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碼字有點傷身,四千字大章奉上求票求訂閱 踉蹌的身影在虛空中一路走來。
楊戩此時才注意到,這身影下方流淌的真靈長河十分黯淡,僅有一絲絲微小的細流。
真靈長河這般情況楊戩曾見過,當初元始天尊帶他遨游真靈長河時,真靈長河曾有幾次斷流的情形比如太素界曾被黑暗籠罩,真靈長河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從斷流恢復正常,都會有這般情形出現。
只是這里仿佛只是真靈突然大面積的泯滅,并非完全消失不見。
楊戩回頭望去,根本看不見有什么宏偉的天地又扭頭看向那踉踉蹌蹌、慢慢前行的人影身后,卻看到了無盡的黑暗。
這代表了什么?
楊戩不知,只能靜靜等著那人走到自己面前,那時一切自有答案。
可對方越走越慢,越走身形越踉蹌他抬頭看了一眼,那雙無神、麻木的眼眸看到了楊戩,腳步更慢了。
兩人似乎離著很遠,但對方一步步走來,沒走一步似乎都承受著莫名的壓力。
毫無征兆的,一團團模糊的黑影出現在這人周圍,這人猛地暴起發難,殘破的兵刃不斷揮舞,一道道黑影被劈散,可他身上卻多了一道道傷口。
他更狼狽了,卻走的更堅定了。
他腳下,是隨時都有可能斷流的真靈長河,他似乎不斷注視著什么,不斷等待著什么,順著歲月不斷前行。
黑影再次出現,這次更多、也更強大了,困住了他很久,將他打的幾次跌到,幾次在崩潰的邊緣 楊戩忍不住向邁步向前,卻不知道何時面前已經多了一面無形的壁障。
他只能旁觀著,無法去干涉已經發生過的。
現在所看到的,或許只是留在真靈長河中的那一點殘破的印記 一步步走來。
越來越多的大戰,越來越多的傷痕而與之相對的,則是他腳下越來越茁壯的真靈長河。
楊戩只能遠遠的望著,不知何時已經忘記了思考,只是靜靜的注視著。
終于,他走到了楊戩近前。
像是在攀登一處高山,腳下盡皆都是看不清的尸首,可那真靈長河已經從溪流變成了小河,似乎有真靈源源不斷的飛出黑暗的邊界,匯入其中。
他攀登到了最頂端,無比疲倦的坐了下來,就坐在楊戩面前不遠,似乎兩人只要同時伸手,就能用指尖互相觸碰。
你是我的過往嗎?
楊戩開口問著,可聲音全無。
坐在最頂端的男人即將流干血液,殘破的軀體正緩緩的崩散。
他沒有回答,只是朝著前方眺望。
順著他的目光,楊戩扭頭看了過去,看到的是越來越浩瀚的真靈長河,看到的是不斷翻涌奔騰的浪潮。
坐在尸山上的男人露出少許笑意,最后輕輕的一嘆。
在他身后,又有一道道扭曲的黑影浮現,再次朝著他涌來但這時的他,只是隨手揮動了手中的刀影,身后的黑影盡皆崩散。
該落幕了。
他輕輕喃喃著,似乎在詛咒著什么,楊戩心中泛起的就是這四個字。
沒有語調,沒有感情,楊戩莫名的只是知道,他當時說的是這四個字。
真靈長河突然輕顫了下,一滴浪花飛起,化作了一道模糊的白影,飄飛到了這個瀕死的強者身旁。
她摟著他,似乎在靜靜的感受著什么。
往前走吧,不用陪我隕落。
我要。
可我不能。
他突然將刀刺向白影,白影身體輕顫了下,依然試圖抱緊他,但身影卻化作白光緩緩消散。
一顆真靈落回了真靈長河,隨波逐流,漸漸遠去。
又是一聲輕嘆,他緩緩閉上雙眼,手中的斷刀化作灰燼飄落,身軀涌動著火紅色的光亮,這光亮漸漸濃郁,化作了一口不知多大的火山,橫亙在楊戩面前。
圣人墓。
火山正上方,一朵靈云緩緩浮現,而后便是無邊無際的靈云,遮掩了火山的存在。
那應該是他熟睡后的夢境吧。
楊戩靜靜的看著,不知為何感覺自己鼻子有些酸。
一路走來,始終都是一個人吧。
那些黑影再次出現,它們像是在泄憤一樣將火山擊垮,沖向了他靜靜坐在尸山上的身體。
靈云中,一顆星光異常耀眼的閃爍著,仿若流星一般飛了出來,穿透層層壁障,落入了他留下的尸體中。
黑影們的惶恐,楊戩似乎還記得,那般可笑。
本已毫無生機的尸身竟再次站了起來,引落圣人墓上空的無盡靈云,一顆顆星辰墜落,化作了無比耀目的戰甲,穿在他毫無生氣的尸體上。
他揮動著兵刃,將無數黑影卷入了星光中,又是一場大戰。
楊戩只能在壁障之外看著,看著那本應是驚世駭俗,此刻卻毫無色彩的戰斗。
楊戩只能看到他的尸體,看著那有些無力卻依然堅定的動作 終于,黑影盡皆被披散,被星光包裹的尸體拄著一把不知何時撿來的長劍,緩緩跪坐在了更高、更廣闊的尸山上。
那些星光輕輕的說著 怎么能讓你們追下去啊她在前面,他們都在前面。
星光開始消散,尸體如灰燼一般不斷飄動。
他抬頭看向了前面,似乎和楊戩目光相對,卻并未多說什么。
畫面漸漸消散,一顆青色如米粒的光點緩緩飛來,落在楊戩胸口,慢慢的融了進去。
多謝。
一股濃郁卻說不清的情感突然在身體內爆發,楊戩說不清那是什么,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靈臺中,兩道虛幻的人影面面相對。
一個是楊戩,此時雙眼通紅的楊戩一個則是那個披頭散發的人影,目光中帶著安然與無盡的懷念。
“你是我嗎?”楊戩問。
他笑著答:是與不是,很重要嗎?
“很重要,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存在過,是不是存在著。”
你已經有答案了。
“她是誰?你送她前行的她到底是誰?”
不要去尋她了吧,太多的牽掛,就有太多東西要去守護,你不累嗎?
“不累。”
你還是改不了這種偽善的性格,我只是一段殘缺的印記,已不記得她的模樣。
楊戩悵然若失,心中泛起了濃濃的苦澀。
那個人影緩緩走來,兩步走到了楊戩面前,化作了一根長發,緩緩的落在楊戩耳后,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楊戩的靈臺、玄關,體內各處血脈、骨骼,八十一顆玄珠,同時爆發出一股無比古老、無比深邃、卻又縹緲到根本無法用現世之道去理解的道韻!
混沌海各處,一粒粒微弱的星光無視了乾坤,無視了歲月,出現在玄都城各處,朝著楊戩聚攏而來。
玄都城的大陣遮擋了所有的異象,但城內卻在短暫的時間內,變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海。
楊戩體內,仿佛有一扇存在于虛無縹緲的大門被推開,一股股精純無比、比他體內玄氣還要純粹的莫名之力流淌而來。
楊戩的玄體突然增強了一截,玄血、玄骨爆發出耀目的七彩光亮,卻在七彩光芒之后,變成了返璞歸真的鮮紅。
星光不斷匯聚,楊戩的氣息緩緩攀升著 而此時,距離楊戩頓悟閉關已經不知多久,停留在此地的,只有那一千八百名巫族子弟。
一股莫名的情緒隨著星光流轉,不少巫族子弟紛紛站了起來。
終于,星光消退,迷霧消散,只留楊戩一人跪在石臺旁,仰頭呆呆的看著玄都城的陣法穹頂。
歸鴻。
到最后歸來的,卻只是一縷殘念,點點印記。
楊戩緩緩閉上眼,沒有去悟道,沒有多想什么,只是在那閉目發愣。
好想去尋那道白影 他隱隱約約明白了自己的來歷,卻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自己的來歷。
不知多久之前,應該比太始時代還要古老的歲月,一個強者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一路鏖戰,似乎在護送著真靈長河一路向前。
終于,他倒下了,倒在了那些黑影的一次次圍攻下,身體化出了圣人墓,釋放出了靈云。
但這應該只是他留下的最后手段。
靈云之中是一個宇宙,楊戩如果所料不錯,那就是他來的地方 玄都誤入這片靈云中,離開時將楊戩應該是這強者的殘缺真靈帶了出來因為那片靈云本就是虛無的,玄都能帶出來的,只有那個漂流在其中的真靈。
那就是渾渾噩噩,并不知自己過往的楊戩吧。
而后在洪荒又活了一世,成了土炕上垂死的少年,開始了他所知的這一世 過了不知多久,強敵再次聚集,攻入了圣人墓中要將那強者挫骨揚灰,卻被這位強者的尸體與靈云反殺。
本來,若無玄都那次夢中神游帶出那殘缺的真靈,這個強者將會隨著最后一役完全寂滅。
他已經拼上了自己的靈云,拼上了自己的一切 天無絕人之路,玄都的那次神游,就是那個強者的一線生機。
歸鴻境的最后,楊戩溯本還原,意外又必然的招來真靈長河,任由長河奔騰,帶著他去了上游,去了那無盡的黑暗之前,看到了黑暗中跌跌撞撞走出的身影。
前世是誰?
楊戩不知,不明,也不想去探尋,那已是太過久遠的事了。
前世說著不要去尋她,可當歸鴻最后一瞬,楊戩的真靈完全完整時,歸來的還有對那個白衣女子濃濃的依戀,濃濃的不舍,無盡的虧欠。
怎么能不去尋?
哪怕尋到她的轉世,跪在她面前哭一場 玄都城突然在震顫,將愣神的楊戩從那無盡的思念中拽了出來。
他心念剛起,玄都城各處的情形浮現在眼底,他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無比龐大的鴻蒙巨獸,不斷沖擊著玄都城第七重大陣。
鯤鵬!
外面則是連天的廝殺,無數兇獸被圍攻,數不清多少高手在沖擊玄都城的大陣,而那頭巨獸每次沖撞,都會讓玄都城陷入巨大的震顫。
黑靈主與孔宣不斷襲殺鯤鵬巨獸,也是她們,延緩了鯤鵬對大陣沖擊的頻率。
而玄都師正盤腿坐在第八重城墻之上,面色蒼白,胸口有污血,氣息顫抖且不穩,身上還殘留著明顯的鯤鵬氣息。
“鯤、鵬。”
楊戩緩緩吸了口氣,心中那翻滾如潮的情緒仿若找到了宣泄口。
龍槍在握,被楊戩拖在身后,身形沖天而起。
一股絕強的威勢無視兩三重大陣的阻隔,如沖擊波一般席卷四面八方,玄都城各處的乾坤在一瞬之間近乎完全崩潰,各色道則之鏈更是接連繃斷,暴露出了一層更深邃的虛空!
“受死!”
一聲咆哮,一槍絕塵!
外面不斷轟擊大陣的眾高手,正在玄都城外圍亂戰的無盡生靈,同時扭頭看向了玄都城。
他們看不到太多,只覺得在玄都城中出現了一顆耀目的光球,這光球詭異的出現在鯤鵬那無比龐大的軀體之前,狠狠相撞。
天搖地動,混沌沸騰!
鯤鵬那必玄都城還要龐大的身軀竟被打的直接倒飛了出去,硬生生的掃平了大半戰局,正和守城傀儡廝殺的混沌生靈大軍死傷不計其數!
那光影緩緩散掉 先是被束起的長發無風飄揚,而后便是穿著長袍的修長身形,槍尖斜指的三尖兩刃槍,還有那不斷起伏的胸口。
其目光之冷漠,讓不少生靈都是心驚膽戰。
城墻上,正療傷的玄都師默默的捂住額頭,坐在那不斷哀嘆。
而這個突然出現,硬生生打飛了鯤鵬的人影,拽著長槍猛地前沖,轉眼飛過無盡乾坤,長槍砸向鯤鵬的頭顱。
這鯤鵬的身形驟然縮小,竟靠著這般法子躲開了長槍鑿擊。
下一瞬,鯤鵬巨大的身軀定在千丈長短,讓人意料不到的一幕就這般出現 鯤鵬扭頭振翅,一道道勁風暴起,他直接撕裂虛空,身形直接消失不見!
別說旁人,楊戩都愣了,堂堂妖師竟走的這般果斷,以至于楊戩都沒了追擊的時機。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看著鯤鵬逃離的方向一陣無語,最后低吼了半聲,總算將心中的煩悶宣泄了大半。
轉身,楊戩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四散奔逃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