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良久。
李力夫忽然開口:“你們剛才看清楚那張卡片了嗎?”
眾人凝神想了想,雷德海猶豫著開口道:“好像是一幅山的圖案,最上面是一座很高的孤峰。”
“我看見的也是。”陳三福點頭道。
“那你們聽說過山外山這個名字嗎?”李力夫的聲音有些顫抖,臉上的神情,驚恐中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地興奮和激動。
山外山?!
眾人面面相覷,眼睛陡然睜大。
“我的天,你是說…”陳三福都跳了起來,一臉地驚駭。
李力夫點了點頭。
這一下,再沒有人說話了。大家一個個目瞪口呆,在一片死寂中,艱難地消化著這個爆炸性的信息帶來的震動。一時安靜得連吞口水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其實,山外山這個名字并不是什么隱秘。相反在地下世界里,只要地位夠高,資格夠老,甚至活得夠久,都會在某一天聽說這個名字。
據說山外山是一個自百年前忽然橫空出世的神秘組織。
沒有人知道這個組織的來歷和背景,也沒有人知道其駐地,成員和數量。甚至翻遍整個地下世界,人們也找不出任何一個勢力跟這個組織有半點蛛絲馬跡地聯系。
也就是說,這個組織并不扎根于地下世界,也沒什么利益關系,就像一個虛無的影子,看不見摸不著。
然而從它出現的那一刻起,它就成為了高懸于每一個人頭頂之上的一把利劍。
在這把劍下,很多人倒下了。他們中,有的是統治著一整個移民星球的地下世界的超級大佬,有的是橫行某片星域航道的星匪首領,還有的是邊遠星球的叛軍將領。
他們有的死在嚴密保護的別墅臥室里,有的被淹死在路邊水溝里,有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爆掉了腦袋,還有的則被從心腹手下開始,一點一點地殺了個干凈,整個勢力都被連根拔起。
至于像顧俊松這種勢力只局限于一個城市的大老板就更不知道多少了。
在山外山那數不清的真真假假的傳說中,幾乎不值一提。
山外山從來都沒有什么宣言。它只是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殺戮,讓地下世界的人知道它的存在,并為這個弱肉強食的血腥世界畫下一條紅線。
無論你是把屠刀揮向無辜平民,造成大規模的屠殺;還是勾結了不該勾結的勢力;抑或是太過囂張殘忍,犯下太多血案,這個組織都可能在某一天降臨。
它從不對話,也從來不講道理。
一旦出現,就只有殺戮。
而最可怕的是,沒人知道他們是誰,更別提對付他們了。曾經有人把事情遞到國會議員那個層級,只求動用最高權限,查一個線索。結果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連半點水花都沒有。
讓人細思極恐。
良久,洪道武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說道:“我說顧俊松慫得那么干脆呢。原來…”
“我想起來了,以前曾經聽說,好像山外山給人警告的時候,就是那種卡片。”一直比較沉默的老五烈焰幫幫主吳啟山開口道 雷德海臉色微白,扭頭看向陳三福,急切地問道:“老三,你找的那個行刑者,究竟是什么來歷?怎么連山外山都扯進來了?”
“我哪知道…”陳三福嘴里發苦,“是鱷魚帶來的。”
“現在說這些沒意義了,”李力夫還算相對沉著,環顧眾人道,“那個女人是山外山的,這一點沒意見吧?”
眾人都紛紛點頭。
顧俊松是何等人物,他的隨行保鏢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很多人都是軍中特殊部門退役出來的。甚至還給星府級別的政要當過護衛。
可眨眼之間,十幾個人就被丟翻了。
擁有這樣的實力,人家根本不屑于冒充什么身份。
“那既然如此,剩下的就簡單了,”李力夫環顧眾人,“不管那個行刑者跟山外山有什么關系,我們要做的就只有兩件事。第一,都把嘴閉緊一點。”
雷德海等人都點頭稱是。
“第二,”李力夫道,“照著老三剛才說的做。不過,我們不但把十一區給龍虎,而且還要全力安排好,保護好。如果能和行刑者攀上交情自然最好,攀不上,咱們也得拼命送人情。”
寂靜中,李力夫一字一頓地道:“說不定哪天,這人情就能救咱們的命!”
眾人思索著,沉默片刻,都重重點頭。
出了更衣室,夏北和往常一樣,被胭脂牽著手走。
這是從第一次胭脂牽著他走進小院起,就以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保留下來的相處習慣。胭脂喜歡牽著他,他也喜歡被牽著。
從側后方看去,女孩側臉和耳根微紅。
夏北看著,嘴角便不覺勾起一道弧線。或許別的男生都喜歡掌握主動。可他這輩子也沒主動牽過女生,倒是這樣更讓他覺得舒適自然。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每每被胭脂拉著手,他就覺得自己從身體到心靈都很放松,懶洋洋的,就像一輛松松垮垮的雪橇。
而身前女孩的背影,像風箏。
唔,也像只活蹦亂跳不斷往前掙的小狗。
小刀和山貓他們都已經先一步去了停車場。老鱷魚安排了幾個拳場護衛帶路。一些人穿過走廊和后臺門廳,在走進通往停車場的走廊時,忽然,夏北手上一用力,將胭脂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前方,一個女人陡然間從拐角處轉了出來。
幾乎是在出現的第一時間,三個彪悍的拳場護衛就在她閃電般的攻擊下被打暈了。整個過程前后不到兩秒鐘。而她總共也就一拳,一記手刀和一記高邊腿。
“你是誰?”
夏北瞳孔急劇收縮,護著胭脂退了兩步。
“你如果不想讓她死的話,就讓她先走。”來的人自然是虞娜,她一邊逼近,一邊用一種揶揄地目光看著夏北和胭脂,冷冷道,“我跟你說的話,不能有第三個人聽到。”
“胭脂,你先走。”夏北毫不猶豫地扭頭地對胭脂道。
胭脂探出頭,臉色微白。
不過她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乖乖地點點頭,便在夏北的保護下,貼著墻邊經過虞娜,向停車場飛奔而去。
目送胭脂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虞娜的眼中閃過一絲欣賞:“漂亮,聰明,也很聽話。”
“說吧,”夏北見胭脂離開,頓時輕松了不少,腳掌暗中蹬實地面,面上卻一臉平靜地問道,“你是誰,找我什么事?”
虞娜上下打量著他,忽然開口問道:“你一天吃多少營養劑?”
盡管很警惕,但當夏北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神情還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變。身體的變異一直以來都是他最大的秘密,誰也不知道。沒想到卻被一個忽然出現的陌生女人一句話掀開,這叫他如何不震驚。
“你什么意思?”夏北半瞇著眼睛問道。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虞娜淡淡地道,“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這種身體的異變,應該是由天行世界引起的。我們稱為破壁。而破壁的等級高低,則由你需要服用的營養劑數量來衡量。”
破壁?夏北默默地咀嚼著這個詞。
見夏北不吭聲,虞娜道:“今天你擊殺黑魔,用的就是這種力量。我沒說錯吧?”
夏北不承認也不否認,只重復自己的問題:“你是誰?”
虞娜取出一本證件丟了過去,“自己看。”
“虞娜,上尉,國防軍?”
夏北接過證件打開看了看,心念電轉,已然弄清了前因后果。
他一直懷疑,自己的異變不是一種病,而是一種進化。而人類征戰天行世界三百年來,不光整體壽命得到了延長,體質得到了改善,還很可能有人跟自己一樣,在速度,力量等方面出現了突破。
產生這一猜測的原因,除了自身的異變參照之外,也因為他在靈能生物動甲專業的研究中發現,有一些少為人知的特定型號的裝備要求已經超過了普通人的極限承受能力。
這些裝備被研制出來,不會是沒原因的。
「果然還有人跟我一樣。」
「這些人被稱為破壁者,之所以不為人知,就是因為軍方在背后做手腳。不是掩蓋住,就是都收編了。」
「這個虞娜應該也是其中之一。」
夏北心里想著,表面還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將證件丟還了回去,搖頭到道,“我不明白。”
“裝傻是吧?”虞娜的臉色冷了下來,“既然是破壁者,你就應該明白自己的破壞力有多大。而我們是不可能放任你隨心所欲的。今天你能在黑拳生死籠里殺人,明天就可能在任何一個地方殺人。”
虞娜一邊說,一邊向夏北逼近:“我既然找到你了,你就應該明白無論再怎么裝傻也躲不過去。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跟我走一趟。去個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地方。在那里,你的所有疑問都能得到答案,同時還能得到進一步提升的方法和資源。更能擁有普通人夢寐以求的身份和權力。二,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