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薪這個人,說耿直也好,說憨愣也行。
總之,他情緒一上來,便不管不顧,甚至不止一次兩次當眾頂撞上司。
他能坐上事務官的位子,一直以來,大家都感覺特別不可思議。
其實,越是這樣一根筋的人,有時立場信念反倒是出奇堅定,而構陷這樣的人,很難讓人信服。
所以,張文薪在事務官這個特殊的位子上,坐的還挺牢。
只不過,他也沒什么朋友。
陳宇成算一個。
所以,陳宇成被誣陷后,最急的是張文薪,最難接受的也是他。
一激動,張文薪老毛病又犯了,居然當眾督促白小升辦事兒來了。
這還了得!
大事務官的權威,豈容下邊的人隨意侵犯!
白小升也沒客氣,一番怒斥,要趕他出去。
這下,張文薪懵了。
“小升大事務官,文薪他不是有意沖撞,還望您不要計較。”陳宇成急忙賠笑斡旋。
郭云心、孫友合暗暗對視一眼。
張文薪一貫如此,白小升也許只會做做樣子,罵兩句罷了,畢竟都是事務部的人。
“陳事務官,一句兩句我當他是無意,可這么多話,分明是在號令我做事!”白小升怒道,“你還叫我不要計較?要是每一個大事務官讓下屬吆五喝六,都被要求不要計較,那大事務官威嚴何在?”
“以后,我還怎么開展工作!”
白小升看著是真的生氣了,連陳宇成都一并呵斥。
郭云心、孫友合眼中暗喜。
張文薪一人僭越,陳宇成跟著受牽連。
真是活該!
“小升大事務官,我沒那個意思…”張文薪還不服氣。
“出去!”白小升怒喝,根本不聽他解釋。
雷迎大步而來,臉色陰沉,居然一把抓住張文薪,蠻力拉走。
張文薪文文弱弱,怎么可能跟雷迎拼氣力。
“你不能這樣,白小升大事務官!”張文薪大叫。
白小升置若罔聞。
張文薪一路被雷迎推出門外。
“回去吧,再鬧下去,陳宇成跟著倒霉。”雷迎壓低聲音,冷冷說了一句。
張文薪眼看門關上,懊惱無比,想著敲門,又想起雷迎的話。
他作勢兩次,都沒敢敲響,最終只得沮喪先行離開。
“小升大事務官,是張文薪錯了,還請您網開一面!”陳宇成再度哀求。
姓白的,會順臺階下嗎。
郭云心特別留心白小升的反應。
“陳宇成,你自己的問題還沒搞清楚,就別擔心他人了!”白小升大刺刺坐下,臉色陰布雷霆,陰沉沉瞥了眼陳宇成,“還是說,連你都想離開?這次我來天秋,好意請你們吃飯,一個兩個的,就這么不給面子!”
白小升雙目凜凜,似乎動了真怒。
確實,換做誰,請下屬吃飯,被直屬的下屬頂撞,也會憤怒。
郭云心暗暗給了孫友合一個眼神。
這位白小升大事務官,再怎么有大運氣加持,那終究還是個年輕人。
年輕人嗎,都愛個面子。
一旦居高位,急于讓人尊重認可。
那就,給他面子!
“白小升大事務官,您身份何其尊貴,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是啊,氣壞身子可不好。那位張事務官一貫口無遮攔,這大家都知道,您無需搭理的。”
郭云心、孫友合一邊賠笑安慰,一邊端茶端水果。
言行恭敬。
這番姿態,讓白小升慍怒表情大緩,雖然依舊有些沉默,但是點點頭,氣勢也收斂許多。
接下來,郭云心、孫友合拉開話題,聊了許多聽來的,關于白小升的傳奇。
倆人一唱一和,贊嘆又不夸張,話里話外給白小升戴高帽子。
當然,最初,倆人也不敢過于張揚,怕這位小升大事務官不喜這一套。
誰知,白小升起初還能繃得住,但是眼眸之中的得意出賣了他。
最后,白小升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似乎對別人的恭敬溢美之詞,頗為受用。
郭云心、孫友合更加賣力夸贊。
至于陳宇成,白小升完全晾在了一邊,甚至陳宇成也想主動加入聊天,白小升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表情。
對話,更是潦草應付。
陳宇成有些難堪。
這一幕,讓郭云心、孫友合暗喜。
早聽說白小升對事務部里的人,甚至比對事務部之外的人更狠。
不然,他查處的人里,為什么事務官奪過省域產業負責人。
眼下看來,所傳不虛!
哼,年輕輕當上大事務官,圖慕虛榮,想著在事務部立威,所以才窩里橫嗎!
郭云心面帶笑容,心中卻對白小升無比輕蔑。
孫友合的想法,又不一樣。
他在竭力給白小升留一個好印象。
孫友合堅信,人的第一印象會影響到后續許多方面。
打好印象基礎,拿個高印象分,總不會錯!
陳宇成因張文薪的魯莽,錯失印象分,就算以后彌補,怕也要付出十倍百倍代價!
所以,孫友合賣力跟白小升拉進關系。
聊了一番。
酒宴開始。
面對白小升,郭云心、孫友合頻頻敬酒。
白小升也很是給面子。
一旁,陳宇成似乎也覺得應該拉進關系,緩和尷尬。
他也滿臉帶笑,舉杯湊上去。
豈料,白小升對他,笑容立即沉了。
“陳宇成事務官,按說,咱們同屬事務部,關系還要近一些,你算我直屬下屬,我也該提點你一些。”
陳宇成急忙點頭。
“做事務官的,更應該知分寸,懂進退。雖然咱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有些話,我還是不能不提醒你,切莫以為自己資格老,就可以目無領導。”
白小升皮笑肉不笑,這番話,更是極不客氣地敲打。
“是是,此次聽您教誨,我一定謹記。”
陳宇成連連點頭,一副受教姿態。
“關于你那些事,今天咱們先不談,但是有問題,就主動向事務部交代。”
“還有,不要總被業績驅策,捕風捉影的去盯人家兩位省域產業負責人。”
“自己的問題還沒搞清楚呢,打鐵還需自身硬!”
白小升一展威嚴,頻頻對陳宇成這么一個年長自己十歲的事務官“教誨”。
陳宇成的表情,慢慢的,也變得尷尬。
一番答應后,陳宇成有些垂頭喪氣,不敢再敬酒。
你陳宇成,也有今天!!
郭云心、孫友合看得暗爽。
酒宴,持續到晚上九點。
眾人散去。
白小升對郭云心、孫友合態度,明顯好過陳宇成太多了。
出了酒店,郭云心兩人乘車返回。
車里,郭云心止不住哈哈大笑。
“怎么樣,老孫,這個白小升,不過爾爾!人嘛,都想被人尊敬,聽逢迎。誰都不能免俗!”
孫友合也點頭微笑,“我對看人方面也算小有造詣。可是我細細觀察,從頭到尾,這白小升還真的是對陳宇成厭煩不已。這一點絕不會錯的!”
孫友合亦是自信滿滿。
殊不知,關于表情控制方面,白小升的造詣早超他十倍百倍不止!
郭云心、孫友合滿心暢然,歡喜而歸。
另一方面,陳宇成愁眉苦臉離席,直至自己的住處,臉上才浮現了笑容。
回去后,張文薪滿臉焦慮、愧疚迎上來。
“宇成,這次我是不是讓你受了牽連!”
陳宇成一笑,拍了拍肩膀好友,意味深長,說了兩句話。
“不,是我讓你受了委屈!”
“辛苦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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