是，本來懸掛得嚴嚴實實的電扇，有一角掉了下來，與天花板的銜接處丟了一小塊，也因此扯下了一部分的水泥和漆塊。
真的只是破了一小塊而已，但真的足夠鬼氣泄漏了。
就像你們的女朋友，只要破了一小個洞，很快就會完全漏氣。
等到路一白沖進房間的時候，泄漏出來的鬼氣已經籠罩在金老頭的全身上下。
鬼氣不多，大部分還在天花板里封鎖著呢，沒法那么快全部逃出來。
但這么一點鬼氣，對于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來說，已經是致命毒藥了！
他雙目睜大，口中念念有詞，是烏城方言，大致再說“對不起，我不該殺你，我不該殺你，放過我…”
路一白：“？？？”
這他媽是哪一出？
一下子他就理解為什么這老頭會在鬼怪下面站那么久了。
感情這化出鬼怪的尸體，是他親手藏那的啊！
這算是“現世報”么？算是報應么？
或許算吧。
他不由的想起很多“現世報”的真實事例，讓他比較印象深刻的是RB的10歲的“四條天皇”。
這個十歲的稱號跟麻將一樣的天皇，特別想看宮女摔倒的樣子，就喜歡看她們摔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他故意在走廊地板撒了很多滑石粉，結果自己摔著了，撞到頭部，一月九日，不治身亡…
現在，這老頭也是在作死啊！
很明顯，雖然只是少量的鬼氣，但真的是沒救了。
路一白此刻的情緒其實是比較復雜的，但現實狀況又容不得他去想太多。
他抬起頭來，看向了被砸壞的電風扇，還有天花板里…不斷掙扎著往外冒的鬼怪！
（ps：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