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杰當眾對白小升所言,可謂相當不客氣,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無禮,但這番言行,有其內在原因。
其實,雙方一照面,阿爾杰就從心底對白小升有一點“排斥”,更對他被全場最漂亮的女人簇擁而感覺“嫉妒”。
可即便如此,阿爾杰也不是有心要用言語當眾給白小升難堪。
阿爾杰一貫就是這種表達方式,再加上他的酒確實極難搞到,難免夸耀。
還有就是,他也想吸引周圍賓客,特別是那幾位美女的注意。
不過這么一來,阿爾杰言行就鋒芒畢露,而且是直指白小升。
白小升不是沒有脾氣,只不過大多時候都懶得與人較真罷了,但這一次,他打心眼里不喜歡這個阿爾杰,可能是雙方氣場不對,可能是反感阿爾杰的舉止做派,更主要的是,這種場合,注定他不能任人猖狂到自己頭上。
所以,白小升也就沒打算跟阿爾杰客氣。
阿爾杰說給白小升“上酒”,他手下那名老管家略一遲疑,直接伸手從倒數第二層選出一瓶。
阿爾杰看在眼里,嘴角頓時勾起一抹微笑。
那瓶,確是實打實的好酒,到手都要兩百幾十萬美元!
而且有價無市,是此番阿爾杰帶來的美酒中倒數第二昂貴的。
老管家用一塊雪白的羔羊皮墊在外面,不讓自己的手溫影響到酒的溫度。
事實上,他們推上來的這輛看似平平無奇的推車,也是“高科技”產物,能讓上面陳放的美酒保持在恒定溫度,不被室溫所影響。
老管家身邊,阿爾杰的一個手下頓時上前,雙手托著一只晶瑩剔透的水晶杯。
這也是定制的杯子,真正的極品水晶制品,幾萬塊一套,若是破掉一只,整套就得廢掉。
老管家一臉嚴肅,神情透著莊嚴,小心翼翼傾倒美酒,似乎生怕撒掉一滴。
這酒是阿爾杰這位超越王庭貴胄之人帶來的,再加上老管家這般神情態度,氣氛一下感染到周圍人。
周遭賓客頓時屏息凝神,雙眼凝視那美妙的琥珀色液體沖進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在里面歡快蕩漾。
全場都陷入一種莫名的神圣感當中。
如此氛圍下,阿爾杰頗為驕傲道,“大家都知道,歐洲是葡萄酒最著名產地之一,酒莊數以萬千計,一些大酒莊獨藏佳釀,有著秘而不傳的獨特配方跟工藝。”
“我帶來的這款酒,也是產自歐洲。只不過它不是誕生于古老酒莊,而是出自釀造世家之手,卻令諸多大酒莊主都為之傾服的美酒。”
“這款酒每三年只出一批,共計五百瓶。其中,一百瓶百年封藏不動,一百瓶專供殿堂級大師品酒會,一百瓶據說是送往原始配方持有人手中,只有這最后兩百瓶賣于全世界一百幾十個國家的宮廷王室、國家首腦、超級豪門。”
“我這么說,大家就能知道它的價值了吧,便是我也只擁有三瓶,而且要下一個三年,我才能有再度申購資格!”
阿爾杰這番話讓全場眾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暗暗咋舌。
這種級別規矩的酒,簡直前所未聞。
董天璐、盧天道那些人看在眼里,也相互低語。
“我似乎聽過這個傳聞,但我并不好酒,也就沒有過多了解。”
“這件事我也知道,只是搶不到,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了。”
華夏商團眾人聽聞幾個為首的商人如是說,也頓時驚奇不已,議論紛紛。
楊笑云身為楊氏家族的二把手,自然也聽過這件事,甚至楊家老爺子那里也存有兩瓶,所以只是眼眸微閃,并不驚奇。
圍攏著白小升與阿爾杰身邊,許多人都眼巴巴看著阿爾杰下人手中那只水晶杯里,看小半指高的琥珀佳釀,垂涎不已。
“沒想到這酒有如此玄妙來歷,真令人耳目一新,又不敢相信!”
“這么一看,似乎不貴…”
“這已經不但是錢的價值,而是身份、地位的體現,有錢也買不到啊!”
“真想嘗一口,哪怕抿一口也好,看這美酒到底好在哪里!”
眾人交頭接耳,嘖嘖稱道。
阿爾杰把眾人的發聲聽在耳中,微笑中透著驕傲,這就是大財團獨子的能量,如此稀有美酒,他就能獨占三瓶之多!
阿爾杰更是看向白小升,心中篤定,這酒會讓白小升對他的尊貴不凡有著新的感受!
甚至方才,之所以他阿爾杰一開始口出狂言,甚至有些“看低”對方,就是等這一刻,亮出這酒的分量氣場來達到“驚人”的效果。
試想,這么名貴的酒,如果他送給白小升一瓶,后者是不是非但不記前嫌,還得感謝不已。
那“接下來的事”,就好談的多了。
白小升的臉上,確實有一絲驚訝的感覺,甚至還與身邊林薇薇、雷迎對視一眼。
那倆人同樣吃驚。
旁邊,麗薩忽然道,“這隱約縹緲令人如癡如醉的味道,是酒香嗎?”
經她這么一說,眾人也都提鼻子嗅了嗅。
“果然有種仙渺之氣,是酒香!”楊笑云也忍不住道。
一下子,周圍人變得亢奮起來,借著酒香議論不覺。
阿爾杰從手下人手里接過美酒,微笑著遞給白小升,“白先生,請品嘗。”
白小升伸手從阿爾杰手里接過那杯酒,動作隨意。
周圍的人都看得驚心,好像生怕白小升拿不穩杯子掉了,或者酒灑了,那豈不是暴殄天物!
如此珍貴的美酒,白小升居然沒怎么猶豫,就當喝一杯普通紅酒一樣送到唇邊。
一口干了!
旁人看在眼里,對白小升如此“牛飲”,頓時有種痛惜之感。
阿爾杰也是一皺眉,覺得白小升完全是不會品酒。
“酒不錯,不過阿爾杰先生你不用送我了。”白小升悠悠一笑,遞還酒杯,“這酒,我已經有了,不止一瓶。”
白小升這番話,頓時讓全場一靜,隨后一陣嘩然聲起。
連楊笑云父女,董天璐那些人都驚訝地看著白小升。
阿爾杰更是一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這酒他們整個家族才夠資格購入七瓶,他是獨子,三瓶在他手中。
這個白小升拋去華夏商團領隊身份,不過就是振北集團一個大區總裁。
他能買得到,還不止一瓶?
阿爾杰根本不信。
“白先生你確信,你有這種酒!”阿爾杰甚至有些生氣地舉起手中杯子,皺眉道。
他看到楊一山、麗薩兩大美女驚訝的看著白小升,似乎被這“謊言”弄得信以為真,這讓他極不舒服。
白小升聳了聳肩,指著老管家手里用羔羊皮裹著的酒瓶,淡淡道,“歐洲邂逅酒業集團,前年款,邂逅1834,我說的沒錯吧。”
白小升一句話,讓阿爾杰整個人都是一愣,隨即眼神不可思議的看向白小升。
白小升不光知道這是什么酒,連特殊編號都知道?!
在場眾人,原本持懷疑態度,眼看阿爾杰這番神色反應,頓時信了。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白小升。
阿爾杰此前已經大書特書,這種酒是多么的珍貴,如此一來,白小升的形象能量一下子在眾人心中提升了遠不止一個臺階。
楊笑云知道白小升在魏家的身份地位,倒是并不為奇,以為是魏家人弄到的酒,轉送給白小升的。
楊一山、麗薩確實目光盈盈生輝看著白小升。
林薇薇、雷迎忍不住相視一眼,暗暗好笑。
這個阿爾杰,今天真可謂是撞槍口上了,居然拿白小升自己公司的酒跑到白小升這里來炫耀了,這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嗎。
首先,這款酒的命名,還是白小升給的,后面數字不是年份,而是1314加上520得出的1834。
外國人顯然不懂這華夏語的諧音意味,無妨,說給他們聽,讓他們接受便是了,反正他們都喜歡浪漫。
其次,至于這酒,產量遠不至于這么低,只不過這一款白小升讓莫昕他們降低了數量,主打高端,但也沒有阿爾杰所言只兩百瓶對外供應那么夸張,那都是噱頭,都是套路,要不怎么能貴呢…
貴還是其次,關鍵是為了打知名度,有錢人不在乎貴,只在乎象征意味…
不過有一點,阿爾杰說的沒錯,這酒一百瓶專供原配方持有人,也就是白小升…
白小升還不得不因此在住地租了一個酒窖,像這種阿爾杰奉為極品佳釀的酒,他酒窖里現在還有七八十瓶吧,關鍵是平常也就三人,喝不了…
阿爾杰原想著在這方面彰顯自身尊貴,結果一下子,讓全場注意力都跑到白小升那里去了。
眼看這一幕,阿爾杰這心里甚是憋屈。
“既然這款酒白先生有,那我也不能太過小氣,只能拿出我的珍藏,只不過這支酒我也只有不到一瓶。”
阿爾杰把手里的空水晶杯遞給一個下人,對老管家使了個眼色。
那老管家頓時一臉肅然,俯下身把手里的酒放歸原位,然后扭動那輛推車下面的翻層機括,下面居然還有一個暗格,軟層鋪墊,內里放著一支酒。
保存如此小心謹慎,簡直要超過珠寶首飾、名貴古玩了。
不過那些玩意的價值,在阿爾杰這種人眼中,怕也就跟“糞土”類似了。
老管家“抱出”那只酒,動作小心輕盈的,簡直不像是拿酒瓶,而像是捧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等他微微直起身子,旁邊頓時有個下人拖著盤子在下面接著,保護著。
這般對待,簡直比對上一瓶酒要謹慎十倍不止。
眾人看在眼里,就覺得滿目熾熱,都在等著阿爾杰做介紹。
可是這一次,阿爾杰只字不提,不說了。
會不會是我方才介紹的太多,讓這個白小升猜到了我說的是哪一款酒,如果他知道足夠多的內幕,這并無不可能!
要真是這樣的話,在場所有人豈不是被他給蒙騙了,他說自己有那種酒,還不止一瓶,我們就得信,也無法讓他取來對證!
那這一次,我索性就不說了,我看他還能說出什么!
阿爾杰心里是如此打算的。
那位老管家打起一百二十個精神,跟另一個下人配合,倒出來那么淺淺的一點酒水,倒進一只嶄新的水晶杯里。
隨后,老管家立即把酒瓶封口放回推車的格子里蓋好,動作一氣呵成,似乎生怕出現什么意外。
最后,經由老管家之手,把那杯一星半點的酒水送到阿爾杰手中。
阿爾杰把酒杯朝白小升身前一送,微笑道,“白先生,我想你是一個行家,那你嘗嘗,這酒怎么樣!”
阿爾杰聲音無比自信。
周圍眾人簡直被吊足了胃口,卻聽不到阿爾杰有任何描述,頓時竊竊私語,交流起來。
“這酒怎么不見阿爾杰先生描述。”
“你看那老管家的架勢也知道,一定比剛才的那瓶好上十倍不止。”
“相信嘗完了一定會有個說法…”
所有人都在期待,就連楊笑云也一樣。
這一次,阿爾杰沒有多做介紹,連林薇薇、雷迎都露出好奇之色,楊一山、麗薩也是如此神情。
白小升客氣的接過阿爾杰手里的杯子,一下倒入口中,沉吟不語,回味著滋味。
在場眾人,都不做聲等待著。
片刻之后,白小升把手里的杯子遞給阿爾杰,然后湊了過去,跟阿爾杰低語一句。
阿爾杰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不相信地看看白小升。
白小升對他一笑,又湊過去多說幾句。他們就這么當著眾人說起了悄悄話,旁人都忍不住豎起耳朵,卻聽不到那蚊語之聲。
最后,白小升退后兩步,笑而不語。
阿爾杰臉色很快恢復如常,把手里的水晶杯遞給老管家,當眾鼓起掌來,笑著道,“白先生真是品酒行家,相見恨晚,哈哈。咱們的品酒,就到這兒吧!”
在場眾人茫然驚愕看著兩人,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阿爾杰說完了,跟白小升客氣一點頭,“容我失陪一下!”
說罷,阿爾杰居然帶著下屬匆匆離去。
眾人更看得云遮霧繞,不明所以。
不過阿爾杰這一走,場面算是散了。白小升對眾人一笑,跟楊笑云一點頭,帶著林薇薇、雷迎漫步去了遠處的沙發區。
在場眾人見此一幕,也只得在茫然中散場,不過各懷猜測,片刻后又都化作談資,被熱切議論起來。
未知的,神秘的,才是最引人興趣的。
便是董天璐、盧天道他們那些人,也饒有興趣地猜測起白小升方才跟阿爾杰說了什么。
而跟在白小升身后的林薇薇,顯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那一個。她實在按捺不住,緊走半步,到白小升身邊,用極為細微的聲音詢問,“小升哥,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
左右無人,白小升也不介意回復林薇薇,微笑著用蚊子聲回道。
“我告訴他,他這酒,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