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激動地跳了起來,歡呼雀躍,擊掌相慶。無論男女,這一刻個個都跟瘋了似的。
“天啦!”舒靈又蹦又跳,雙手抓著坐在控制臺前的遲小山肩膀衣服,又拉又扯,哪里還有平日里的淑女模樣,“難以置信,這一切簡直…他贏了!”
遲小山一臉癡呆,身子晃晃悠悠,只剩下傻笑。
“過了,真的給他把這關給闖過去了,天啦,一個新人啊。這下他算是在凡界站穩腳跟了…”許正直推著眼鏡,看著屏幕,連連搓手,語無倫次。
梁安明狠狠地給了朱哲一個擁抱,兩個中年男人都興奮得一臉通紅!
“好家伙,”梁安明在朱哲胸口來了一拳,笑道,“你這功可立大了。朱哲,沒想到,你小子還是我的福將!”
被局長大人如此夸贊,朱哲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同時做出一臉謙卑地模樣,馬屁如潮:“什么福將,咱們這都是沾了您的光。我當時向您匯報的時候,就想著您的氣場大,氣運旺盛。這種事情,咱們只能看著干著急,插不上手。可有了您親自坐鎮,領導有方,什么關都能闖過去…”
四周似乎變得安靜了一些。
在一幫下屬或驚駭,或詭異,或崇拜的眼神注視中,朱哲呵斥道:“看什么看?沒見過拍馬屁么?我這是以身作則,教教你們如何跟領導和睦相處…”
轟的一聲,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夠了啊,”梁安明大笑,指著朱哲道,“不用跟我耍這個心眼。你們情報科的功,我這里記上了。有一個算一個,都少不了!”
眾人一陣歡呼。
梁安明看著歡欣雀躍的情報科員們,興奮地長吁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
他猶自記得,當初朱哲走進辦公室,將這個機密消息放在自己面前時的景象。雖然當時的反應是震驚和狂喜,但說實話,這幾天他一度都有些怨恨朱哲。這王八蛋就不能等一切塵埃落定再通知自己么?偏要自己跟著一起提心吊膽,患得患失。
不過,此刻梁安明心頭有的,就只是慶幸。
看著身邊歡呼的職員們,他慶幸自己這些天和他們在一起,親眼目睹了銀河凡界三百年來最大的奇跡和最轟動的新聞的誕生。也慶幸自己沒有錯過這個見證歷史的時刻,慶幸自己在第一時間,親手將這個屬于開發局的賭注籌碼,抓在了手中。
有了這個籌碼,開發局上下數千號人,就有了翻身的機會了!
“局長,接下來咱們怎么操作?”耳邊響起了朱哲的聲音,梁安明轉頭看去。從朱哲的眼睛中,他看到了一絲有些興奮,甚至有些危險的光芒。
他知道朱哲在想什么,而自己,恰好也是那樣想的。
“首先想辦法聯系上這個玩家。榮耀堂天南星分部不是有個叫羅薇薇的引導員能夠聯系上他么?派人去天南星找她。不惜一切代價,不惜任何手段,如果能搞清楚他的現實身份自然最好,但若是他不愿意暴露,那咱們也要用最大的誠意,把他綁上咱們的船。合作,全方位合作…”
梁安明有些激動地說了一大串,來回轉了幾個圈,斬釘截鐵地道,“另外,就是申請直播!”
“申請直播?”朱哲問道。
“先把前面的這些,做成幾期節目,炸上一波。炸他個天翻地覆。”梁安明道,“而風辰接下來不是要報考青仙宗么?這將是最轟動一場直播。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聽到這話,不光朱哲,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天行開發局從來都跟商業無關。
戰協控制了職業俱樂部,職業星斗士和比賽,也就控制了所有的商業利益。開發局連邊都靠不上。不光開發局靠不上,就連和開發局關系好的媒體和企業也都靠不上。
正因為如此,開發局才成了如今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模樣。
而這一次…
“可是,萬一風辰沒能考進青仙宗…”一旁的許正直舉手道。
“那也足夠轟動了!這種事情哪能保準?但就是這種不確定性,才最有價值,不是么?”梁安明道,“況且,咱們跟著他押這一寶,到現在已經是贏得盆滿缽滿了。我有信心!”
說完,梁安明拍拍朱哲的肩膀道:“你們先商議一下,拿個穩妥的方案出來,我去打幾個電話。”
星際郵報大樓,82樓。
陳瑾站在空曠而潔凈的衛生間洗手臺前,對著鏡子補了妝,將口紅放進手提包的時候,湊過臉,又仔細地看了看眼角的兩條細小紋路。
作為一個年近五十的女人,哪怕保養得再好,歲月的痕跡也悄然而至。
陳瑾失神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情緒忽然有些低落。
當年意氣風發進入星際郵報的那個小姑娘,現在已經成了郵報的總編。二十多年的不懈努力和堅持,似乎有了豐厚的回報。
可是,繁華的背后卻是一地灰燼。
年輕時的夢想,初掌權力的雄心,早已經一地狼藉。現在的自己不是那個冒著風雨東奔西跑,為不平而鳴,為勝利歡呼的小記者,而是郵報有史以來最失敗的總編。
陳瑾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
通常來說,一個媒體的性格和風格,基本是主編個人性格和風格的放大。
這些年來,星際郵報完美地繼承了陳瑾嫉惡如仇,堅持真理的立場。
在她的帶領下,數以百計的郵報記者沖鋒陷陣,持續發聲。無論是經濟,政治,教育還是時事新聞方面,都挖出了不少黑幕,做了許多轟動一時的專題報道,影響力飆升。
而最讓人佩服的是,在報道的過程中,郵報始終能堅持不偏不倚。所有的新聞角度,都不帶主觀色彩,不夾帶私貨,只挖掘真相和事實,將其呈現給讀者觀眾,讓其自己評判。
但也正因為如此,星際郵報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釘。
壓力和報復接踵而至。
那些人惡心你的時候,總是有無窮的辦法。例如他們會讓一項涉及星際郵報大樓的線路檢修工作持續整整六個月。會讓環境平衡系統有意無意地出問題。會恐嚇記者和他們的家屬,會栽贓陷害,會誹謗,甚至會用各種各樣的軟硬手段,來對付郵報的客戶和資助金主。
現在,很多人都把郵報記者視為麻煩,躲著不愿配合。集團業績也直線下降。
尤其致命的,是郵報和天行戰協的關系。
一直以來,郵報都和天行開發局的關系比較好,屬于兩大陣營中的開發局一系。加之天行戰協的爛事太多,隨隨便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因此,這些年郵報可沒少得罪戰協。
例如之前李哲隕落以及銀河戰隊在四國邀請賽上慘敗,郵報就做了一個專題。
據說,當時看了專題里挖掘的情報和內幕,戰協主席康齊大發雷霆,甚至在戰協管理會議上拍了桌子,公開宣稱要給星際郵報好看。
而后這一段日子,報復就來了。
先是戰協斷絕了星際郵報這邊的所有信息渠道。
私底下的信息沒有了。戰協內部宣布,誰膽敢跟郵報記者有一次見面,一個通話。哪怕只是一聲問候,也立刻問責。
公開信息也沒有了。戰協的新聞發布會媒體名單,不但沒有了星際郵報的名字,而且還掛上了傳聞中的黑名單。別說不通知你,就算你自己跑去,也拒絕入場。
而當星際郵報向管理部門投訴,在相熟的議員出手干預之后,戰協倒是表面撤銷了禁令。可就算他們被迫把人放進去,也不給提問的機會。更糟糕的是,他們甚至還干過給一張假的采訪通行證,然后讓保安把郵報記者摁在地上,報警抓人的事情。而最后的結果,只不過是一聲帶著嘲諷的“搞錯了”。
最近一段時間,雙方的沖突已然隨著天行改革的爭論而白熱化了。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局面,戰協難辭其咎。但敢公開指著戰協鼻子問責,用各種數據和事實狂轟濫炸的,就只有星際郵報。
而戰協下手也更狠了。一周以來,已經有十幾位記者被人騷擾。要么就是受到恐嚇和欺凌,要么就是被人以莫須有的罪名投訴到新聞署和記者協會,更有被栽贓陷害抓進警局,以及被不明身份的人襲擊的。
同時,對方組織了好幾家媒體對星際郵報進行圍攻。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陳瑾受到了一次致命的打擊。
幾家媒體在戰協的指使下,聯合向戰協提交請求,禁止星際郵報參與新賽季的天行聯賽報道。而理由則是天行郵報的一名記者有暴力傾向,威脅各大媒體記者的人身安全。
而郵報上下都知道,那位所謂有暴力傾向的郵報記者,實則是被對方陷害,并且先遭遇攻擊才出手的。
但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在這些依附戰協的媒體圍攻之下,郵報百口莫辯。而這場官司又不是短時間能打下來,還郵報清白的。
就是用這種自說自話的方式,戰協公然取消了郵報的現場采訪報道資格,并且宣布拒絕向郵報旗下電視臺出售職業聯賽的任何直播和轉播資質。
陳瑾從來都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話,她一定會跟戰協斗到底。
可偏偏,她身為總編,還要為集團負責。
畢竟,媒體就是媒體。
內容才是媒體生存的根本。
在這個時代,失去天行的直播轉播資質和現場采訪報道權,對郵報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陳瑾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時有些失神。
她原本覺得自己還能堅持下去。但現在看來…
門被推開。兩個女職員一邊說著話一邊走進衛生間。陳瑾迅速收拾了臉上的低落,深吸一口氣,強顏一笑,回應了她們的招呼,踩著高跟鞋走出了衛生間。
“主編這兩天氣色好差!”
“還不是戰協那幫混蛋搞鬼,希望她能堅持住…”
門關上的時候,隱約傳來了一點聲音。
陳瑾一臉平靜地穿過人來人往的走廊,向辦公室走去。在茶水間所在的轉角處,見到了徐維。
徐維五十多歲,氣質沉穩,是陳瑾在董事會的者之一,也是多年好友。見她過來,眉頭微皺道:“怎么,頂不住了?”
“誰說的?”陳瑾斜了他一眼。
“那就好。”徐維道:“現在,上上下下都看著你。”
“我知道,”陳瑾點頭道,“最近我會親自去天行新聞部坐鎮,并且,我會親自跟進。”
徐維點了點頭道:“對了,天行開發局那邊有沒有什么消息。怎么著,他們也是天行的兩大管理機構之一。戰協成了敵人,就只能靠他們了。這些年來,咱們對你那位老同學的可是不遺余力。”
陳瑾道:“梁安明這個人你還不知道,他若是能幫忙的話,肯定會…”
話音未落,手機便響了起來。
“梁安明?”陳瑾看著手腕上投射的小光幕一愣,笑了起來,“真是說不得。一提這家伙的名字,就來電話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接通電話。
“梁安明,今天吃錯什么藥了,居然主動打電話,平時不都躲著我么?你最好給我個好消息…”陳瑾的話被打斷了,只聽了幾句,她就愣住了,臉上血色上涌:“你瘋了?!”
也不知道對面說了什么,等陳瑾放下電話,徐維就發現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古怪而可怕。
“出什么事了?”徐維瞇起了眼睛。
“梁安明找我們要錢…”陳瑾的眼神怪怪的,聲音也怪怪的,就像努力壓抑著什么。
“多少?”徐維忽然來了興趣。
通常來說,一些消息是不要錢的。而梁安明既然代表天行開發局要錢,那事情可就不一般了。
陳瑾哪怕使勁壓低了聲音,都快叫起來了,“五十萬!他要整整五十萬星元!”
“五十萬?!”徐維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吼道:“他瘋了?!”
五十萬星元,即便是放在整個星際郵報集團的層次,也不是一個小數目。那幾乎是郵報所有部門全年經費的二分之一!
要知道,一個資深記者,一年的薪水加各種福利才不過三、四千星元而已。而剛入行的實習生和小記者,一年能拿上超過一千五百星元,就要興奮得跳起來了。
而梁安明一口就要去了五十萬!天行開發局,什么時候比戰協咬得還狠了?那可是五十萬啊。以集團的財力,拿這么多錢沒問題。可從來沒有花這么多錢買過一個獨家節目。
心里想著,旋即,徐維就在陳瑾亮得驚人的目光中回過神來。
“等等…他給我們什么?”徐維終于抓住了重點。
陳瑾的聲音有些發顫:“一期《南天門鏡頭》,外加一次直播。”
“咝。”徐維倒吸一口涼氣。
眾所周知,天行凡界是一個封閉的世界,而唯一能夠從現實世界把目光投向那里的窗口,就只有天行開發局的觀察室。
在很多人看來,開發局手中的這個權力,就是一個聚寶盆。如果開發局愿意的話,隨隨便便做幾場直播,都能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
可三百年來,開發局一直忠實地執行者他們自己定下的規則,哪怕是窮得揭不開鍋了,開啟過的直播屈指可數。
每一次直播的,都是重量級的歷史事件。
例如銀河玩家第一個進入宗門,例如第一個進入中游,例如第一個晉升地境等等。
以前徐維都罵過梁安明死心眼。
可如今…
徐維不知道梁安明在天道大陸看到了什么。但他知道,憑一期《南天門鏡頭》和一次直播,就值這么多錢!
而且,這恐怕還是梁安明打了折的!從價值來說,這個獨家新聞或許要值一百萬,兩百萬星元,甚至更多。只要抓到手里,再多的錢都能賺回來!
天無絕人之路!
那絕不是自己能拒絕的東西。自己只要敢說個不字,恐怕下輩子都會后悔!
徐維惡狠狠地一咬牙道:“那還有什么好猶豫的?給!我現在就給董事長打電話!”
“我去跟開發局聯系。”陳瑾激動地道。
一個小時之后,星際郵報大樓的前臺小姐臉都白了。
她們發現,今天不知道撞了什么邪。集團的大人物們一個接一個地匆匆趕來。一進門,什么話都不說,神情嚴峻地直接上了電梯,去了保密等級最高的機要會議室。
這讓郵報上下,都產生了一種仿佛身在戰場的緊張感。
“出什么事了?”
而就在所有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機要會議室里,陳瑾親自坐在控制臺前,身后圍了七八名星際郵報的高層。
已經頭發花白的老董事長馮松浦,就站在她的身旁,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控制臺上的屏幕。
“總編,合同已經擬好了,在這里簽名。”坐在陳瑾右邊的劉璐,是星際郵報電視臺最出色的新聞制片人,導演兼職主持人,也是陳瑾最得力的副手。
此刻,她正惴惴不安地將一份電子文件移動到陳瑾面前的顯示屏上。
五十萬星元啊!
因為受天行開發局的特殊保密規則所限,因此,這五十萬買的是什么誰也不知道,連半個關鍵詞都沒有。
這是一次瘋狂的交易。
要是天行開發局給的這個信息的價值達不到五十萬的檔次,那陳瑾的職業生涯,恐怕就到此為止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陳瑾扭頭看了看馮松浦和其他董事高管,旋即一咬牙,在文件上簽了字,并向財務下達了付款指令。
很快,屏幕上,天行開發局情報科長朱哲便發來了一份文件。
“恭喜。”朱哲笑道,“現在你們可以知道你們買下的是什么了,我相信,你們一定不會失望的。我就不打擾了。接下來的合作事務,你們派人過來銜接吧。”
朱哲的影像消失了。
不過,這一刻沒人在意。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劉璐面前的全息屏幕上。
打開文件,一個個經過天行開發局剪輯并加密的時間魔鐘視頻,排成一排。而排在第一個的,就是開發局對這些視頻的一個概括性介紹文件。
劉璐深吸一口氣,將其開啟。
幾分鐘之后,會議室里所有人都只覺得鮮血上涌,臉上一片漲紅。
“立刻組建項目組,抽最強的好手,精銳,”老董事長馮松浦猛地一拍桌子,容光煥發,“發公告!”
。大家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