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情況逆轉
沒有的事，西利奧自然不會承認做過，不過面對眾多“證人”的指控，他面臨的情況可謂相當的不利。
有抗拒不認罪之嫌。
還有就是，西利奧在激憤之下，情不自禁當庭怒吼，已經被法官定性為咆哮法庭、擾亂秩序，主觀分大跌，要是再沒有對他有利的證據出現，他的情況可能真的岌岌可危。
老布朗眉頭擰起，手捏著拳頭放在膝蓋上，嘴里只有兩個字。
“沖動！”
溫言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坐在那里，好像似乎只等待著一個最終的結果，至于結果出來之前的情況如何，他并不關心。
“西利奧什么時候跟這些人走在一起，居然還讓人留下了這么多證據，哎！”
老布朗身旁蒂克，倒是頗有幾分痛心，捶腿嘆息，好似確信了證人證言。
老布朗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吭聲。
實際上，能組織起集團非洲區這么多位高管共同來做一件事，整個非洲區也只有三人。
老布朗、西利奧，還有蒂克。
西利奧是被指控之人，老布朗單單作為西利奧父親這個身份，就斷然不可能把兒子往監獄里推。
那剩下的蒂克，就很可能暗盤操控。
更別說，他在這一刻還故意如此說。
只不過，就算懷疑他，眼下也沒得辦法證實，更對被審訊的西利奧于事無補。
蒂克其實已經用眼角余光，留意到了老布朗看自己的那一眼，不過他絲毫不在意。
老家伙起疑又怎么樣，有本事當眾找出懷疑他的證據來，這里是法庭，得憑證據說話。
蒂克暗暗冷笑。
方才，他之所以口不擇言，也是在溫言面前，給西利奧上了一劑眼藥。
雖然未必有大效果，但只要讓溫言本就對西利奧不怎么好的印象，更牢固一些，就夠了。
幫菲伍德作證的那些人，個個走過一遭，便被帶了下去。
西利奧是不是涉嫌職務問題，有沒有營私舞弊，與今日這場審訊并無關系。
此前那些人連番登臺，只是作為一個旁證。
法官要的是西利奧與菲伍德二人有無關聯，菲伍德帶人堵截白小升，與西利奧有無關系。
這事關西利奧是一時沖動，倒是“沖動犯罪”，還是有計劃有預謀傷人犯罪，這可是兩種量刑量罰。
庭上，開始了下一環節。
菲伍德再度被帶上來，與西利奧進行對峙。
“西利奧先生早就跟我提過，那白小升在振北集團總部時，就常有針對他父親。一來這邊，當即行使職權，來給他們父子連連難看。西利奧先生不止一次說，要弄一場襲擊，教訓白小升，甚至解決這個麻煩。他還讓我來安排人下重手，‘送’白小升先生回家，只要人不死就行。他說他也會出現在現場，這樣的話，反而更能洗脫嫌疑。”菲伍德居然當眾如是說。
頓時引得臺下人驚議連連。
“你放屁！”西利奧在菲伍德對面暴跳如雷，恨不得跳出來沖過去，大嘴巴抽那個煞有介事構陷自己的混蛋。
這是提前串好了說辭，別說，還挺是那么回事。
白小升淡然微笑，看著菲伍德說話之際那一本正經的模樣。
“肅靜！”法官用木槌重重敲了敲，皺眉看了看西利奧，繼而揚聲跟菲伍德道，“被告，你這些話是否可以保證無誤，并且愿意承擔一切責任。”
“是。”菲伍德干脆利落道。
法官又道，“你可有證據表明，確鑿是西利奧先生如此指使你的。”
“你有證據嗎！”西利奧也跟著憤怒道。
“西利奧先生，請你保持安靜，我已經提醒你第五次了，再這樣的話，我將對你采取措施，驅逐出本庭，對你的一切調查審判將在你缺席的情況下完成！”法官嚴厲道。
這已經不單單是警告。
西利奧頓時閉上了嘴，不過眼神依舊憤怒看著菲伍德。
菲伍德暗暗冷笑，揚聲道，“尊敬的法官，我跟西利奧先生通話都未用自己的手機，因為那很容易查到彼此，所以我們各自用的是底下人的手機來溝通的。”
這個說法，倒頗為讓人信服。
白小升忍不住嘴角微挑。
看來這短短時間里，有人把準備做的很足。
不，也不一定是臨時抱佛腳，很可能早就有這方面的準備，又或者是有些事機緣巧合了，現在被拿來用。
溫言饒有興致看著，老布朗依舊面無表情。
“也不知道有沒有證據，會不會讓西利奧處境更不妙。”蒂克喃喃道。
這話有給溫言聽之嫌，也有刺激老布朗之嫌。
不過，那倆人皆沒有任何反應。
“你可有證據嗎，菲伍德先生？”果然，法官詢問道。
西利奧怒視對面的菲伍德，眼里意味分明——
就算倆人用底下人的手機通話，也該留有記錄，有本事你拿出來！
“自然，有！”菲伍德揚聲道。
菲伍德的律師，當即懇請讓證人入庭，法官點頭答應。
入口處，隨即出現兩個身影。
“是他！”西利奧看清楚其中之一，頓時瞪大眼，吃驚道。
連法官此前給他的封口令都忘了。
出現的證人之一，不是旁人，正是西利奧最為信任的秘書之一，甚至他以往許多決策都是聽了那人的建議，許多事都吩咐他去做。
沒想到這一刻出來作證指控他的，就是這個人！
那人遠遠看到西利奧，頓時把目光挪開，不敢對視。
西利奧身子晃了晃，用手抓住臺子，都感覺到幾分眩暈。
這人的出現，著實給他帶來了莫大的沖擊。
他西利奧從大學畢業至今，從底層做起到現在，不管是不是經歷順風順水，都無人敢對他出陰招使絆子，畢竟他進的振北集團體系，他父親可是這一方大區最高負責人，西利奧在職場上看到的是人與人的能力、進取心，看不到大多的人性之惡。
所以，他無識人心之能，身邊的人并不是自己人。
所以，許多事發生在眼皮子底下，他都未曾知曉。
“尊敬的法官，這位是我的助理，那位是西利奧先生的秘書。他們兩個，日前有一通通話，其實是我跟西利奧的對話，確切來說，是西利奧先生對我的命令，這一次襲擊是早有預謀的，并且西利奧先生決定把事件栽贓給他人…”菲伍德振振有詞，“只不過，我們都沒有想到事情鬧得這么大，從萊克拉姆最高級的調查官出現在我面前，對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開始，我就幡然悔悟，并且決定揭露真相！”
菲伍德說得無比坦誠，有鼻子有眼。
至于他收到的所謂的“勸說”，在場眾人皆心知肚明，那必是菲伍德承擔不起的威懾。
通信記錄的紙質證據，直接呈送到法官面前。
法官瀏覽之后給旁邊的人，直接嚴肅對西利奧道，“西利奧先生，對此，你可還有話說？！”
這已經是在潛臺詞在詢問西利奧“認不認罪”。
臺下，侯允成看到現在，忍不住側頭向白小升低聲道，“這就是你給我看的戲？都到這份上了，似乎你此前那個要求，讓我白忙了？”
“您就看著吧，現在，可還未成定局呢。”白小升瞥了眼那邊，似笑非笑道。
侯允成不免向白小升側了側身子，以便更好打量他的神情，“我怎么覺得你一副氣定神閑，運籌帷幄之態，好像對結果很有把握似的。”
更多的話不合現在來說。
白小升笑了笑，向那邊揚了揚下巴，“侯局，看吧。”
侯允成多看了白小升一眼，扭頭去看那邊。
他們這里短暫嘀咕兩句，而另一邊，蒂克也在老布朗旁邊發了聲。
“布朗先生，這次證據確鑿，再加上此前那些人的佐證，我怕咱們西利奧先生可能真的要面臨他應有的處罰了。”蒂克似笑非笑，這番話居然直接跟老布朗說的。
這話，大有刺激老布朗，讓這位老者提前心臟難以負擔的意思。
老布朗扭頭看向蒂克，眼神深凝。
換作往常，蒂克必然表現的惶恐之姿，但是今天，他直視老布朗雙眼，目光不閃不避，眼神深處還有一分得意，兩分冷笑。
“我曾經以為…”老布朗跟蒂克道，“你是一個挺沉得住氣的人。”
“哪里哪里，跟您現在比，我那算不得什么。您說，是吧，義父！”蒂克笑呵呵道。
許多事不用挑明，現在就能看出端倪。
蒂克最后一個稱謂，也同樣是在刺激老布朗。
老布朗不再理會蒂克，看向前方。
老家伙，我看一會兒有了結果，你還沉不沉得住氣！
到時候，監.察.部的溫言會對你們父子落井下石，你們算是完了！
蒂克暗暗冷笑。
原本，他可以再藏著掖著，那樣更穩妥，不過隨著情況發展，在老布朗面前想隱藏極難，而且他也按捺不住來表達自己內心感情。
這么多年來，他的“壓抑”，他的“委屈”太大了！
溫言回眸，面無表情看了看老布朗，看了看蒂克，也同樣轉回頭去。
法官已經安排人調試好投影，播放出通話記錄，隨即讓兩名證人登臺。
菲伍德的助理先說，他所言與菲伍德所說一般無二，毫無差別。
西利奧聽得臉色發青。
隨后，西利奧的秘書登臺，西利奧直直盯著對方，目眥欲裂，如果目光是把劍，早就把對方給捅了七八個窟窿。
法官示意那個秘書進行講述。
“當時，我的手機是跟那邊通過話，而我也在現場…”那秘書道。
如果說通話記錄算是物證，那他就算是人證，人證物證俱在，就是誰也否認不了的事實。
西利奧臉色絕望。
臺下，蒂克卻忍不住會心一笑，感覺勝利曙光就在眼前。
“不過，那是我當時跟菲伍德先生的秘書私下約飯的通話，西利奧先生完全不知情。”
那秘書緊跟著這句話，一下子讓全場一靜，甚至連法官都抬起頭，狐疑看向他。
他說什么？蒂克笑容僵在臉上，瞪眼看著那秘書。
不光他，連菲伍德、菲伍德的秘書也一個神情。
“尊敬的法官大人，我愿意為我說的一切承擔后果，我當時只是跟對方打電話約飯而已，不涉及西利奧先生分毫！”西利奧的秘書再度道。
情況，一下子發生了驚變！
此前任誰都可以看出，西利奧的秘書的出現是菲伍德一方的準備，極不利西利奧。
可沒想到，那人突然就換了口風。
“你這么說話，你要想清楚后果！”臺上的菲伍德甚至忍不住驚叫起來。
“抗議，菲伍德先生在用威脅口吻，干擾證人！”西利奧的律師頓時大叫。
“抗議有效。”法官肅然看向菲伍德，“菲伍德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
菲伍德依舊驚異瞪著那秘書。
這個人不但是自己人，而且他們手里還有他的把柄，信他不會胡來，方才把這么重要的角色給他。
怎成想，他眼下居然反水？
他就不怕自己那些事被抖出來？！
菲伍德的驚疑困惑，也是蒂克的。
此刻，老布朗扭頭看向蒂克，臉色平靜，淡然道，“恐嚇收買，想讓一個人聽話，辦法多得是，想讓一個人改變立場，那方法更是不勝枚數。小蒂克，在這些方面，我真該好好教教你的，因為我所知道的方法是你十倍不止！”
蒂克瞪眼，驚異看著老布朗。
老布朗扭過頭，舒服靠在靠背上，十指相扣道，“還有什么路數，都使出來吧。”
蒂克眼神之中透著絲絲驚悸，看著眼前的老布朗。
這個證據迅速被推翻，菲伍德迅速調整心情，再度舉證。
不過接下來，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所有他們準備好的東西，皆出了紕漏。
這簡直太可怕了，就好像埋伏好了算計別人，埋伏的地點卻被對方給埋了雷。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下半場庭審，溫言主動向法官提交一份證據，此前那些企業一把手，那些所謂的證人，都被證實口供物證造假。
蒂克眼見這一幕，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就算在整場庭審開場時，溫言當眾說了，要對那些人進行調查，意味著集團總部監.察.部介入調查，也絕不可能在這一場庭審沒有結束，就把那些人給調查的底掉！
人證物證都查出問題…
只能說，他們此前就拿到了詳細人員名單，就已經展開了調查！
溫言此前之所以那般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讓人松懈罷了。
想到這里，蒂克才真的感覺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許多事情串聯起來，一下讓人思緒千里，蒂克不是個傻子，是個超乎常人的精明存在。
他腦海之中靈光一閃，忙扭頭，第一時間看向的白小升那里。
今日何人出席作證，此前是經菲伍德之口跟調查團透露的，可以說，除了官方，除了他暗中謀劃的蒂克，不該有外人知曉。
萊克拉姆官家調查團照會振北集團，也不會提供詳細內容。
老布朗更是無從知曉。
可是現在想想，不光溫言那邊出的調查結果太快，連老布朗見到那些人都不驚不亂，似乎…
早有所知！
那誰會提前知道，并且告知給他們！
蒂克想到了。
早有消息稱，萊克拉姆的調查團為了安撫此番受驚的白小升，會把每一次問詢實錄都拿給他看。
白小升是可能知道的！
是他給了溫言，甚至給老布朗？！
可為什么？
這不是幫他鏟除老布朗父子，利于他的事嗎？
他為什么反倒要幫著敵人？！
蒂克這心一下驚亂，他又想起，自己收到的那份白小升要發給總部的二階段調查報告，不知被誰發到了自己郵箱里。
白小升顯然不知道他那個私密郵箱，溫言可能查的出來，但是沒那個必要。
老布朗比他們都方便知曉！
蒂克只感覺后脊梁“嗖嗖”冷風。
有些念頭著實可怕！
白小升、老布朗、溫言，這三個人就好像是攪在一起的一團麻，塞滿了他的腦子，讓他甚至難以思考。
“本庭宣布，所有證據作廢，西利奧意圖襲擊，只是臨時起意，沖動而為，不構成故意。”法官揚聲宣布。
這一刻，西利奧如釋重負，差點滑坐在地。
蒂克猛然抬頭，極不甘心看向法官，他看到的是法官身邊一人，跟法官湊在一起嘀咕。
隨后，法官揚聲又道，“白小升先生，華夏商團均表示，這是西利奧先生的一時沖動，他們予以諒解，懇請不予追責。鑒于西利奧先生沒有造成任何影響與損失，現在本庭宣布，西利奧處以六個月監禁，緩刑六個月的決定。”
處以監緩，那就是不用去坐牢？！
這個結果，簡直要讓蒂克炸了，他倏然起身，大叫道，“這個判決，我不服！”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看向蒂克。
白小升眼神憐憫，老布朗冷笑浮現，溫言伸了個懶腰。
法官極為不悅抬頭，看著蒂克，冷聲道，“那位先生，你若干擾本庭秩序，我會判你刑罰的！”
真是沒了規矩，今日庭審多有搗亂。
要是不殺一儆百，法庭威儀，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