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商軍已行至國界!”
“報!金吒將軍不敵敗退!”
“報!黃天化將軍不敵敗退!”
“報!哪吒將軍不敵敗退!”
賬內,一聲聲回報此起彼伏,坐在椅子上的楊戩,周圍的將領,卻都是面色輕松,并未有半分沉重。
這本來就是楊戩定下的計策,讓己方的四員大將,率一些輕騎在周國國界處就開始騷擾商軍,盡量延緩他們抵達西岐的時間。
八十萬大軍,若是一直保持勻速行進,一個半月便可抵達西岐城下。
但若這般走走停停,路上花費的時日自然要多一些。
只是擾敵?
這般楊戩早已經用過的招數,商軍自應想出了應對之法;但接下來這一路,當真是讓那魔家四將恨的牙根發癢。
商軍入周國界不過百里,一座大山橫亙在前方,將大路硬生生的截斷,且此山之上被刻畫了諸多大陣,哪怕大羅金仙出手,短時間內也無法撼動。
這自然不是憑周國的國力便能做到的,乃是一年前,楊戩讓梅山中修行的白澤所煉制之‘法寶’。
這般山岳總共還有十多座,沿途分布在商軍前行的必經之路上,逼迫商軍翻過去或者繞路。
楊戩的布置當然不只是這般。
這些有陣法守護的山岳上,往往會有數萬兵馬駐扎,在山上修建了簡單的防御工事,待商軍行過,進可截斷糧道,退可直接從旁路回轉西岐,修整以待商軍前來。
從當初楊戩將周國人口西遷,就在考慮這般計劃,如今施展開來,當真讓商軍吃盡了苦頭。
只需要半年的時間,拖延魔家四將半年,將他們抵達西岐的日子向后延長五個月…
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雖說,讓魔家四將抵達西岐,他們師兄弟五人就算不敵,也會有闡教的高人現身相助。
但楊戩并不想過早讓各位師叔伯牽連進封神之戰,一來將會直接引來截教的反彈,二來也會讓闡教的門人有更多折損。
圣人讓他執掌封神,自然不是白白給他哪些好處和指點,他必須心向闡教才可。
半個月后…
“丞相,商軍已攻克第二山!”
“山上的兵馬可退出來了?”
黃飛虎道:“丞相放心,雖有折損,卻也只算是輕微傷亡,大隊人馬隨哪吒將軍,都已退入了第五山中候命!”
楊戩點點頭,看著面前的巨大沙盤,細細推演著。
這跟下棋完全不同。
下棋有縱橫交錯出來的方格,而這般沙盤,卻是西岐以西到潼關的所有地形。
“丞相,”黃飛虎低聲道,“咱們能用手段放這么多大山在前路上,那魔家四兄弟也非尋常人等,會不會直接讓大軍在空中而來?”
“應當不會…”
楊戩笑著回了句,他早就考慮過,也很早之前就否了這個可能。
挪物的神通多不勝數,但挪人的神通和法寶卻是萬分珍貴。比如落在李靖手中的玲瓏寶塔,可裝千軍;鎮元子大仙的袖內乾坤,也可隨意收入百萬大軍。
但那魔家四將、也就是今后的四大天王,一身本領大多都在那四件異寶之上,并無這般本領。
如此,楊戩自覺穩坐釣魚臺,靜待諸多后手布置一一施展開來。
一枚枚玉符在直健手中發出,負責調度各處兵馬,比聞仲的飛檄還要好用許多。
楊戩未曾在梅山處直接調來兵馬,卻拿了不少‘補給’,也算是變相的‘作弊’。
如此,商朝大軍如入泥沼之中,行了足足三個月,才向前推進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這般算下來,在魔家四將來之前,楊戩都不只能出關,還能鞏固鞏固境界,順便悟出自己的本命神通。
看一眼西岐城中的方向,楊戩已經百日沒合眼,這個元神化身晝夜不息的統籌軍務,傳令兵換了一批又一批,楊戩也有些疲倦。
但越到最后時刻越是關鍵,當真不能出什么差錯,否則前功盡棄。
本體能感覺到那股天威的頻率越來越高,原本只是一個月能感覺到一二次,如今幾乎天天都會出現兩三次。
仿佛,在天穹之外有一只手掌,正緩緩的對自己拍下來,離著自己越來越近。
功成之日,或許會有天劫落下…
天地不容他這般突破?
在元始天尊的指引下,楊戩看過了太極時代的崩塌,看到了那巨人大戰三千先天神魔,開辟出這一方天地,又看到了那巨人被硬生生的壓垮了身體,傷重隕落…
自己走的就是這個巨人留下的路,自當秉承這股意志;哪怕天地不允,哪怕前路混沌難明,他也要撐開屬于自己的天地!
天劫來便是,他命硬的很,咬咬牙挺過去就是了。
楊戩心底有些澎湃激昂,緩緩閉上眼,小憩片刻。
忽見一只水藍色的光蝶在心海飄舞,自家夫人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夫君,我近來心中不安,方才占卜推算,發覺夫君似乎有劫難在前。城中近些時日也總有大能在上空停駐,夫君閉關之事,或已經被人知曉。”
“還有百日,我便可功成出關,”楊戩在心底如此說著,沉吟幾聲,道:“心珂,無論你用什么辦法,將娘和小嬋兒他們送回梅山。”
敖心珂有些不放心,“可要請師父與幾位師伯來西岐城為夫君護關?”
楊戩灑然笑道:“無妨,若真要遇危機,師父他們應當會趕來相助。”
敖心珂有些猶豫,卻對楊戩的話語言聽計從。
夫妻二人并未閑聊什么,楊戩用化身,敖心珂和他都感覺有些別扭。
敖心珂為防意外,開始在楊府布置大陣,隱隱的用陣法將楊府完全庇護。
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楊戩這次雖不是粗心大意,卻完全低估了自己暴露的速度、也低估了旁人對想除他而后快的迫切…
周都城西側,一處平淡無奇的叢林中。
幾道身影身穿破布衣衫,各自盤腿坐在那,仿若四根枯木一般,神識不可察,肉眼不可辯。
他們一言不發,似乎早已坐化。
岐山山腳,在戰死商軍尸首被掩埋之地,血氣彌漫,污氣渾濁,已形成了一片不大的沼澤,每每夜晚總有厲鬼呼嘯之聲,怨氣沖天,尚未消散。
便在此地,也有幾道人影潛伏,憑借此地之特殊,還有自身修行的秘法,讓西岐城中掃出來的那股神識無法窺其身形。
“那楊戩當真在閉生死大關?”
一名滿臉絡腮胡子的莽漢低聲問著,背后的獅尾輕輕晃動,似乎在表明他的身份。
在他身側則是兩名女子,其中一人雖輕紗遮面,但其曼妙的身姿總讓人有些流連忘返。
若楊戩在這,必然能認出她是何人。
梅空媚。
“這消息雖不知是誰傳來的,卻也有幾分可信。楊戩閉關之前,已能在兩位大能手中救趙公明,若讓他再這般下去,我妖族難過千年,必被他屠殺干凈。”
那莽漢點點頭,道:“雖說如此,卻也需記得,你我只需暗中驚擾他,令他閉關失敗、自身敗亡便可,不必直接出手擊殺。”
“這已是毀他的最后機會,”梅空媚應了句,閉目養神。
顯然,若事不可成,她必會直接出手,而非旁敲側擊。
那莽漢看她的目光雖有幾分不加掩蓋的侵略性,梅空媚卻似乎并不在乎。
妖族大抵本性便是如此,弱肉強食,弱者習慣于依附強者,也從不壓制自己心中的欲望…
自八十萬商軍入西周之后第五個月,周都城中似乎還是那般熱鬧,絲毫不受影響。
周都城中,一處賓客往來頻繁的酒樓中,一老一青兩個行腳商人滿臉疲倦的進了酒樓,扔下兩塊金餅,包了一處客房,每日便在里面飲酒作樂,醉生夢死。
又一日醉酒,這一老一青兩人打著酒嗝,坐在窗邊無聊的發呆。
“老頭,你這卦算的不準啊,這里風平浪靜的,哪里有什么災禍。”
“也就這一兩個月之內的事,急啥,”老頭打了個哈欠,“要是那小子平安無事,那自然萬事大吉,若是真的出什么變故,咱們在這里藏著,也好及時接應。”
青年撇撇嘴,兩人就這么靜靜的坐在那邊發呆,像是兩個凡人。
他們雖將自身氣息完美隱藏,但兩個行腳商卻不出去做買賣,只是在客房中每日‘膩歪’,自然很容易暴露自身。
敖心珂并未打擾兩人,因兩人的到來,更是謹慎了些,每日都會卜一卦,而卦象…
越發晦澀難明。
與此同時,城外周軍大營。
“丞相,商軍已抵達第七山!”
“再探,”楊戩也仿佛察覺到了什么,近來總是有些心神不安。
“丞相果真神機妙算,每每我等無法意料之時,卻總有驚人之舉,”黃飛虎在旁由衷的贊嘆一聲,楊戩并未太過謙遜,淡定的點點頭。
“就怕出現什么變數…”楊戩輕嘆了聲。
話音剛落,忽聽賬外有人稟告。
“丞相!天上有個道人落在軍營前,自稱是長耳定光仙,乃丞相之師叔,要讓丞相外出相見!”
長耳定光仙?這二五仔跑過來干嘛?
楊戩道:“勞煩武成王推我一把,我外出與他相見。”
“末將遵命!!”
武成王走到楊戩身后,小心的推動木椅,推著楊戩出了主帳,去見一見所謂的長耳定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