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1日 世間最愚蠢的事情,莫過于一個蠢材自以為可以挑動兩名天才進行內斗,而后坐收漁利。
然而偏偏世上熱衷此道的人數不勝數,就像是菜園子里的韭菜一般殺之不絕,小到感情糾紛,大到國家興亡都是如此。可見人類本質上就是一種低等生物,無藥可救。
沈輕茗作為當年李家大院內門文化課的優秀模范生,當然也從大量的歷史課程上學到過這樣的知識。
然而作為一個低等生物中的輕度智障,沈輕茗理所當然地遺忘了這一切,開始在腦海中興致勃勃地臆想起了趙沉露和錢玥勾心斗角,兩敗俱傷,最終全都匍匐在她腳下稱臣的畫面。
“爽不爽?”耳邊傳來一個親切的問候聲。
少女下意識點點頭:“還不錯…喂!?你干什么湊這么近?!”
錢玥一臉壞笑:“看看在你腦海里,我和趙沉露的跪姿好不好看啊。”
被突然戳中心事,沈輕茗頓時滿臉通紅:“你胡說什么?”
錢玥輕輕掩著嘴巴,露出夸張的驚訝表情,說道:“誒,反應不錯啊,我還以為你會驚叫‘你怎么知道!’”
王九在旁邊插口道:“一般來說,會提出那種問題的人,智力指數都在3以下,她的先祖沈開山就是典型的例子。”
“原來如此,是我低估你了。就算被戳破心事,理性還是會構筑基本的防線嘛。”
沈輕茗感覺自己簡直像是被兩個熟練的屠戶吊起來待宰割放血的大白豬,渾身赤條條地遭受各種非人的待遇。
“你們兩個…是不是該做正事了?”
“當然。”提起正事,錢玥立刻收斂了調戲沈輕茗的笑臉,認真地說道,“王九先生,婚禮就定在7月如何?”
沈輕茗大怒:“這算哪門子的正事啊!?我們是在問你趙沉露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錢玥說道:“這還用問嗎,我當然是無條件地支持她的一切決斷啦。”
“…啊?”
錢玥說道:“趙城主,可是我們錢家的當代偶像啊,任何一個重視經商的家族,都會將她視為偶像。她在金玉城主導的產業推行的政策,在我們看來,就如王九先生的劍法一般高明到不可思議。如果一名修仙者,看到王九先生的劍法卻不能心生感慨,他就不配作修仙者。同樣,在了解到趙城主的經歷以后,如果不能對她心生敬仰,就與那些渾渾噩噩的蠢貨沒有區別了。”
被暗諷為蠢貨的沈輕茗咬了咬牙,說道:“趙沉露可是想要與圣宗為敵哦。”
“那又怎么樣?”錢玥眨眨眼睛,“圣宗就不能為敵嗎?”
這種理直氣壯又滿不在乎的姿態,仿佛圣宗不是統領相州兩千年的仙道魁首,而是路邊無證經營的烤肉攤。
如果錢玥知道王九和趙沉露的真實身份倒也罷了,但她應該是絕不知道的。
天外神劍的真身,迄今也只有寥寥數人知道,雖然理論上,任何秘密只要多于一個人知道,就接近100會泄密并廣泛傳播。但沈輕茗并不覺得錢玥已經看出了王九的真身。
她對圣宗的不尊重,純粹是發乎內心的無法無天。
所以這就讓沈輕茗更加難以理解對方的腦回路。
錢玥毋庸置疑是極聰明的,為什么卻對圣宗缺乏基本的尊重?
“我很尊重圣宗啊,圣宗的指示我從來沒有公然違背過,但是也沒必要將圣宗真的神圣化,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沒有什么人是不能與之為敵的。”
沈輕茗立刻不懷好意地問道:“與王九為敵也可以咯?”
錢玥笑道:“如果打敗他就可以和他結婚,我早就想辦法動手了。”
這種冠冕堂皇又臭不要臉的臺詞,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而且,既然是趙沉露城主提出的方案,一定不會是荒唐的自殺行為,相反,一旦成功,收益之大將難以估量。壓在相州人頭頂兩千年的組織一旦被推翻,在新的秩序形成之前,整個相州都是我的舞臺。”錢玥說著,見沈輕茗并沒有真正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便好心為她解釋道,“簡單來說,我可以渾水摸魚先把青云李家搞到破產,然后收購李家再把你貶為婢女為我洗腳。”
“做夢!”
錢玥笑道:“人如果沒有夢想,和咸魚有什么區別。總之,為了讓你給我洗腳,我肯定全力支持趙沉露城主啦。”
“你!?”沈輕茗真是快要氣瘋了,“你就為了這么低俗的理由就要與虎謀皮?!那可是趙沉露,小心被她生吃了哦。”
錢玥說道:“她什么時候生吃過友軍了?”
沈輕茗說道:“她反噬友軍的次數還少嗎?10年前的洪荒…”
“圣宗組織的洪荒遺跡探險隊?沒錯,她在那次行動中把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踢出隊伍,獨享了所有收益。但你只看到她獨占收益,卻沒看到她同樣獨自承擔了風險。那次行動的事后評估,風險系數是前所未有的‘絕’級,意味著就算圣宗宗主親臨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而當時和她同隊的那些貨色,還沒出發就彼此內斗,爭名奪利,根本沒資格被稱為友軍,不過是一群披著友軍皮的豬。如果真的深入洪荒遺跡,肯定是要全軍覆沒,趙沉露城主將他們早早踢出去,是救了他們所有人的性命,事后還取得了重要的洪荒遺產,并依照事先的約定將其中兩成交給圣宗,從頭到尾的光明磊落,找不到任何可以指責的地方。”
沈輕茗不服氣道:“這都是你的主觀臆斷,沒有證據證明那些人深入遺跡就一定做不好吧?”
“絕級的評級是圣宗親自裁定的,你可以去找圣宗宗主理論嘛。”錢玥嘻嘻笑著,目光完全是人類在看待愚蠢的雪橇犬。
片刻之后,錢玥收斂了笑容,認真解釋道:“你對趙沉露城主有對抗意識,這很正常。我在青云城得知趙沉露城主竟與王九先生有緣的時候,同樣難以抑制地產生了敵對情緒,但我很快就意識到這種情緒毫無必要也毫無意義,因為我根本不可能是趙沉露的對手,這種對抗意識純粹是自尋煩惱。當你無法力敵的時候,加入對方尋求共贏才是正道。”
沈輕茗問道:“共贏?趙沉露眼高于頂,這樣的人會需要和別人共贏?”
“那你就太高估她了,趙沉露城主雖然偉大,但并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這次金玉城的政變更是證明了她也會錯判會失敗,會需要他人的幫助,而我一定能讓她看到我的價值。”
這種信心十足的忠犬姿態,沉重打擊了沈輕茗的以毒攻毒的算計,然而,所謂山窮水復疑無路…
當王九領著錢玥和沈輕茗,重新回到金玉城主府的時候,趙沉露明顯有些驚訝于錢玥的出現。
“親愛的,你什么時候有了撿流浪貓狗回家的習慣了?”
被譽為流浪貓狗的錢玥絲毫沒有生氣,笑著行禮道:“參加城主大人,我是青云城錢玥。”
趙沉露說道:“我知道你,用不著自我介紹了,出去吧。”
饒是錢玥機智百出,這一個剎那間也有些傻眼,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趙沉露這句話的真意,面帶笑容地點點頭:“是。”然后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
期待一場以毒攻毒的沈輕茗非常失望于錢玥的反應。雖然青云錢家的小字輩,與金玉城的城主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以錢玥的性子,居然會毫無抵抗地甘拜下風,還是讓沈輕茗有些驚訝和失望。
你那無法無天的性子呢?怎么見了強人就軟得這么快?
而趙沉露在錢玥離開以后,忽然嘆了口氣:“真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親愛的,你身邊總會有這樣的角色啊。”
王九身邊的沈輕茗皺了皺眉頭,很清楚這絕對不是在說自己…
王九則說道:“你又想起商斕妃了?”
“嗯。”趙沉露點點頭,“雖然她活著的時候,我恨不得她死,但她死了,我又好盼著她能活過來…至少等我下棋贏過她一次,她再死也不遲啊。大戰之后,只有我一個人死而復生,還挺寂寞的,剛剛我在錢玥身上,好像看到了一絲她的影子,是錯覺吧?”
王九說道:“是錯覺,錢玥身上沒有任何商家的傳承,無論是功法還是血脈又或者是性情,她與商斕妃都是毫無關系的兩個個體。”
“我想也是,如果真的是商丫頭轉世,剛剛一定能想到辦法強行留在這里來惡心我,會那么乖乖聽話退下去的,一定是其他人…”說到這里,趙沉露閉上眼睛,“真遺憾。”
沈輕茗聽到這里,也忽然感受到了趙沉露的心情。
或許在九州時代,她們是見面就要互相傷害的競爭對手,然而另一方面她們卻也是生死與共的戰友。同時也是互相認可實力的伙伴。無論當年有過多少不愉快,當形單影只的時候,寂寞都會油然而生。
而在此時,王九忽然說道:“商斕妃的天才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在她15歲以前,智力指數并沒有達到9點。”
一句話,讓趙沉露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