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家出來,已經是上午十點,這是個挺尷尬的時間點,既過了早飯的點兒,又遠不到吃中飯的時候。距離和王世和約定的2點半機場見面的時間又還有四個多小時。
本來自打劉浪走出行營的那一刻,劉浪就知道那位戴局長號稱無孔不入的調查局真不是蓋的,行營周邊做生意的小販竟然超過三分之一,雖然目光低垂,卻是余光盡數落在他的身上。
由此可以想見,自己來武漢所有的行程,恐怕都已經落到那位雨農先生的案頭了。
若是換成以前,劉浪還可能稍稍顧及一下,但現在這個時候,越是掩飾就越是在告訴這幫特務們,他和周大鵬他們有故事。更何況,他已經選擇和他們一起走進陳家的大門,如果就此分道揚鑣,或許那位戴局長的腦海里定然浮想聯翩了吧!
如果真讓他去美國查上那么一查,反而能查出是自己去了檀香山以后,司徒美堂他們才建立起這樣一支抗日救華航空義勇軍的。
干脆,劉浪也懶得所謂的避嫌,堂而皇之的要帶著周大鵬一大幫年輕人去吃大餐。又或者,劉團座存心想給這幫窺伺者們找找活兒。
一行人本為了莊重身穿著陸軍和空軍常禮服就這么在大街上逛游著實有些太扎眼了,尤其是讓在武漢的日本間諜看了去或許都能猜到他們這群人是干什么的,甚至還能猜到專機將于什么時間起飛又是去哪里。
劉浪可從不會小看這個時代的各國精心培植間諜們的能力,二戰中那些間諜們在戰爭中的表現和作用有目共睹,很多匪夷所思的竊聽技巧和判斷就算是放到幾十年后依然讓人嘆為觀止。
劉浪先帶著他們走過陳家附近三元路的一條弄堂,等從弄堂里走出的時候,基本每人身上都罩著一襲這個時代很流行的黑棉布長袍,頭戴著圓頂禮帽,很地道的小商人打扮。
當然不是變魔術,而是由劉浪用手勢通知在200米外用狙擊槍瞄準鏡觀察著這里的曾經水,通知附近的華商集團駐漢口辦事處給他們早就準備好的。
從昨天晚上,陳運發和曾經水就抵達陳家附近,在華商集團駐漢口辦事處的安排下進入可以監控觀察周邊最少三四百米的一棟兩層小樓。
陳運發負責的是曾經水的安全,曾經水用狙擊步槍上的瞄準鏡觀察著陳家周邊最少300米的區域,一旦觀察到有人想對劉浪不利,自然就會不假思索的開槍。
當然了,那些僅用目光窺探劉浪的調查局暗探們不在其列。曾經水防備的,是日本在武漢的間諜。同時,曾經水還是劉浪用來對外傳遞信息的節點,他悄然打出的手勢,亦只有特戰大隊的士兵們才能看懂。
劉浪用遠超出這個時代80年先進理念訓練出的特種兵,也是劉浪敢在戰時如此大搖大擺在鬧市中活動的依仗之一。
果然,調查局的探子們差點兒快被浪團座這一招給亮瞎眼。劉團座就是經過一個弄堂就像變戲法一樣把十六個大活人就來了個集體換裝?這是如何做到的?要知道,就算以他們軍事委員會調查局無處不在之能,能在如此短時間之內找齊幾套衣服就不錯了。
可事后,對于這個近乎于靈異的事件查來查去,他們也沒查出來個什么名堂。弄堂中倒是有個極為破敗的小院,那是原主人不知因為什么原因離開長達一年時間,里面的痕跡倒也顯示出劉浪他們曾在這里逗留。
可是,他們是怎么在那里變出十幾套衣服的呢?除非是劉浪能未卜先知在一年之前就開始布局,知道他會帶著十幾名航空義勇軍軍官會來到陳家。
當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別說陳懷明的犧牲是突然性的,就是陳家,亦是三個月前才從江浙一帶搬過來到這個小院的。
那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得通,可怕的劉團座從很早之前就在武漢這座城市,而且在很多地方都有布置,或者是在陳家小院里就通知部屬提前安排好。
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對這幫特務們來說,都堪稱恐怖。
前者說明劉團座在四川經營數年可怕的實力,至于后者,別說他們想不通,就連強如戴局長,都擰著眉頭思索了很久,也找不到可以解釋得通的答案。
他是怎么將命令傳遞出陳家小院的?混跡在圍觀群眾中最少有五六名暗探,十幾只眼睛可不是空氣,他們敢肯定,陳家小院禁閉,絕無任何人從小院中出來。
這如果是放到未來八十多年后,三歲的小娃娃都知道,可以用手機嘛!
當然了,最讓跟蹤跟的熱汗直流特務們無語的是,劉團座如此大費周章,不過就為了帶著一幫空軍軍官去江邊吃個破面條。。。。。。
是的,讓調查局駐漢口一幫特務頭頭們撓破頭皮也想不出是如何讓十幾號人不過一分鐘換好衣物的浪團座,帶著十幾號人坐著黃包車一路去往江邊長堤,不是看著江景密謀什么,也不是浪團座故布疑陣想讓調查局探子們辛勤的工作。
而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很單純的,肚子餓了,要吃東西,吃大餐。
只是,那大餐,場面倒是足夠大了,至于餐如何,特務們卻是沒吃過的。
那是屬于社會最底層的泥腿子們吃的東西,他們好歹是政府機構聘用人員,哪怕是臨時工,那也是為政府服務的,那會吃那玩意兒?
沒錯,劉團座之所以選擇到長堤上,是因為這里有著武漢現在已經很聞名乃至到未來都已經成為這個超級大城市城市名片的一種速食面。
當然不是泡面,在未來,它有個名稱,叫“熱干面”。
對于“臨時公務員”身份的特務來說,這種位于碼頭給南來北往的客人和船工及搬運工們是極為簡陋的食物,但對于劉浪來說,這可是他可以找到和未來時空交錯的食物,堪比大餐。
更何況,做為大武漢城市的名片之一,“熱干面”從來就不難吃。說它難吃的,要么是醬沒有拌勻,要么的確是地區口味不同形成的口味差異。
曾經的時空中,劉浪對熱干面還真是挺熟悉,實在是這玩意兒上得快、吃得快極符合他軍人的作風,當年在部隊食堂也沒少吃這玩意兒,每逢來到武漢也是必吃一次。自從來到這個時空,上次匆匆經過武漢沒來得及吃,劉浪倒是很也有些懷念了。
雖然沒有來過漢口長堤,但在熙熙攘攘的碼頭人群中,劉浪還是很快的就找到了懸掛著“蔡記”布幔,布幔周圍全是要么坐著要么蹲著低頭呼啦呼啦吃面條的面攤。
這應該就是后世最為聞名的武漢“蔡林記”的雛形吧!劉浪看著面攤前正在忙乎著從沸騰的大鍋里一碗一碗撈面腰里系著有些臟兮兮圍裙的中年人,也是微微一笑,這位恐怕也不知道,在日后,他的后代們將他的發明賣到了全國,還開起了連鎖面攤吧!哦,不,在未來應該叫連鎖店。
熱干面在未來八十年后被這位面攤老板的后代們吹噓為百年小吃,實際上從誕生到那會兒可沒有百年。看著食客們拿著筷子拌動著基本和未來相差不算太大的黃色堿面,劉浪終于找回了點來自未來的熟悉感。
這個時候,才是熱干面誕生之初吧!據記載,熱干面之所以問世,應該正是因為眼前正在忙碌的姓蔡的中年人。本為黃陂蔡榨人的蔡姓老板,長期在漢口長堤上賣切面,切面可誕生的就更早了,那是因為武漢天氣炎熱,面條容易壞,所以聰明的武漢人自滿清之時就往面條里摻如大量的堿以防變質。
蔡老板的切面做得非常受歡迎,漢口水運碼頭又屬于人口大流量位置,那自然是火得不要不要的。只是客人經常排隊要等很長時間才能買到,很多客人等不及走掉了,蔡老板做生意很會動腦筋。為了加快出貨量,通過反復試驗,他終于摸索出一套“撣面”的工藝———就是先把面煮七八成熟,然后快速降溫并均勻抹上油,這樣賣面時,出貨量就快了。
這還不夠,后來這位蔡老板在長堤街看到一家麻油作坊,看見他們從芝麻中提取麻油后,芝麻醬閑棄在一邊,香氣撲鼻,他靈機一動;何不將芝麻醬加進面里試一下呢?于是蔡老板向麻油作坊老板購買了些許芝麻醬回家。同樣經過多次反復試驗,他覺得滿意了,身邊的人都說好吃,這時候他才信心滿滿推出他的新產品上街叫賣。
于是,熱干面這個武漢人民最愛的小吃就這樣誕生了。
于是,在周大鵬一幫年輕人有些莫名其妙的跟隨下,在遠方百十米外暗探們跑得熱汗直流目瞪口呆的窺視下,在柳雪原捂著嘴偷笑的嫵媚中,浪團座大吼一聲:“老板,給我上三十碗熱干面!”
個斑馬的,這貨真是來吃面的,還一吃就是論幾十碗的吃。不遠處化裝成行腳商人一路跟蹤過來的某特務頭子郁悶的在心中吐槽著,也一屁股坐在了距離大刺刺劉團座十五米外的矮桌旁邊。
他必須也得嘗嘗,讓一個上校大費周章化妝帶著一幫飛行員趕來吃的“熱干面”是有莫斯吃頭。
ps:有些話想說下,昨天新更新的章節,因為一個書友說風月寫的垃圾,很多書友開罵,今天風月看到后把互相對罵的書評都刪除了。誠然,風月一個娘子關大戰就寫了300章,可是,風月就是這風格,寫情懷,寫民國當時的社會環境。風月終究不希望傾注心力寫的一部抗戰作品變成不停殺小鬼子來獲得爽感的小白文。還是很感謝寫到現在350萬字了很多書友對風月的支持,但我希望書評區里多一些正能量,如果覺得風月渣渣,盡可以不看。風月或許做不到讓所有人喜歡,但,能讓喜歡自己的人喜歡,就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