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起步,王慶突然折返回來。
一臉尷尬,撓著頭。
“那個,陽寶哥,你閨女叫什么?有什么特征么?”
奔出百多米了,王慶才想起自己不認識陽寶的女兒。如果只有她自己還好,萬一有好多小孩,自己不傻眼了。
“陽寶珠,六歲,這么高,一身墨綠裙子,頭上兩個發揪。”
“哦,好,我去了。”
陽寶哥一臉復雜,這大兄弟行么?
王慶再次上路,運起輕功,幾個起落,就鉆入山中。
本來算好20分鐘的路程,沒想到剛跑出10分多鐘就不得不停下。
山澗外,赫然是座龐大的軍營。
王慶按照從薛磊那里學到的皮毛軍事知識,很輕易的判斷出,這是一座軍卒萬人,還有接近三倍與軍卒的后勤民夫的正規軍營。
軍營內高懸的戰旗,清楚的標明了這支軍隊的身份,神策軍。
王慶知道戰寶迦蘭和神策軍有勾結,也做好了面對神策軍的準備。
可是不是這個規模啊。
按照遺跡內的那個小軍營分析,駐扎的神策軍應該不足五百。這樣的話,正面肯定沒希望,但王慶還是有信心跑得掉的。
可是軍隊規模一旦上萬,那就是兩碼事了。
垃圾部隊可能還有機會,但是神策軍雖然名聲不好,但是實力絕對稱不上垃圾。
神策軍的前身是西南的戎邊部隊。女帝登基后,為了打壓李唐的死忠,天策軍。調回了這支部隊,改編成了神策軍。那是神策軍戰力最巔峰的時刻。
可惜女帝為了保證神策軍的忠誠,啟用宦官領軍。忠誠是有了,但是品性和實力就難免無法保證了。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作為一個傳承完整的軍隊,也不是江湖個人可以挑釁的。
隨著女帝的倒臺,神策軍并未沒落。目前掌權的是宮中最大的太監高力士,和外戚楊國忠。
名聲更差了,但是得到的資源更多了,依然是中原地區數一數二的強軍。
硬闖是不行了,王慶小心的隱住身形,偷偷觀察。但是沒敢靠近,正規軍營周圍可不是只有崗哨,機關暗哨都少不了。神策軍雖然上層爛了,但是基層并不缺人才,王慶可不敢賭。
按照陽寶哥所說,出手的是神策軍的將領,那么小寶珠八成是被擄進了軍營。畢竟根據記載,天竺僧人極度鄙視女性,連親生母親都不愿多接觸,怕是不會允許神策軍把一個小女孩帶入寺廟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喬裝改扮,混入軍營,神不知鬼不覺,救了人就走。
但他沒敢打士卒的主意。
軍隊是個講究團體力量的組織,所以士卒基本從新兵開始,就會形成比較穩固的人員組成,這樣在訓練戰斗中才會培養起默契,提升戰斗力。
尤其是大唐的府兵制,一個大隊,或者一個小隊,大多來自同一個村莊,甚至沾親帶故。
一個單獨行動的士卒,在軍營中,幾乎就是在向人宣告,我有問題,來查我吧。
王慶把目標,定在了那龐大的后勤民夫身上。
這些民夫來自各地,而且手藝不同,分的就比較散,相互間就沒那么熟悉。而且民夫的警覺性低得多。
只是民夫的活動范圍肯定有限,必須小心選擇。
王慶時間有限,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那都是門貢在燃燒。
一股焦慮之感剛剛冒起,就被道心鎮壓了。
道心日盛,王慶對于情緒的把控越來越有效,輕易不會產生負面情緒了。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王慶一邊搜腸刮肚,用自己半吊子的軍事知識判斷牢房所在,一邊觀察著進進出出的民夫。
突然,王慶眼前一亮,一個老農怪異的動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農明顯有點做賊心虛,腦袋不停的轉向四方,但又故作沒事。
在路過一間房子時,老農趁人不注意,飛快的從懷中掏出一物,丟進了房間。然后若無其事的走了。
王慶經過加成的視力,很輕易的分辨出,那是一個很粗糙,甚至很丑的娃娃。
有了,王慶心中暗喜,陽寶珠八成就在那里。
下面的問題就是怎么進去了。
幸而那里靠近大營外圍,看守的并不森嚴。看來神策軍們也沒把個小孩子太當回事。
很快,王慶把主意打到了一隊伐薪隊身上了。
數萬人的大營,每日人吃馬嚼,不是筆小數目。糧食由朝廷供著,但是燒火用的碳卻需要部隊自己解決。
不光是做飯,修復兵器,夜間取暖都缺不了碳的使用。所以軍營中有個巨大的燒炭坊。另外還有上千人規模的伐薪隊,在周邊樹林砍伐樹木,運回木材。
這些人怕是往返最頻繁,也最好下手的人群了。
王慶起身,悄悄地摸了過去。
丙字七隊,九名粗壯的漢子,輪著大斧,一斧斧的砍著大樹。旁邊一個十五六歲,有些瘦弱的少年,艱難的輪著和他體型不符的大斧。速度很慢,每一下仿佛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只是砍了六七下,他就用盡了力氣。巨大的反震力,使得他虎口一片血污。
大漢中貌似領頭的一人,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嘆了口氣。
“六崽兒,你別砍了,把這些砍好的運車上吧。”
少年聞言,默不作聲,咬著牙扛起了兩捆打好捆的柴火。沉重的柴火壓得他腰身佝僂,東搖西晃。但是少年也是硬氣,硬撐著,一聲不吭,向從林外走去。
可惜,意志的堅定,也難超越的極限。
少年硬撐著走出二十多步,突然嗓子眼一甜,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栽向一旁,就要暈厥。
忽然,少年就感到身上一輕,一股暖暖的感覺在身上流動。接著一個不知什么,苦澀的東西被塞進了嘴里。
一個很輕,很溫和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睡一覺吧,我借你身份用用。作為補償,給你套武功吧,練了,你就不會這么弱了。”
接著,眼前一黑,少年就沉沉的睡去了。
王慶一躍上樹,把少年靠在一個粗壯的樹枝上。怕他掉了,還用繩子攔了一下。接著掏出一本最基礎的內功和一本拳法,塞進了少年懷中。
做完這些,王慶一臉心痛的拿出一張易容符。
他這易容符畢竟是殘次品,不但有時間限制,更重要的只能保留一個形象。如果易容了少年的形象,王晨的形象就要拋棄了。
幸虧他現在嫌棄易容符太費錢,一直是用戴面具的形象出面。這樣就算以后再易容成王晨,就算有些不同,怕是別人也認不出來。
激活易容符。
嗯?不對。
王慶竟然沒有收到系統,是否使用已存形象的提示,而是直接出現了捏臉界面。
難道?王慶點擊查看,果然易容符還處于第一次使用階段,并未儲存形象。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這絕對是個好消息。
現在的副本越來越詭異,多門易容的手段,能靈活不少。王晨那個身份,能保留自然最好,畢竟牽扯不小。
圈圈點點,有模板在面前,王慶很快易容成了少年的模樣。
至于衣服,王慶還不至于扒少年那衣不遮體的破衣。點開系統商城,定做了一身一樣的時裝。真黑,就這破衣服,也按時裝收費,而且定制,加收三倍。
好在王慶現在窮的只剩錢了,也不在乎。
系統出品,果真不凡。連破衣服上的泥漬都做的唯妙唯俏。
王慶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問題,一躍下了樹。
艱難的扛起兩捆柴火,向外走去。
來吧,飆演技的時刻到了。
林外,馬車上,駕車的老漢,看到王慶一走一頓艱難的向這邊挪了過來。不由得嘆了口氣,造孽啊。
迎了兩步,幫王慶把柴火堆上馬車。
王慶默默地鞠了一躬,也不說話,轉頭走向樹林。
“這孩子,可惜了。”
王慶不過裝模作樣搬了兩趟,其他人砍夠了柴火,七手八腳就堆滿了馬車。
他全程一句話沒說,其他人仿佛也習慣了,絲毫沒引起懷疑。
疲倦的眾人,靠在柴火堆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老漢一甩馬鞭,馬車緩緩地駛向大營。
王慶那易容后,瘦小的身軀,蜷在柴火堆一角,毫不起眼。
王慶之所以選擇這一隊,是因為這一隊回營的路線,正好經過那間可能關押陽寶珠的房間。
馬車進入軍營非常順利。門衛主要檢查人頭數和車上有無夾帶。至于人員,來來往往這么多人,那顧得過來,手續對了就放行。
當馬車經過那間房子時,王慶神識外放,確認沒有看向這邊的視線。身體輕輕一動,仿若一縷青煙,閃入了房間。動作之輕,之快,馬車上的人毫無察覺。
目前為止,一切順利。但是接下來,就得隨機應變了。實在是變數太大,無從計劃。
“小丫頭片子,說,你父母到底是誰,家住哪里?”
王慶剛閃入房間,一聲歷喝就從屋內傳出。
王慶臉色巨變,草,看了半天都沒人來,就耽誤了一下,怎么就這么寸。
電光火石之間,王慶根本來不及細想。
反手拔出碎星,神識爆出,劍意放開,輕身輕劍,無我無劍。
這一刻,王慶心中毫無雜念,一心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不能讓他驚動外邊人。
王慶并不是個嗜殺之人,而且這是游戲。平時雖說死在他手的玩家,npc都數不過來了,但一向是有殺意沒殺心。
殺人從來不是件輕松的事,尤其是以殺心殺人。那是一種從心底認同的,剝奪他人生命的行為。
游戲通過戰場的無損,死后化光等等手段,弱化了玩家殺人后的負罪感。用一種游戲的方式,讓大多數和王慶一樣的普通人,習慣了殺戮。
但是習慣的殺戮,只是一種幾乎第三人稱的游戲心態。或者換種說法,殺人的是王慶的這個角色,而不是王慶本人。
這是第一次,王慶那么純粹的就要殺人。
純粹的殺心,驚動了上丹田的那把小劍。
一股玄妙的氣息,從小劍中分離,融入了碎星。
屋內之人身手不弱,在王慶剛進屋時就察覺了。
他眼角余光掃了一眼,見是個衣衫襤褸的瘦弱少年,就沒放在心上。
但就這一下松懈。
一道燦爛的劍光亮起。
他再想反應,已經來不及了。別說他現在重傷的身軀,就是全盛時期,面對這一劍,也難全身而退。
劍快,身法也快,但這都不重要。
劍光剛起,一股濃濃的死意就占據了他的心靈。
仿佛看見劍光的那一刻,他就死了。
殺人之劍?劍圣一系?
一絲雜念剛剛冒起,就消散了。
王慶一劍殺了房中人,這才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好懸,如果被此人拖住,驚動了外邊的守衛,今天就交代了。
一股異樣感縈繞心田,剛才這一劍有問題啊。
冷靜下來的王慶,敏銳的感覺到了剛才一劍的不同。
上丹田小劍的異動,讓王慶再次重視起這個不走尋常路的天丹。生死劍意的無用,讓王慶這段時間放松了對上丹田的研究。沒想到今天又出幺蛾子。
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王慶放眼打量四周。
嗯?沒死?
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卻沒有消失。
不可能啊,那股莫名其妙的殺心雖沒把握,但是碎星清清楚楚的劃破了咽喉,身為一個劍手,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那就是副本的問題,王慶只能這樣猜測。
屋內用鐵柵欄,攔出了一個監獄。
里邊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正饒有興趣的看著王慶。對于地上的死人,竟毫無反應。
看裝扮,沒錯了。
“可是陽寶珠?你爹讓我來救你。”
小女孩盯著王慶看了半天,看的王慶都發毛了。
“嗯,看來是真的。鑰匙在那人腰上。這可是軍營,你身手行不行啊?能殺出去么?”
人小鬼大,王慶從尸體上取下鑰匙,打開了鐵門。
有點遺憾的說道,
“可惜不知道這人的身份,要不能用他的身份混出去。”
“你會易容?他叫朱癸,是這里統領的拜把兄弟。以前好像也是神策軍的,不過在天一教出事了,才來的這里。就是他打傷的媽媽,哼,他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王慶大喜,掏出易容符,換成了朱癸的樣子。
一把提起小丫頭的脖領子。
“丫頭,你受點罪,不行就哭。”
小丫頭也是戲精,眼淚說來就來,鼻涕眼淚一把抓。
王慶一臉的怒容,沖出房間。
這人走火入魔,身中劇毒,雖被天竺僧人用佛法壓制住了,但是性格巨變,暴躁易怒。平時在軍營,人們都繞著走。
看到他滿臉怒容過來,傻子才來觸那霉頭。
王慶大搖大擺拎著小丫頭,竟然順利地出了軍營。
剛要松口氣,突然營中大亂。
王慶想到留在那里的尸體,不敢怠慢。一把抱起丫頭,施展輕功鉆進了林子。
一路狂奔,趕回了陽寶處。
陽寶夫婦見到女兒平安歸來,千恩萬謝。
“兄弟好手段。不過這天一教的毒傳入中原,不得不防,我...”
突然,仿佛卡帶了一樣,周圍的景色模糊了起來。
我去,系統大哥,大爺,別急啊。獎勵呢?殺怪不掉東西,任務沒有獎勵,你要上天啊。
可惜,任王慶呼天喊地,系統還是一腳把他踢出了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