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與你需折一人…’
這話本就有些不對,倘若玉鼎已推算出今后之事,那為何會有這般‘選擇’?
楊戩不得不去假設如何會出現這般情形,他和師父必須死一個是什么道理?
從玉泉山飛出來,楊戩越想越覺得有些疑惑,得了同修之法的喜悅也被沖淡了大半。
所幸躺在云上,不斷思索玉鼎真人之言,心中泛起一個又一個疑惑,原本平靜的道心,也多了諸多漣漪。
“或許是我多想了吧,師父本不是要說這意思,只是在說前路兇險,誰都有可能在大戰之中隕落。”
楊戩喃喃了聲,雖然覺得這解釋太過牽強,但也強迫自己去相信這就是正解。
前路,荊棘叢生啊。
楊戩自封神之后從未懈怠,一路走到了今日,可向前看,依然陰云重重,沒有半點能透幾率陽光的縫隙。
“成圣…”
抬手看著掌心,楊戩略微有些出神。
他有時也在想,自己為何會魂穿洪荒,成了楊戩;或許他就是來面對那些強敵,面對能夠毀滅洪荒無數次的至強者。
大道,天道,修行之道,萬靈道…
吐納呼吸,楊戩閉上雙眼,感受著天地之間隱藏的那些道則鏈條,仿佛置身一片光怪陸離又引人入勝的海洋中。
帶著心中困惑慢慢飄蕩,直到無我無空,又緩緩歸束自身,這過程就像是睡了一覺,睡醒之后,已是在灌江口上空。
“汪!汪!”
哮天犬在山里狂奔而來,撲到楊戩身周開始撒歡兒,顯然也覺得本體比化身強了不少。
“與你介紹個小友,”楊戩將小鷹在玄龜帶中抓了出來,特意抓著小鷹,指著哮天犬囑咐著,“你是爺的鳥,這是爺的狗,你們今后互相關照,不可傷它害它,聽明白沒?”
小鷹那雙銳利的鳥眼打量著哮天犬,有些不情愿的叫了兩聲。
哮天犬倒是頗為老實,汪汪叫個不停,顯然是對自己有了玩伴相當開心。
而后,楊戩松開小鷹,小鷹展翅在哮天犬旁邊飛個不停。
“你們兩個去交流下感情吧,”楊戩吩咐一聲,負手落回灌江口。
“汪!”
哮天犬對靈鷹溫柔的叫了一聲,然后耷拉著舌頭和小鷹對視,像是個忠厚的‘前輩’,聽從楊戩命令,想跟小鷹好好交流。
然而小鷹一瞅楊戩已落下云端,鷹眼之中頓時閃耀過了一道閃亮的光芒…
灌江口駐軍之地,一群巫族子弟正在吸納地氣修行,常年留守此地的張伯時與姚恭麟向前迎接。
張伯時嘿然笑道:“二爺,有事您弄個玉符過來就行了,何必親自跑一趟?回來一趟不容易,多陪陪主母才是。”
“我這是要走了,來給化身沖些玄氣!”
楊戩瞪了眼張伯時,后者撓頭干笑,頓時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二爺。
楊戩其實有些責怪梅山六友,先前一兩百年都未曾及時對自己化身稟告幽冥界之事;若是瞪其他五友,恐怕會讓他們多想,張伯時這粗線條卻是最適合拿來發火。
甩身走人,張伯時頓時有點手足無措,求救一般的看向姚恭麟。
姚恭麟并未多說,只是道:“快跟上去了,二爺并不是生你氣。”
“我這什么都沒干啊。”
“知道你什么都沒干,”姚恭麟嘆了口氣,“若是咱們早點做些什么,之前地府這事也鬧不到這么大。”
張伯時雙手一攤,依然是滿臉懵然。
楊戩尋到自己化身,看到穿著與自己打扮不同的化身,感覺多少有些奇異。
心神在本體時,化身完全無法思考,只能按照最后一道‘指令’行事。
而楊戩心神放在這兩具化身上時,楊戩的本體卻還是留有部分意識,能思考,也能對本體周遭的環境做出簡單的應對。
將這具化身的玄氣與玄罡布滿,楊戩便在駐軍之所隨意漫步。
這里的一千二百名巫族子弟,其實已是被‘淘汰’下的;但他們依然在堅持不懈的修行,唯恐錯漏過半分機緣。
或許,巫族之前那漫長歲月遭受的困苦,徹底磨礪了這些巫族子弟的心境。
暗中撒一些玄氣入了地脈之中,能幫這些巫族子弟提升些修為,或許其中還能有些大器晚成的良才。
“二爺。”
“二爺…”
發現楊戩身形的巫族子弟盡皆恭敬的問候,楊戩也會帶著溫和的笑容回應。
又道黃昏日暮,楊戩又駕云而起,對著山林之中長嘯一聲,一抹白影騰空奔馳,自然是哮天犬。
只不過,看到哮天犬此時的模樣,楊戩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靈鷹昂首挺胸站在哮天犬腦門之上,似乎在宣告誰才是楊戩后院靈寵的‘首席’;哮天犬渾身上下的白毛都有些焦黑,見到楊戩就四腿一軟,差點就給楊戩跪了。
也不知道這靈鷹如何做到的,無聲無息就將哮天犬收拾的服服帖帖。
“你們兩個,”楊戩板著臉,本想訓斥幾句;小鷹撲打翅膀飛到楊戩肩上,小腦袋滿是討好的蹭著楊戩脖頸,讓楊戩想發火都不知該說點什么。
哮天犬剛想湊近楊戩身邊撒個歡兒,又一道銳利的目光從楊戩左肩位置飄來,讓這封神之戰中立下赫赫兇名的大白狗渾身哆嗦了下,怪怪的跟在楊戩身旁,不敢靠近主人半丈以內。
這家伙,楊戩拍了拍靈鷹的腦袋,又走過去撫了撫哮天犬的狗頭,帶著哮天犬回了梅山。
讓哮天犬護著紫霞在外闖蕩,無異于是把‘楊戩之徒’這四個字刻在紫霞那張嬌嫩水靈的小臉上。
而且哮天犬實力并不弱,雖無法用元神道境界來度量,但這條大狗牙口之好,咬斷靈寶都是輕而易舉。
“外出歷練,重在煉心,磨礪心境,”楊戩特意囑咐著紫霞,“等你出去走動時,切記少管閑事,多去看,多去參悟,萬不得已,都應避免將自己陷入危局之中。”
“是,徒兒謹記!”
紫霞老老實實的答應了下來,頓時不斷打量哮天犬和楊戩肩上的靈鷹。
“師父,我該如何稱呼哮天犬呀?”
楊戩想了想,笑道:“喊師叔就好。”
“呃…好,”紫霞規規矩矩的向前,對哮天犬喊了句師叔,后者低頭咕嚕了兩聲,顯然是在回禮。
靈鷹見狀頓時有些不滿,脖子一縮,一副生悶氣的模樣。
紫霞笑道:“還有這邊這位,也該喊師叔嗎?”
“喊吧,都是追隨于為師的靈獸,與為師算是同輩。”
“小師叔好,”紫霞甜甜的喊了一句,小靈鷹頓時精神抖擻,鷹喙一張,吐出一顆七彩流光的石子,送到了紫霞面前。
楊戩見狀都是一愣。
仔細感覺,這石子之上竟涌動著五行、陰陽,七種截然不同的先天之氣,且形成了某種先天陣勢。
這陣勢…
可抵攻勢,可遮氣息,還有聚靈、匯靈的作用,更能調和陰陽五行,有鎮壓重傷的奇效。
瞪了眼靈鷹,后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在那看天看云。
靈鷹其實算是來歷不明,是楊戩從太始圣人墓所得的一顆靈丹孵化而出;被太始時代的圣人們所珍視的靈蛋,絕對不可能是簡單之物。
以后有的是機會盤問這家伙。
“用這塊石頭做個墜子,隨身佩戴吧,”楊戩笑著說了句,紫霞這才敢接過來,愛不釋手的把玩著。
倒是不嫌靈鷹的口水。
督促幾句紫霞,楊戩便去后山對母親告別;前路漫漫,他借這次‘養傷’的機會已經在梅山閑散了數月,當是要回返混沌海了。
瑤姬囑咐楊戩的話語,與楊戩囑咐紫霞的話語,幾乎差不了太多;都是讓他們自己保重,別去輕易涉險。
與白澤話別,看了眼山中修行、安安靜靜的梅空媚,楊戩便離開梅山大陣。
他故意放出氣勢,仿佛怕旁人不知道他又要離開一般,大步而行,出虛空,入混沌海,架起墨梭,朝玄都城方向疾馳。
幽冥血海處,又起的亂戰之中,初祁抬頭看了眼楊戩離開的方向,隔著重重乾坤,依然能捕捉到楊戩的背影。
“這家伙,倒是將我扔在了這。”
冷哼一聲,初祁頓時一改之前只是在旁觀戰的作風,提著兩把短刀沖入了修羅眾的戰陣之中,在一群光頭戰巫的注視下,轉眼橫掃了大半敵陣。
“殺你們的,看我作甚!”
一聲冷叱,天不怕地不怕的巫族戰魂也哆嗦了下,十二統領忙著四處調動,一千八百巫奮勇殺敵,但修羅眾早已潰不成軍。
天地縹緲之處,五道身影盤坐與云霧之間。
此時三清與接引已經不用為天道不全而煩憂,算是十足的‘閑散輕悠’;一身黑袍的天炎道子卻坐在了四位圣人之前所坐的位置,緩慢修復著天道的缺憾。
他們五人本都在閉目養神,楊戩離開洪荒那一瞬,又同時睜開雙眼,幾道目光看向了同一處。
那是楊戩離開之所在。
“道門能有楊戩這般弟子,當真令人眼紅,”接引輕嘆了省聲,目光多少有些復雜。
老子與天炎道子再次緩緩閉目打坐,元始天尊卻只能勉強回答了兩句。
但很快,這縹緲云霧之中再次沒了聲響,五位圣人又恢復成原本的狀態,安靜不語。
與此同時,媧皇宮中。
圣人娘娘側臥于軟榻,這般圣人之姿,絕非其余女仙可比,只可惜無人有緣得見,更無人敢想入非非。
她面前是一面云鏡,云鏡之中是花果山山巔的情形,那顆頑石靜靜矗立。
“這楊戩,盡是出些難題。”
輕嘆了聲,玉手輕搖,云鏡退散,圣人娘娘吩咐一旁小仙子的嗓音帶著幾分慵懶之意。
“去將招妖幡取來。”
“是,娘娘,”小仙子連忙答應一聲,邁著小碎步匆忙跑開。
不多時,一股股蟄伏許久的妖氣從五部洲各處邊界掠空而起,繼封神大劫初動之后,再次朝著媧皇宮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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