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這位二皇子殿下真是好深的心思,好狠的算計!”
“六名天境強者,加上任紅石。風商雪根本連逃都沒機會逃。他一死,風家也就完了。風元泰雖是天境,但畢竟老邁,憑他根本撐不起風家。到時候,就算燕家一句話不說,一根手指頭不動,也自然有人把注意打到風家頭上!”
“這跟他們自己動手有什么區別?卑鄙,無恥!”
“倒也不能這么說,成王敗寇,風家的手段何嘗不毒?!”
“可惜,掙扎了這么久,終究難逃一劫。”
“嘿,風家還是沒認清自己啊。區區中游家族,怎么跟人家斗?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人們一片嘩然。
誰也沒想到,燕弘竟然不惜以身為餌,布下了這樣一個絕殺之局。你可以說他卑鄙,無恥。但不得不承認,他這一手實在太毒了。不但置風商雪于死地,而且還能甩掉干系,置身事外。
的確,宗門對于世俗皇權的警惕和限制,從未放松。
但燕家畢竟是皇室,是南神國名義上的統治者。就算是那些超級宗門,也不會逼迫太甚。況且,燕家經營這么多年,在宗門中豈能沒有盟友和靠山?
若是如此,這個皇位他們早就坐不住了!
因此,他們需要做的,就是讓事情看起來說得過去!
只要不是公開的,近乎挑釁性地踐踏宗門底線,這件事過后未必有人追究。畢竟,底線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況且燕弘以自身受到生命威脅為借口,也只是給任紅石創造機會而已,并沒有親手殺死風商雪。
對于上層博弈來說,這是一種很聰明地做法。聰明到哪怕知道內情,那些大人物恐怕也只是笑一笑,便隨手放過。甚至反過來覺得風商雪自己愚蠢,不知天高地厚。
看著水晶中,緩緩走來的任紅石,看著六名牢牢鎖定風商雪的天境強者,氣氛一時緊張到了極點。
就如同窒息一般。
而就在這時候,眾人卻見,風商雪忽然笑了起來。
“倒也真是難為殿下如此處心積慮了…”風商雪悠悠地道,“不過,殿下真的以為,憑你們就殺得了我么?”
什么意思?!星神殿里,眾人都是一愣。而燕弘的瞳孔,也是陡然收縮。
他們發現,在這讓任何一個人都會為之色變的死局中,風商雪卻顯得太淡定了。淡定得讓人甚至懷疑,他是否弄明白了他如今的處境!
“動手!”
燕弘當機立斷,下令的同時,一道光幕已經將他整個人籠罩了起來。這是提前布下的保護法陣和一樣頂級護體秘器的共同結果。有這道屏障,就算是風商雪全力以赴,沒有幾個小時也休想破開。
而燕弘既然已經得到了保護,四周的張國瑞,羅西山以及四名青衫老者自然沒了后顧之憂。
他們的氣機原本就牢牢鎖定了風商雪,而這一切,又原本是事先演練好的。當下六人一齊出手,六把靈劍的劍氣縱橫交錯,形成一個恐怖的力場,將風商雪死死鎮壓在原地。
與此同時,任紅石已然化作一道流光,長劍直奔風商雪的心口。
“死!”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即便是風商雪已經被六名天境強者聯手鎮壓,任紅石這一劍,也傾盡全力。不光靈臺催動到了十二層,源力爆發,而且還使出了任家絕學蒼穹劍中的最強一招——九天雷劫!
一時間,就之間一道刺目的光芒,飛射而來。
這凝于劍尖的寒芒之中,仿佛如有一個小世界,其中天雷滾滾,閃電如林。即便是隔著水晶球,星神殿里的人們也只能感受到那恐怖地死亡氣息,撲面而來!
「風商雪死定了!」同樣的念頭,在每一個人的腦海中閃過。
然而,就在這時候,大家卻陡然發現,一道更加絢爛奪目地光芒,自風商雪的眉心亮起。剎那間,一條長河,自樊陽城外的天空中浮現。
而長河之中,一道水幕隔絕天地。
轟地一聲,腦海中仿佛有一道無聲地驚雷炸響,所有人都懵了。
“天道河!”
“破境!天啦,風商雪竟然破境!”
就在驚呼聲沖天而起的一刻,只見風商雪的眉心,陡然出現了一個漩渦。
隨著這個漩渦的浮現,眾人發現,天地之間的靈力仿佛在瞬間被吸空了一般,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無論是天空,遠山,樹木,還是陽光,都失去了色彩,變成了黑白。
漩渦一閃即逝,而世界的變化,也仿佛只是一眨眼的錯覺。
但大家知道,那不是錯覺。
因為在他們的視野中,一艘體積龐大,氣勢磅礴到需要仰視,才能看到船舷的巨船,正悄無聲息地自天道河逆流而上,以一種行云流水般的姿態,緩緩穿過了那遮天蔽日的水幕。
沒有人能夠用語言形容這一刻的玄妙之感,也沒有人能一窺水幕之后,究竟是怎樣的世界。
大家只看見,隨著巨船穿過水幕,風商雪身上的氣機,也開始了無限攀升。那被漩渦吸收的天地靈力,在這一刻化作一道光柱,直沖九天。
就連烈日,也難以爭輝!
問道堂,張傳希和溫北海又吵起來了。兩個白胡子老頭你瞪著我,我瞪著你,吹胡子瞪眼,身邊還飛舞著幾把靈劍,互相挑釁,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來。
“到底是誰?溫北海,我可沒功夫陪你在這兒耗。”張傳希怒道。
“為了吃我一條烤魚,你就能等七天,怎么,這么點耐心都沒有了?”溫北海不屑地道,“所以說,張鼻涕你這輩子都沒出息!”
“你說誰沒出息?”
“我說你!怎么,要打架?!”
“打就打!”
“來啊!”
兩人正互相叫囂,你一言我一語地吵得熱鬧,忽然,他們仿佛感受到什么,同時將目光投向天下鏡。
問道堂的其他幾位正一臉哭笑不得的常執,也相視一眼,臉色一正,紛紛站了起來。
懸于大殿上方的古老銅鏡亮了起來,旋即,虛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天道大陸的天下圖。畫面不斷變化,最終落點定在了南神國中游洛原州樊陽城。
“中游?!”一看到位置,眾人都驟然一驚。
因為溫北海的提前告知,因此,對于有人晉升道境,他們并不感到驚訝。讓他們震驚的是,這位晉升道境的新晉問道者,竟然出現在中游。
“樊陽城…”張傳希看著地圖,忽然想起了什么,瞳孔陡然收縮,扭頭看向溫北海:“這是…那小子?”
溫北海得意地笑了起來。一看這老家伙那欠揍地笑容,張傳希就知道答案了。揮手就在他胸口來了一拳,罵道:“難怪你神神秘秘的…多少年了?”
“四十六年了!”溫北海道,有些唏噓。
張傳希也是一聲長嘆。
想了想,他二話不說,便向堂外走去。
“你去?”溫北海問道。
“我去!”張傳希喚出靈劍,騰空而起,只身影一閃,便已經遠在天邊。
任紅石的一劍,終于到了風商雪的面前。
這一劍極快。
若在地境爭游者的眼中,這就是一道閃電。若是在人境,或普通人的眼中,這只是一道他們連念頭都來不及動的光。
然而,這一劍又極慢。
慢到星神殿的人們,仿佛進入了一個詭異地時空,能清清楚楚節奏分明地看完了風商雪眉心的光芒漩渦出現,看到世界失去色彩又恢復靈動,看到那浩瀚的天道河浮現,看到那氣勢磅礴的巨船穿過水幕,然后,看到那攝人心魄的一幕消失,他們才看見這道劍光出現在風商雪身前。
不知道是劍太慢,還是那一切太快。又或者,那一刻都是正常的,只不過任紅石和他的劍,已經在那天道河中迷失了,直到現在才出現。
很多人都不知道,道境是一種怎樣的境界。
別說普通人不知道,甚至就連許許多多的人境,地境強者,也都不知道。那個境界,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過遙遠了,遙遠到究其一生,他們也無法觸碰到邊緣。
他們只知道,從邁入地境之后,境界的區別,就在于對自然法理規則的掌握。
地境能由內及外,溝通天地,初步領悟自然法理規則。他們可以縮地成寸,可以移花接木,可以抽刀斷水,可以水火不侵。
借助自然的力量,他們能做到許多人境靠自身做不到的事情。
而天境,就不僅僅是對自然法理的理解和順應了。他們還能進一步掌控規則,天人合一。能呼風,能喚雨,能翱翔天際,能無中生有,能驅雷摯電。
在普通人眼中,這幾近于神了。
然而,只有天境強者才知道,和道境比起來,自己所有的這一切,都不值一提。
道境不掌控自然法理規則。事實上,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自然法理規則。
所以,他們所擁有的,不僅僅是對天地的掌控,還是探尋先天地而生的大道的追尋資格。對于那些自然法理規則,他們只需要一個念頭,便能運用,甚至改變。
所以,任紅石就變得很慢。慢到風商雪從容晉升突破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將他手中的劍輕輕巧巧地拿了過來,反手刺入了他的咽喉,他的人才到石桌前。
咚!任紅石雙眼圓睜,用手捂住喉嚨,跪倒在地。他的臉痛苦地扭曲著,眼中滿是恐懼和難以置信。
同樣恐懼和難以置信的,還有燕弘和張國瑞等人。
而就在這一刻,風商雪的身影消失了。
轟!半空中,張國瑞只覺得手中的劍被人劈手奪過,旋即,一只手在他身上輕輕一按,就摧毀了他的半個靈臺。然后,隨著一道力量摜出,他整個人如同一條沙袋般砸向地面。
當大地在眼前猛然放大,當身體狠狠地撞擊地面的時候,劇烈地疼痛才驟然襲來。
轟轟轟…雖然早在張國瑞受襲的時候,羅西山和四名青衫老者就反應過來,攜手抵抗,可是,他們的下場不過比張國瑞晚了那么幾秒而已。
隨著一連串地重物墜地聲,轉瞬之間,風商雪就已經重新坐在了石臺前。在他的身邊,六名天境強者,就如同疊沙包一般,一個壓一個地疊在一起。
而這個時候,任紅石才在氣機失控引發的天地幻象中,直直地撲倒在地。
風商雪提起茶壺,給自己的杯子倒上茶水,這才把目光投向失魂落魄的燕弘,微微一笑,問道:“那么…殿下準備在這個殼子里躲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