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剛坐下,便強撐著站了起來,因為現在已經沒有留給她軟弱的時間了。
叔父云泉意識全無,靈力枯竭不說,神魂更是虛弱到了極限,急需救治。
而那邊的唐羅也好不到哪兒去,不滅戰體的靈陣沒有重新鑄就激活,所以他是用虛空主胃攝收修羅神心。
為此不惜在腹部開了個大洞,可盡管如此小心,血煞氣息依舊沾染了傷口,左腹外翻的血肉已經開始潰爛。
更別提強運呵氣成箭的侵損了,破空而出的靈煞神劍可不光傷到了紅眼邪龍,唐羅本身也好不到哪兒去,哪怕已經用兩昧先天之氣裹復,可下半張臉依舊慘得瘆人。
喉管被腐蝕大半,整個口腔更是看不見一點兒血肉,只剩下半張不斷滴著血的骷髏臉,在幽暗的靈界通道中,顯得極為陰森可怖。
“不能在這耽擱了!”
站起身子的秀兒姐又施展云手,將云泉抱起,并扶助唐羅的輪椅,焦急而虛弱道:“紅眼邪龍沒追上我們,項氏一定會啟動內城的大陣,我們必須趕在陣法完全啟動前離開內城的地界,晚了就來不及了!”
什么來不及,自然是唐羅和云泉的傷勢來不及,如果只是為了隱蔽,當然是躲在靈界通道內最穩妥。
可人終歸不能只為了自己,叔父云泉為了救她幾乎神魂俱滅,而唐羅更是拖著傷體,開膛破圖融合觸之必死修羅神心,她怎能眼睜睜看著兩人在眼前死去。
但通道里終歸還是有腦袋清楚的家伙,就比如半張骷髏臉的唐羅。
“離開這兒我是沒有意見的,可有個問題想要請教,覆蓋整個內城的伏天陣怎么破?”
口舌皆被腐化,所以唐羅又只能以靈力碰撞模擬出那種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顯得有為冷靜:“以你目前的靈力狀況,想要從我體內取出仙云飍魄已是艱難,想要破開完全啟動的陣法障幕就是妄想。”
毫無感情的宣言擊碎了秀兒姐急切的妄想,也讓抱著云泉的云手微微顫抖。
“花了這么大的力氣把你救下,可不是想你在安全后再把自己賠出去的。”唐羅掃了眼地上生死不知,但臉色坦然的中年男子淡淡道:“眼下你該做的就是調養傷勢,恢復靈氣,而不是選擇莽撞的突圍!”
靈力模擬出的聲音平鋪直敘,莫說感情,就連輕重的起伏變化都沒有,這樣的聲音,只會讓人越聽越冷。
“你要讓我茍全自己!?”秀兒姐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而熊熊燃燒的原料,卻是失望與不滿,那種感覺就像本以為至交好友的人,其實一點兒也不了解自己:“讓我對你們瀕死的重傷視而不見!?”
“你可以把頭轉過去,或走遠一些眼不見為凈。”
坐在輪椅上的唐羅眼神平靜至極,哪怕下顎的白骨還在滴血,包裹胸腹的殘衣已被紅色浸透,卻還是沒有放棄自以為是的幽默,只是這種幽默在當前的情景里,顯得格外殘忍。
“你好冷血!”
“這是理智。”
命在旦夕的唐羅還是堅持與秀兒姐斗嘴:“眼下整個朝昌,只有靈界通道里是安全的。你以為段龍城的紅眼邪龍,只是力量大速度快嘛。”
“龍類本就是妖獸中最頂級的獵殺者,這種贊譽可不僅僅是對力量的褒獎,還有它們的各種生物特性。比如感知敏銳到只要周邊有一點兒靈力波動都能察覺;目力極強甚至不被黑暗強光影響;嗅覺靈敏可以聞見方圓幾十里的特定氣味;還有泅火戲水,上天入地的全地形適性,以及超凡記憶和戰斗本能,全是屬于頂級掠食者的配備。”
“化作龍魂之體的邪龍,并不會喪失這些特性,反而會得到增益。所以,經過剛剛在通道里的死斗,不管是你受傷流出的血,還是我施展的靈煞神劍里帶著的血肉,亦或這位被吞入空腹的舊顧。眼下我們三人的氣息都被那頭頂級掠食者死死記住了。”
“就算你的回氣法驚人,真有辦法一邊施展云手,一邊回復并帶著我們不動聲色的撕開陣壁,可只要我們任何一個敢從靈界通道里露頭,就會引起那頭頂級掠食者的關注。”
“而就我觀察,這靈界通道也是用一個固化的小靈界改造的,所以這范圍,總不可能無限延展出去吧。所以我的建議是,在那頭頂級掠食者沒有離開離開朝昌之前,你最好都不要露頭。”
“放心,要不了多久的,段龍城是邪王宮的少宮主,注定無法離境太久,用不了幾天他就得離開。”
越是身處險境,越是要冷靜思索,有些人之所以會一敗涂地便是因為在犯了第一個錯后,沒有冷靜思考,反而著急想著補救。
最后就是一步錯,步步錯,將一手好棋下個滿盤皆輸,唐羅可不希望秀兒姐落入這種境地。
但冷靜理智的龍西天驕還是低估了女人的執念,聽完唐羅的警告后,秀兒姐非但沒有打消突圍的念頭反倒是像得了什么輔助的信息一般。
“你別說話了,我一定會帶你們活著離開的!”秀兒姐認真道:“只要避開紅眼邪龍的感知就行了對吧?”
合著花了那么多靈力,剛剛話都白說了?
看著被云手抓著就跑的輪椅,唐羅只想再試著拯救下這場談話:“氣血的味道便是頂級的斂息秘術也遮不住(他的遮不住),你能有什么辦法?不要瞎亂掙扎了,好好待著不行么。”
拖著云泉、唐羅兩人在靈界同道中狂奔的秀兒姐頭也不回:“本族秘傳云幕繪身能夠遮蔽氣息,這樣一來是不是能夠躲過紅眼邪龍的感知?”
還以為是什么好辦法呢。
“這種秘傳斂息術的根本無法作用他人身上,你能躲開,可我們的氣息依舊會暴露你的方位,這不還是白給么?”
“閉嘴!”秀兒姐憤聲道:“別說話了,留著靈力調理傷勢!”
“蠢女人!”
不聽勸還脾氣大,以為自己這樣殫精竭慮都是為了誰啊,憤怒的唐羅終于憋不住了,就連毫無語氣頓挫的靈力擬聲都顯得激動非常:“你就非得同歸于盡嗎?好好活著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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