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九推上牌桌的時候,沈輕茗其實根本是死馬當活馬醫,并沒有報太大的期待。
青云城的青牌,并不是簡單的算牌,記憶套路的游戲,更多講究的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的心理博弈。猜測對面手中有什么牌,可能打什么牌,而自己要用什么樣的牌來應對。這一局是要豪賭還是要謹慎,或者干脆放棄小分以搏大分?
青牌的所謂牌路,更多是人心的套路,王九的計算能力當然毋庸置疑,畢竟智力指數高達9點。和他同居了接近一年,至少這一點還是要老實承認,但是另一方面,天外神劍在洞悉人心方面的敏銳,也是讓沈輕茗印象深刻。
所以沈輕茗著實不看好王九的勝率,但是另一方面,就算輸了又怎樣呢?正好借此機會離開金玉城,和趙沉露說永別嘛,而且這可是她親爹要他們走的,怪不得他們不仗義哦。
帶著一抹獰笑,沈輕茗安心坐到了房間一側的休息位上,一邊吃著瓜果零食,一邊安心等著欣賞幾分鐘后王九帶著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敗下陣來的場面。
到時候她一定要揚眉吐氣一把:“智力指數高我兩倍有什么用?還不是和我淪落為同等規格的敗犬!”
另一邊,當王九坐到牌桌前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贏定了。
在旁邊圍觀了兩場對局,王九已經深刻把握到了這種青牌的精髓,表面上看,這是一個游戲者互相欺詐互相隱瞞,比拼心理戰術,輔助一些出牌套路的游戲。但實際上,游戲內容要比看上去簡單得多。
“青紅白三連,我贏了。”
兩分鐘后,王九就排出了手中的三色連牌,恰到好處地壓住了趙紅雪視為致勝殺招的三青色。
趙紅雪難以置信地看著牌桌上的青紅白三色,顫聲問道:“這張青牌,你一直留到現在,就為了等我的三青色?你怎么知道我會用三青色收尾?”
王九說道:“因為我已經熟練掌握到了這個游戲的精髓。”
“笑話!你分明是作弊了!”趙紅雪義憤填膺地拍著桌子,然后念動口訣,召喚出了房間里的監察設備,一只鑲嵌在屋頂的貓眼寶石,隨著真元流動,寶石中流轉起了藍色的光彩。
“藍,藍色!?”看到這象征清白的顏色,趙紅雪更加難以置信,“怎可能!如果不是作弊,他腦子進了水才會便青牌留到最后壓我的三青色!任何牌路里都不會有這么一招!”
與此同時,坐在房屋一側的沈輕茗,也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張大嘴巴,渾然不顧咀嚼了一半的蛋糕已經從嘴角滾落下來。
居然讓他贏了!?
趙紅雪的牌技,她是親身領教過的,對牌路的熟悉自不必多說,那種千錘百煉的讀心能力才真正可怕,無需借助作弊手段,他僅憑肉眼觀察,就能看穿對手的虛實,甚至看穿對手的手牌。
這樣的對手,雖然稱不上不可戰勝,但也至少是要有同等程度的豐富棋牌經驗,強大的心理素質以及讀心能力。
這些都是王九根本不可能具備的素質,所以他到底是怎么贏的!?
“下一場,可以開始了么?”王九沒有回應任何人的疑問,只是默默地洗牌,發牌,準備開始下一局。
趙紅雪沉吟了良久,終于還是點了點頭:“我就不信了!”
一分鐘后。
“你絕對是作弊了!”
這一次,趙紅雪直接將手牌往天上一扔:“哪有你這么玩牌的!?三紅留到最后等我的青白紅,就算用膝蓋想也沒有這種玩法!你肯定是看到我的手牌了!”
王九則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以操形陣收起天上散亂的紙牌,重新洗過以后,再次發牌。
“最后一局,開始吧。”
“我…”趙紅雪看著眼前淡然若冰的對手,竟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王九等了一會兒,抬頭問道:“要認輸嗎?”
“不可能!”趙紅雪錘了一下牌桌,“我還從來沒有這么輸過!”
說完,趙紅雪深吸口氣,運轉體內真元,在身旁點燃了三枚金燦燦的光球。
“有這圣潔的光芒普照,一切作弊手段都無從遁形,這是我本命元神所化,比屋頂的貓眼寶石要厲害的多。無論你是用了什么作弊伎倆,接下來的牌局里都不可能奏效了。”趙紅雪說著,冷笑一聲,“如果你不相信,非要鋌而走險,那也可以試試,但我警告你,一旦被這堪比烈日的光芒照耀到,可不只是曬傷那么簡單。”
王九點點頭:“開始吧。”
兩分鐘后,趙紅雪默默扔下手中的紙牌,然后一把抓住身旁的一顆金色光球,用力揉捏。
“你個沒用的東西!枉我每日以真元祭煉,元神溫養,結果你們就是這么干活的?!那兔崽子明擺著作弊看了我的手牌,你們居然亮都不亮一下!”
王九看著趙紅雪不斷蹂躪金色光球,出于人道精神提醒道:“你應該知道,如果把它捏破,自己就會變成白癡吧?”
“用不著你提醒,你個騙子!”
說完,趙紅雪收回三枚光球,雙手捂著臉,在牌桌上沉默了好久,才長長出了口氣,說道:“愿賭服輸,這牌局是我輸了,不過在我聽你們講趙沉露的事情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怎么作弊的?”
與此同時,沈輕茗也默默湊了過來,等著王九的答案。
三場牌局的過程基本如出一轍,王九就像是完美地洞悉了對手的手牌,每一次出牌都完美克制到了趙紅雪,使得正常應該十分鐘一盤的牌局,在2分鐘左右就出了結果。
王九使用的牌路,絕非任何常規牌路,他的出牌方式簡直就是不加遮掩的作弊,但是三場牌局下來,所有人都沒看出他到底是如何作弊的。
如今牌局已經結束,趙紅雪愿賭服輸,王九也該揭曉答案了。
“我沒有作弊。”王九認真地給出了自己的答復,“我只是能看到你的手牌而已。”
“笑話,不作弊憑什么看到我的手牌!?”趙紅雪怒道,“你可別說是什么從我的眼球倒影里看到的!我可是一直帶著霧化之瞳的!也別說是自己生長了什么延長器官,任何肢體、元神、真元,超出座位的規定范疇,都會觸發警報!這棋牌室被我經營多年,并沒留下可供利用的破綻!說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王九說道:“你手中的紙牌,每一張都不一樣,只要認真觀察牌面的細節,并做好記錄,只要看牌背就能辨識出所有的牌。”
“放屁!”趙紅雪完全不信,“這副紙牌是金玉城出品,質量之高就算比連天城和天工城也絕不遜色!紙牌非但永不磨損,自帶霧化,而且本身的工藝誤差只有…”
“0.0001毫米。”王九說道,“霧化效果也確鑿無疑地發揮著作用,但是法術效果本身同樣存在誤差,所以只要觀察精度超過這兩個誤差值,就能完美地辨識出所有的牌。”
“…不依賴仙術,純憑肉眼,誰能有這種觀察精度?就算是陸家人也絕對沒有這種眼力!”
王九說道:“我有。”
“…”趙紅雪認真瞪視著王九,良久說不出話。
王九則同樣回視著趙紅雪,然后說道:“你用的護膚乳是金梅5號女士版,因為你的膚質比較敏感…”
“夠了不用說了!所以,這就是你的詭計?你天生眼力過人,記住了每一張紙牌的牌面,然后就等于直接看了我的手牌,然后就這么贏了?”
說完,不待王九回答,趙紅雪就有些難以接受地搖著頭:“媽的你這其實還是作弊啊,青牌不是這么玩的啊!”
王九說道:“一切棋牌運動的本質都是騙術,無非是手段高明與否,如果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就不配稱為牌手。”
“…明明是無恥至極的言論,被你這么一說,居然顯得很有道理。”
王九說道:“很多年前一個老朋友告訴我的,她說這是世間棋牌運動的終極真理,而當時天下也的確沒有人能在棋牌項目上贏過它。”
“…相州歷史上有這號人嗎?”趙紅雪搖了搖頭:“算了,無關的細節先不計較,這個牌局我認栽了,關于趙沉露的事情,進屋說吧。”
說著,趙紅雪伸出手,打開了一扇通往私密洞府的大門。
而當眾人走入這個洞府之后,趙紅雪就開門見山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趙沉露已經沒救了,你們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