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城。
“風辰又贏了。”
“這家伙竟然擊敗了張鴻七,簡直不可思議。對方可是人境中階四層啊!”
“現在他已經過了青牛鎮,在來無雙城的路上了。估計晚上就能到!”
當千機樓前的布告欄被一名千機樓的主事親手貼上大報的時候,消息迅速引發了一片轟動。人們震驚之余,也愈發地興奮起來。只覺得這出戲越來越精彩了。
這場賭斗,既是洛原州北方那場戰爭的起因,也是延續。
在擊敗粉碎了燕家拿自己立威豎旗的圖謀,甚至反手給了燕家一記響亮的耳光之后,風家并沒有停下他們的腳步。
對于他們來說,這場戰爭還遠沒有結束。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很清楚一旦面對燕家不惜一切的報復,一個小小的中游世家會是怎樣的結局。
因此,他們必須走得更高,更遠,才能徹底地離開這灘泥沼。
而青仙宗,就是這一戰中風家整個戰略的關鍵。
這是他們最后的遠征。
只不過,和之前爆發于北方的那場戰爭不一樣的是,這一次,風家參戰的人只有一個。而這個小子,恰恰也正是為風家帶來這場災難的那個人!
一切就像是一個圓。
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人們覺得有意思極了。
幾個月之前,風辰還只是一個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雖然身為風家二少爺,但他的名聲,也僅限于一個不出名的中游州府的北方城市。很多人都沒有聽說過他。有認識他的,態度也大致是嗤之以鼻一類,不會有過多的興趣。
而那時候的燕弘,卻早已聲名鵲起。
在燕家十八皇子中,他排行第二,成熟儒雅,多謀善斷,是最閃耀的明星之一。
這兩個人,完全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可誰也沒想到,當燕弘選中風辰,作為這場戰爭的導火索時,他卻犯下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錯誤。
就是這個游手好閑的中游紈绔,就是這個在他眼中,連對手都稱不上,只是一個被他利用的倒霉蛋,卻用現實,狠狠地給他上了一課。
“人家把他的眼白都玩出來了!”這是燕家敵對陣營的一個最惡毒的評價。
但卻一針見血。
消息已經流傳開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風家的這一戰,背后真正的指揮者并不是風商雪,而是風辰。
是這小子,全盤計劃了風家暗營近乎于教科書一般的襲擊。是這小子,用薛家,秦家,詹家等隱藏的內奸,將燕弘和一干自以為獵人的世家玩弄于鼓掌之上。也是這小子,忽然露出獠牙,斬殺申振康,并且一路擊敗了四名晴家派出的追獵者。
在這小子的面前,燕弘可謂一敗涂地。他的身份有多么尊貴,名聲有多么顯赫,現在就有多么狼狽。以至于人們都不禁為他感到悲哀。都很好奇他當初為什么要選風家?
這個問題,沒人知道答案。
但人們知道的是,一旦風辰擊敗了最后的這個對手,并且考入青仙宗,恐怕憤怒而羞辱的就不光是燕弘這位皇子,還要包括神皇燕熙在內的整個燕家了!
要知道,當初燕家拿風家開刀立威,因為晴家的關系,因此,風家背后的平王只能保持沉默。雙方處于一種默契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風家就是一顆被犧牲的棋子。死了就死了,沒有人會在乎。而南神國的世俗權力格局,也不會爆發激烈的沖突。
可如今,風家這顆小棋子,卻反過來在燕家臉上抽了一耳光。
這對于平王和那些有資格參與權力斗爭的人們來說,可是意外之喜。若他們連這樣的機會都不抓住,都不落井下石,那才是真蠢到家了。
所以燕家接下來面臨的局面,大家用腳指頭都能想到。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燕家自然不會放過風家。就像一只被猴子摸了屁股的老虎,必須用鮮血來震懾其他的猴子。
可若是這只猴子點了火,自己卻躲到了大象的背后呢?
每每想到這樣的景象,人們就忍俊不禁。對于風家,也是愈發的欽佩。現在,大伙兒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風辰究竟能不能擊敗最后一名晴家追獵者,能不能考入青仙宗,為這段屬于洛原州的傳奇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
傍晚的時候,當風辰騎著馬出現在余暉下的大道盡頭,無雙城的北門外,已經是人山人海。
作為最后一名追獵者,熊律早已經在幾個小時之前抵達了無雙城。他在城北一家名叫四海居的旅舍要了一個獨門獨院的房間,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舒適的衣服,吃了店家從白象樓叫來的飯菜,睡了一覺,這才在傍晚的夕陽中走到北門外。
此刻,他正靜靜地站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等候著。
而遠處,風辰的身影已經越來越近。
“來了來了!”
人群興奮的呼聲中,城墻上,白鹿兒,水悠悠以及七八名青仙宗的弟子,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遠處那個騎著馬,慢悠悠而來的青年身上。
四周人群摩肩擦踵,議論紛紛。
“嘖嘖,這小子就是風辰啊。”
“嘿,你們不知道吧?我聽說,這風辰其實一直都是風家的武道天才。不過風家一直把他藏起來,裝成廢物,就為了等這一天…”
“呸!我啐你一臉!等這一天?你多少年前就知道燕家要找麻煩?”
“這…我又沒說是等燕家。人風家這是未雨綢繆…”
“別胡說八道了。我就是樊陽人,說到這個我可拍著胸脯保證,這小子近了不說,至少一年前,還真是個廢物。”
“哦,真的?你怎么知道?”
“這話說起來就有意思了。你們都知道,這小子是個花花太歲,成天在青樓里廝混浪蕩。上次我在靜香閣,正好遇見這小子看上了一個新來的姐兒…”
“這位兄臺,咱們說的廢物,可不是指那方面…”
“哈哈哈哈哈。”
“別鬧別鬧,你們聽我說完…那姐兒原本被老鴇叫去侍候風辰,還挺知情識趣,口中公子長少爺短的…”
“等等,風辰究竟是公子,還是少爺?”
“哈哈哈哈!對啊,是長是短?”
“滾蛋,別打岔。聽我接著說…后來不知道什么事兒鬧了別扭,兩人愣吵起來了。姐兒性子烈,估計也不知道這位是誰,一拳頭便把這風家少爺揍了個烏眼青,還生生拿著個花瓶追了兩層樓,攆得這小子抱頭鼠竄…”
人們爆發出一陣哄笑。
有人撫掌道:“這么一說,果然是沒練過。”
旁邊的青仙宗弟子們聽了,都面面相覷,皺起了眉頭。白鹿兒和水悠悠的神情尤為不善。
卻聽那邊有人問道:“那后來呢?青樓里的姑娘打客人可是少見。況且打的又是這位…那姐兒還不得被拖出去活活打死?”
“那倒沒有…”那樊陽人道:“那姐兒花名小琪,后來我在靜香閣常見到,這事兒鬧了之后,她非但沒事兒,后來名氣還不小,成了靜香閣里的紅牌之一。”
“咦?”眾人都頗為不解。
“不懂了吧?”那樊陽人得意洋洋,忍笑道:“其實還托了這風家少爺的福,被揍了,這風少也不追究。蔫蔫地就認了個虧。后來到靜香閣,見了小琪就繞道走。每每拿給姑娘們打趣。后來樓里干脆就讓小琪走了這刺玫瑰霸王花的路子…”
眾人又是哄堂大笑。
一個中年商人贊道:“妙啊。連風家少爺都敢揍,這柳眉倒豎,粉拳擂胸的滋味,不知道讓多少好這一口的家伙色授魂與,如癡如醉呢。況且,若是能降服住這匹烈馬,使其婉轉呻吟,小意迎奉,那滋味…”
“呸!”一片轟笑聲中,水悠悠聽紅了臉,啐了一口,罵道:“不要臉。”
她平常在上游宗門清修,哪里聽過這些市井粗俗之語?
白鹿兒也是一陣皺眉。而便在這時,忽然,她發現身邊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個人。
“小師叔?!”白鹿兒驚訝地道。
水悠悠和眾弟子紛紛見禮。
鄭道昌左手握著酒壺,右手擺了擺手,似笑非笑地看了不遠處竊笑議論的人群一眼,扭頭對白鹿兒道:“你們也來湊熱鬧?”
“師叔不也來了么?”白鹿兒撇嘴道。
這位小師叔,一路逍遙自在,到了地頭就沒影了。這些日子還不知道躲哪里快活呢。本宗開山門招徒,是何等大事。他居然也不聞不問,這個時候卻跑出來…
目光在策馬而來的風辰身上一掃,白鹿兒好奇地問道:“師叔也感興趣?”
“一個準備把我們青仙宗當擋箭牌的家伙…”鄭道昌喝了一口酒,笑道,“你不覺得很有意思么?”
“有意思?”白鹿兒冷哼一聲,“我看他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馬蹄聲由遠而近。
眾人抬眼看去,只見在分開的人群盡頭,風辰下了馬。身后,五位天境強者和數十位護衛武者也停下了腳步。
風辰將韁繩交給娃娃魚,穿過人群,走到熊律的面前,微微一笑。
“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