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童無邪!”
段龍城向段思平傳音堅決道:“只要在對方回來之前將界心石取走,即便童無邪回來也沒辦法!”
雖然邪王宮一行以段思平修為輩分最高,但真正發號施令的卻是少宮主段龍城。
自老宮主仙邪王隕落后,便是因為這位的活躍,才穩定了邪王宮躁動的人心。
雖然邪王宮此時在最上層武道界的聲勢已經大不如前,但邪王城的治理卻是有了不小的提高,甚至邪仙王在位時更加安定繁榮。
對于百姓和大多數世家來說,宗派與宗派之間的關系太過玄乎高遠,他們想要的只是一方能夠安穩發展的土地。
而段龍城上位后的作為也讓邪王城的人民相信,即便老城主去了,也有人能帶領他們走向更光明的未來。
下層的人民安定了,中層的世家自然也熄了攪動風云的意圖,雖然沒了老邪王,但段家在高端戰力上對于世家來說依舊擁有絕對的統治力。
邪王宮的一切都往好的地方發展,段龍城的聲望也越來越高。
但只有看著段龍城成長的宗室前輩們才能知道,要穩定邪仙王隕落后的亂局,是件多不容易的事。
這樣火中取栗的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即便前頭是無極大宗師,段思平沉吟片刻后還是同意了段龍城的計劃。
“那少宮主現在立刻帶人進入小靈界吧。”
段思平沉聲道:“老夫在外頭攔著無極衛,即便童無邪回來,也能為你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長老千萬小心,龍城去去便回!”
爭分奪秒的關頭,段龍城自然沒有什么扭捏,畢竟在場的便以段思平境界實力最高。
他倒是想以紅眼邪龍會會那位無極大宗師,但無奈已經開始靈質化功體,對于這種特別危險并容易受傷的活動,邪王宮上下是無人會允許的。
作為最有王者資質的弟子,段龍城背負著中興邪王城的重任,他的身體不光是自己,更是屬于邪王宮的,這便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身居高位并不會獲得更多的自由,有時候就連想要當個純粹的武者都做不到。
三言兩語與段思平定完計略的段龍城領著身著銀灰色制式靈甲的邪王宮強者便往點蒼山下落。
而段思平則是只身一人迎上了無極衛,這讓童鎮山兩兄弟有些心驚。
他們實在沒想到段龍城竟然這樣果斷,直接就分兵兩路壓過來。
說是分兵兩路,其實就是段思平一個人壓上來,對于這位邪王宮的老宗師他們也算熟識了。
自老邪王隕落后,邪王宮就放下身段開始生冷不忌,宗師下場率隊爭奪利益的情況比比皆是,這位段思平大宗師更是不知多少次率隊當先。
“大哥,怎么辦,那個老兒沖過來了!”
童鎮海愁眉苦臉地朝兄長抱怨道,被相柳重傷過的前胸又在隱隱作痛了:“要不先避一避吧,等宗師回來...”
“沒出息!”
童鎮山叱道:“對方只有一個人,怕個球,跟他干!”
“我的親大哥喲,這位可不是人。”
童鎮海叫苦不迭,但既然帶隊的兄長都下令了,刀山火海他也得硬著頭上啊,但有些事情,他還是得提醒無極衛的戰友,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都曾有過和段思平交手,并生還的:“全隊分散,拉開距離,各自尋覓機會,絕對,絕對,不要硬抗。”
幾句話的功夫,段思平已經來到近前,與邪王宮所有擬靈鑄魂的路子一樣,他也是觀想的兇獸鑄魂。
但他觀想的,卻是上古兇獸相柳,而成就宗師后,他更將靈質化的肉身打散重鑄,自創相柳之體。
別人的兇獸神魂都是作為輔助攻擊的助力,而段思平本身,便是上古兇獸!
身影迎風便長,衣衫被撐爆,劇烈膨脹的段思平肌膚變成猛毒的翠綠,裂開的皮膚下布滿了閃著熒光的鱗片。
人首變作蛇首長發散落,額前長出獨角,脖頸膨脹變長,只是一瞬便長到數十丈的長度。
周身更長出八個膨鼓的肉瘤,越變越大最后撕裂了肌膚,又是八個獨角蛇首從體內竄出。
手腳變作龍爪踏地,脊椎伸長變作龍尾,化作兇獸相柳的九顆似蛇似角的長首審視著四散八方的無極衛。
雖然已經拉開了老遠的距離,但每個人都有種自己已經被相柳盯上的感覺。
作為副統領,童鎮山兩兄弟自然是要守在正面戰場的,而第一次看到段思平幻化相柳的大哥自然覺得有些震驚。
出生宗派的弟子哪怕實力不行,眼光肯定是很高的,對于如何判斷擬靈神魂的強弱,自然有一套自己的鑒別方法。
擬靈法之所以叫做擬靈法,自然是要模擬兇獸的特性,而要模仿,這個對象自然是得存在才有模仿的余地啊。
比如龍鳳麒麟,雖然罕有,但御獸宗還是有的,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不但能夠得到一本研究手冊,就算生活一段也不算難事。
有過這樣的接觸、了解和學習,只要資質不太差,都能模擬出一個大差不差的擬靈神魂。
當然,也有人能夠依靠看書看圖完成擬靈法鑄魂的,但擬靈出來得到兇魂就會有些粗糙。
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就是這個道理,不曾真正見過的東西,即便通過想象力腦補出來了,也是具有缺陷的殘次品。
或是有形無神、或是有皮無骨全憑里頭一股靈氣強撐的虛妄,邪王宮就有不少強行擬靈蒼龍然后被土狼觀想咬死的笑話。
很多時候并不是擬靈的對象越強擬靈法就越強的,還是在于對于這個兇獸的了解。
生活習性、性格脾氣、天賦神通、進化方向...越是了解,擬靈出的神魂就會越強。
但童鎮山不明白,段思平的相柳是怎么回事,西賀已經沒有相柳了。
一個不存在的兇獸,只有只字片語留在古籍中的神獸,他是怎么完成理解的!?
“還有那九首蛇身自環,蒼額龍角是怎么回事!?”
“那龍身龍尾又是幾個意思,這他媽的是相柳還是九頭毒龍?”
“這樣弄出來的四不像,真的有戰斗力嗎?”
童鎮山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而童鎮海只能弱弱的答道:“大哥,相信我,這老頭的相柳絕對貨真架實,邪王宮對擬靈法的研究早已超出我們的理解,段龍城的紅眼邪龍還有段思平的龍形相柳都是完美融合數種兇獸特性的神話幻想!”
“神話幻想,有多幻想?”
聽著三弟不斷漲他人志氣的說法,童鎮山暴怒,瞬間激活身上神甲,左手陰幽,右手炎陽,喝令道:“無極衛聽令,分散游擊,把這九頭蛇的腦袋統統斬下來!”
言罷,童鎮山一馬當先,陰幽陽炎揉成混元無極氣,自胸前用力推出,炸裂在蛇頸上,堪比下品地級靈技的攻擊直接炸飛了龍鱗,噴出似血似膏的流體。
一擊便重傷相柳讓無極衛氣勢大振,捏著融合技的無極衛紛紛效仿,混元無極氣從字面八方轟在相柳九條環首上。
只見龍鱗碎裂,毒汁狂涌,任憑相柳如何暴怒,都無法挽回局面。
無極衛配合精妙分工明確,被蛇首盯上的目標就飛速撤退,如果相柳探頭來追,那么伸長的脖頸就成了其他人最好的靶子。
若是蛇首調轉目標,那么原先被追得就會以攻擊策應,沒有什么試探醞釀,抬手就是單人融合技,在神魂增幅下威力最差的都能達到地級靈技的標準。
即便是以宗師功體重鑄的相柳之軀,在這種循環而密集的攻擊下,九顆頭全部負傷,最嚴重的一顆幾乎要斷裂。
看著眼前戰果,童鎮山哈哈大笑道:“什么神話幻想物種,碰上我們無極衛照樣抓瞎,上古兇神,能有多兇!?”
“這...大哥...情況好像有些不對。”
童鎮海看著被無極衛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相柳,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曾經有過交手經驗的他自然知道段思平相柳神魂的強橫,那九顆似蛟似蛇環首額上的獨角里蘊有九道不同屬性的神光,威能堪比地級靈技,兇猛無比,怎么會被壓制呢。
除非他是故意的!
可交戰時候,哪有人會故意讓自己受傷啊,這不合邏輯啊。
宜將剩勇追窮寇,童鎮山可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反而還寬慰童鎮海道:“數十道融合技連綿不絕,莫說是擬靈出來的相柳,便是龍州上古那頭兇神再次歸陸,他也承受不住,有什么不對的!”
“大哥說得有理。”
童振海看著被圍攻不停無能狂怒的相柳,點了點頭。
戰局還在繼續,或許是笨重的身體妨礙了靈活,相柳的怒火越來越盛,九首仰天咆哮,無極衛甚至能從撕裂的口器中邊看到毒涎。
這怪物發怒了,無極衛們默契的又往外圈擴了擴,從戰術上來說,憤怒的敵人是最好的敵人,因為行動更好預判且理智更差,就好像類似相柳這樣形態的兇獸,攻擊手段就是探首啃咬,雖然速度很快,但只要被擊中控制方向的脖頸,就會失了準頭,拉開距離就是為了得到更好的區域。
但這種事情,暴怒的相柳應該是感覺不出來的吧,它現在想做的,應該就是瘋狂的探頭把他們全都咬死吧。
配合默契的無極衛們相視笑笑,這種無聲就能完成戰術配合的默契,真是太讓人感到舒適了。
只是...相柳怎么還沒追過來?
拉開距離的無極衛們遠遠看了相柳一眼,大驚失色。
或許是因為太過暴怒,相柳的九顆腦袋竟然發生了內訌,環首一處相互撕咬。
血鱗橫飛,酸霧蒸騰,讓原本就傷痕累累的九顆腦袋變得更加凄慘。
那顆原本就遭受重創的腦袋更是直接被咬斷,重重地摔在地上,掙扎咆哮著,血污四濺。
然后是第二顆,第三顆...
“這是怎么回事,瘋了?”
童鎮山不明所以,而童鎮海卻好像突然想通了,臉色煞白。
“大哥,我們輸了...”
“什么輸了,你在說什么!?”
“大哥你看...”
童鎮海欲哭無淚地指了指相柳九顆斷首處重新長出的嶄新獨角蛇首,還有落到地上九顆蛇首斷裂處那升騰而起的血污毒云。
“斬下一個頭,便會長出一顆頭,血有劇毒,便是人王功體也無法承受。這都是古籍上記錄的信息,我剛剛怎么給忘了!”
童鎮海自責道:“現在毒云遮天,相柳無傷,我們沒有機會接近靈界之門了!”
“命令是我發的,怎么能怪你!”
童鎮山皺著眉道:“原來挨打就是為了弄出這些血污,那九首自殘是嫌棄無極衛的攻擊不夠兇猛?他媽的,還真是被人小瞧了呢!”
戰斗重新開始,而這次相柳再也不似剛剛那般暴怒,九顆腦袋悠然地糾纏一起,明明是獸首,臉上竟有些許嘲弄。
‘真是一群蠢材。’
一直旁觀著天上戰斗的唐羅無奈扶額,心中暗道。
相柳本就是毒獸,無極衛還配合著將人最強的手段引出,這下要能贏可真是有鬼了。
仰頭看看遮天蔽日的毒云,唐羅無奈地搖搖頭,挪了數步,攔到邪王宮大部隊行徑的路上。
“八寶袈裟?”
領頭的段龍城看看來人,皺眉道:“這次邪王宮只取靈界不愿傷人,勸你切莫自誤。”
段龍城并不認識唐羅,邪王宮和龍西聯盟從產生摩擦到互使手段到最后的議和,唐羅全都沒出現過,即便聽過唐羅的名號,也沒法跟眼前之人聯系在一起,只能大致判斷是云家某位強者穿著神甲想要攔路。
若不是因為唐羅的臉過分年輕,段龍城都不稀得搭理。
又被錯認了,唐羅只得自報家門道:“龍西唐羅,見過少宮主與各位前輩。”
敷衍地拱了拱手,從姿態上完全看不出唐羅有什么尊重,但本就是敵對關系的兩個勢力,能在議和后的野外做到這種表面功夫就足夠了。
難道還指望唐羅跟邪王城的后輩一樣對他們發自內心的尊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