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2日 事實上,趙沉露當然沒有什么血戰的能力。
瀕死的時候爆發十倍潛力,這種設定只會出現在小說故事里,現實之中,王九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類似的本事。
大魔神皇。
那個來自混沌異域的魔族之主,實力已經強大到了無數次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大決戰中,他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九仙尊們的預期,每當九仙尊們感到戰局已經占到上風的時候,大魔神皇都會爆發全新的力量,翻開從未有過的底牌,使得九仙尊苦心孤詣推演設計的戰術瞬間破產…
若非天外神劍同樣有著不斷打破極限的逆天之能,那一場決戰的勝利怎么看也是毋庸置疑屬于魔族。
人類修士趙沉露的修行資質雖然也堪稱絕佳,但與大魔神皇相比,就如螢火之于日月,當然不可能擁有血戰的能力。一旦身陷絕境,她的各方面能力都會大幅下滑,斷然沒有越傷越強的可能。
但是這一切并不妨礙天外神劍言之鑿鑿地為趙沉露編造人設,虛構出一個瀕死時幾乎天下無人能敵的形象來。
在當前這個局面下,這也是王九能想到的幫助趙沉露的唯一方法。
如果真的讓趙洪武等人將碎月劍陣擺出來,那么就算天外神劍親自出手相助,也難以挽救局面,那劍陣是他全盛時期,劍世界生機勃勃的時候傾力設計出來,哪怕布置得并不完整,也沒有足夠強大的修士主持陣法,以王九現在的力量也難以破陣。
所以他必須阻止對手布陣,而以他現在的力量,當然不可能憑借武力直接壓制眾多排山境的金玉修士來實現自己的戰略目標,那就只能智取。
好在他的智力優勢,面對一般人的時候,就如同他當年的武力優勢一般明顯,高達9的智力指數幾乎曠古絕今,就連商斕妃也是靠著多年淬煉元神,升級腦回路,才能擁有與天外神劍旗鼓相當的智力。
當然,王九也承認自己在理解人心方面存在一定的不足,很難準確揣摩人類的心思,但有的時候只要將面對的形勢,帶入到他擅長的領域中去,倒是不難觸類旁通。
例如,如果說,要讓王九準確揣摩到政變者趙洪武和趙凌波的心理活動,以精妙的話語瓦解他們的心理防線,說服他們放棄擺布碎月劍陣…這步驟的難度,就如同要沈輕茗去解多元劍陣圖。
但如果將眼下這個局面換一個視角去理解,情況就豁然開來,在王九看來,眼下就如同是劫匪手持清玉真元神雷的極端邪修,挾持人質趙沉露,準備擇良辰吉日將其血祭,而自己則是趙沉露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而這就進入了他的擅長領域——王九非常擅長營救。
在九州仙魔大戰時期,盡管魔族性情暴虐,幾乎從來不留人質,但人類自相殘殺的時候卻是詭計百出,很多妖邪之輩趁亂而起,為禍一方。當萬仙盟的軍隊趕到的時候,他們便往往以無辜群眾為人質,爭取喘息之機。
當時作為萬仙盟最大的王牌,王九曾經多次帶隊處理過類似的危機,積累了非常豐厚的經驗,在主流的營救戰術以外,還配合九仙尊開發出了許多全新的套路。例如第一時間消滅人質令劫匪絕望,而后順勢撲殺所有劫匪,再封殺所有目擊證人。事后靜心炮制戰斗記錄等等…
具體到眼下這個場合,那些邪道戰術當然用不上,一些需要武力保障的戰術也難以使用,所以他唯有啟用商斕妃當年傳授的秘密武器——嘴炮。
只要說服他們相信,被挾持為人質的趙沉露,實際擁有足以清場的底牌,碎月劍陣只會導致兩敗俱傷…那么劫匪自然會放棄劍陣。
“如果將趙沉露的基礎力量設定為100,那么此時經十七連環鎖消磨數日,又有重傷在身,她的實際力量則應在20到30之間。至于碎月劍陣,以金玉城此時的力量,短時間內最多布置到七成完成度,束縛力在100到120之間。理論上對上無傷狀態的趙沉露也綽綽有余,但考慮到血戰能力的存在,十倍增幅下她在短時間內可以爆發200到300的力量…”
話音未落,趙凌波便開口打斷道:“夠了!雖然你說得言之鑿鑿,但是…血戰?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能力。瀕死狀態下十倍增幅,你告訴我這種事在哪個修仙理論中可能存在?”
王九說道:“請問15歲的金玉大比冠軍,又在哪個修仙理論中存在過了?甚至你們視為殺手锏的碎月劍陣,難道可以用現有的修仙理論去解釋?以常理去忖度趙沉露,是很可笑也很危險的想法,尤其是在眼下這個局面里,一招不慎,你這就是要讓全城人為你們陪葬。”
說話時,王九使用了非常深沉壓抑的聲線,話語中帶著強大的感染力,讓趙凌波不知不覺間,眉頭便緊皺起來。
“的確,我承認趙沉露是個異乎尋常的存在,從出生開始她就一次又一次挑戰著常識和極限,但是我在她身邊侍奉了十多年,對于她的一點一滴我都了如指掌,她或許有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但是血戰這種逆天級的底牌,不可能我十幾年來都一無所覺!”
王九說道:“那么在過去的十幾年里,她有過被人逼到絕路,重傷瀕死的經歷么?”
趙凌波頓時語塞。
“所以你不知道她這種只有瀕死時才能發動的底牌,也是合情合理的。”
趙凌波冷笑道:“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說來,不光是這個血戰,你甚至連碎月劍陣也不陌生。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與此同時,趙洪武也開口說道:“我剛剛聯系了趙淘金,他說你自稱是我遠房表姑家的兒子的孩子,但是我可不記得有你這個表侄子!”
王九不慌不忙:“那個身份當然是假的,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在短短時間里就走入這個會場,與你們直接對話?”
“連身份都是假的,你的話里又有哪一句是可信的?”
王九說道:“可信不可信,我可以提供幾個線索,你們自行查證。比如,金玉趙家的核心功法要修士定期吸食月華,但趙沉露每次吸食月華,必然會先準備一層濾網。”
此言一出,趙凌波面色就是一變。
趙沉露的確在每次吸食月華的時候,都會提前備好特制的濾網,濾網的制作方法唯有趙沉露本人知曉,就連貼身侍女都只知道一些基本的原材料。那層濾網可以說是趙沉露最核心的秘密之一,也是趙凌測她的修行速度異乎常人的最大原因,
所以趙凌波就更加不理解,王九怎么會連這種事也知道!?
事實上,王九當然是基于簡單的推斷,趙沉露作為九州時代的修士,在這個天地法則無不微妙變化的相州大陸,想要沿襲過去的修行方法恢復修為,自然要在諸多細節上做出調整。九州時代與相州時代的月華,在成分上有微妙的不同,所以王九推測趙沉露一定會做一個簡單的濾網。
“除此之外,她喜歡挑食,從來不吃胡蘿卜。”
“你怎么…”
這一次,趙凌波是真的驚了。
因為趙沉露的挑食,就連她都是偶然發現的——表面上,趙沉露從來不會挑食,但是每次吃完飯后,她其實都會悄悄把胡蘿卜吐出去,她做得非常隱蔽,就連貼身侍女都刻意瞞著,但十幾年下來,終歸會留下蛛絲馬跡。只是一直以來,趙凌波都以為只有她才知道這個秘密。
王九說道:“我知道的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多,所以我才知道,如果你們真的布下碎月劍陣,那么最終必死無疑。”
這一次,趙凌波用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問道:“我最后一次問你,你到底是誰!?”
而與此同時,王九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人類是一種基于身份認同多余基于理性認同的缺陷生物,想要取信于人,比起編制一個完美的理論,不如編制一個完美的身份,而在王九的認知里,能夠取信于對方的身份,莫過于同仇敵愾之人,而一個與趙沉露立場敵對,又能了解她最為私密之事的身份…
“我是被她背叛和拋棄的前夫。”
王九非常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