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洲歷1796年三月十九 龍洲麓陽城上空數位大宗師交手數十合引發元氣暴動,但龍洲風媒卻對此視而不見,沒有半點兒消息流出。
除了親眼見到同感受到元氣波動者,這場短暫而激烈的沖突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那樣。
如果無雙城不是為了搜尋杜沙而將所有的風媒外遣,或許也以為麓陽城平靜得一如往常。
負責專線傳達的云瀟瀟將這消息傳達給唐羅,看見了上官微微有些失望的表情。
但年輕人哪敢多問,將這些天的勢力動向簡報放下后,便躬身退出去了。
“麓陽城變,夫君大人并不歡喜?”
云瀟瀟離開后,云秀從暗門中走出,看了看桌上簡報后,朝面無表情的唐羅問道。
“曹烈不敢讓御獸宗知道他受傷的消息,所以將沖突控制在了能夠承受的程度。寧愿通過退讓,妥協,為自己贏得休養生息的時間,也不愿暴露弱點。”
手指點在麓陽城那條訊息上,唐羅遙遙頭道:“看來,他并沒有放棄繼續找麻煩的念頭啊。”
“那我們需要做什么應對的準備呢?”
“沒必要。”
唐羅淡淡道:“這是一條真正的毒蛇,或許會因為自大而犯錯,但絕不會在同一個坑上摔倒兩次。”
抬手看了看恢復如初的右掌,唐羅自信道:“在他沒有想清楚怎么戰勝我之前,是不敢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可等他調養好身體,找到方法后,世界又要變了。”
“夫君是找到世界了嘛?”
感受著話語中的自信,云秀欣喜問道。
“有些值得驗證的門路。”
唐羅點點道:“但這事兒不急,得先去個地方。”
“那妾身同夫君一道。”
一聽又要出門,云秀柔聲道。
“這次...不必了。”
唐羅表情沉重,眉眼中似有抹化不去的憂傷,緩緩搖頭道:“為夫去...告個別。”
“啊...”
聽出唐羅語中悲意的云秀一下子反應過來,柔聲道:“那..夫君大人路上小心。”
“嗯。”
院長室座落無雙高塔頂層,四面有窗,唐羅向著北面眺望,如泡沫般忽然消散。
北邙凌霄宗、天池熱海 這集天地靈秀的所在,于人間有各種不同的名字,如海眼、龍潭、不老泉。
明明地處寒天凍地的神山之巔,這片熱海之圍卻四季分明,風光宜人,更有天地異象,時而云霧飄渺,細雨蒙蒙;時而云霧收攏,澄澈蒼空。
傳說上古時龍族大圣最喜來這天池熱海深處潛眠,七日一次吐息。
所以這清澈碧透,一平如鏡的池水平日不見漲落,每七日卻有一潮。
這熱海潮水涌起時,萬物生發冰雪消融,好似回春。
當地人將這時的水稱作圣水,可愈外傷暗疾,但有人曾將圣水帶出熱海,卻又變成普通不過的泉水。
就是這樣多的傳說和神秘后,有大能來凌霄峰上建宗,后來就有了凌霄宗。
天池熱海中心,名為“回春洞”的區域里,躺著個行將就木的軀體。
這是虛空宗師拜托宗門照看的人物,這些年卻給宗門引了不少詬病。
一是這人從外看已經了斷生機,渾身軀體都已經角質化,像塊腐木珊瑚多過像人,而且體內還有酷烈劇毒。
將這樣的家伙養在熱海中,不少人都認為會浸污這兒的水質。
二是此人身份,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很多即便是當世究不清楚來歷的,事后也會大白天下。
龍西聯盟的惡首唐志,一手導演了龍江改道,淹了陵江百城千村的真正惡魔。
傳說這人是被藥神宗的道子毒殺,現在卻死而復生出現這里,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虛空宗師賣了臉在為自家族長爭命。
能和虛空宗師搭上關系自然是極好的,但如果要以救助唐志為代價?
這種感情太復雜,一邊又想得到切實的利好,一邊又不想被北邙同道指指點點。
久了久了,門下弟子心態就會變得敏感,上次玄機宗的齋醮科儀,幾個凌霄宗的真傳就同對方幾個真傳為這個事兒打起來,兩邊打得滿臉開花。
或許是雙方譏諷太過,以至于現在凌霄宗內部很多弟子都認為這事兒是凌霄宗的恥辱,除了本脈弟子,大多數都不愿意接領看守熱海的任務。
所以當唐羅走入天池熱海時,負責看守的內門弟子只是在專注修行,根本沒有意識到有個大活人從身邊走過。
好吧,這么說可能不太公平,即便這名內門弟子瞪大了雙眼,將神識發揮到最大,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發現唐羅進入的。
因為這時候的唐羅就像是陣風,誰會在意有幾陣風吹到洞中呢。
寒玉打造的溫床漂浮在平靜如湖的泉水上,渾身長滿木屑般腳趾的唐志靜靜躺在上面。
就跟預料的那樣,唐志的情況更加嚴重了,如果說幾年前他還能看出人形,那么現在說是塊枯木或是珊瑚,都沒有人會懷疑。
四肢軀干已經徹底質化,只有心臟和頭顱還能看出有血液流通的跡象,可暗晦緩慢得就想要熄滅的燭火。
將心比心,剝離感情后的星體生命都有種自我毀滅的沖動,以這樣的身體,族長是如何撐到現在的...
踩在水面上的唐羅伏下身體,王念投入唐志識海。
這是一片什么都沒有的荒蕪,只有執念在其中的回蕩。
那識海中久久不散的,是經久不散的念數。
‘五年...五年...五年...五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