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言商!”
楊蓉自然能看出陳應臉色不屑的神色,不過她仿佛沒有看到一樣,淡淡的笑道:“陳郎你最精通商務,交易有短短效益,也有長期效益。你最好還是再想想!”
聽著這話,陳應頓時深思起來。
楊蓉所說的考慮,其實陳應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過來。說穿了蜀中青城范氏,可不僅僅代表商賈。
恰恰相反,青城范氏還是世族,雖然不及七宗五望,河東四貴以及關隴貴族聲名顯赫,但是在兩晉南北朝時期,青城范長生與其子范賁可是氐族成漢的丞相,風光一時無兩。
青城,還有另外一個意思,代表著道門。
因為李唐朝廷的原故,道教被朝廷大力扶持,隋唐時期,道教也是大唐的國教,使這一時期的青城山實乃“神仙都會之府”。
陳應的腦筋轉動的很快,馬上就明白楊蓉的潛臺詞。
道門再向陳應示好。
陳應疑惑的道:“我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向我靠攏!”
楊蓉凝重的點點頭道:“你有沒有聽過袁天罡此人?”
陳應道:“火井縣縣令?”
楊蓉點點頭道:“袁天罡此人善“風鑒”,即憑風聲風向,可斷吉兇,累驗不爽。又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他在大業年間曾為竇軌看相。”
袁天綱說:“你前額到發際骨骼隆起,一直連到腦后的玉枕處,你的下巴渾圓肥大,下巴右側隆起,而且明潔光亮,必定在梁州、益州大樹功業。”
竇軌說:“如果真如所說,能成就功業,我定不忘您指點過我的大恩大德。”
武德初年,竇軌果然發跡,他跟隨高祖起兵反隋,因此立有戰功,任為益州行臺仆射,為不忘舊恩,于是向蜀道使詹俊赤舉薦了袁天罡,并且很禮待他,遂被任為蜀郡火井縣縣令。
陳應滿臉冷笑道:“這與你有何干系?”
楊蓉接道:“他先后曾與王珪、韋挺、杜淹、房玄齡、魏征、張行成、馬周,包括妾身以及二娘相命,無一不應驗。”
陳應自然不相信相命之說,其實在后世所謂的相命基本上都是心理學的抽屆原理,說出模棱兩可的話,讓人們對號入座。老程村里有一個算命先生,也曾給老程算過命。當時他說老程一定可以考上大學,當然這是根據當時老程的學習成績來推算的,不過陰差陽錯,在高考前一個月,因為家中出事,老程輟學。
陳應并不相信所謂的算命,哪怕楊蓉所說,都是歷史上記載的那樣真實。
楊蓉道:“他為妾身相命,直接斷言妾身貴不可言。妾身身為應國公繼室,又能貴到哪里去?剛剛看到郎君,抱著二娘直呼其為公主,妾身就明白了,貴憑子貴,妾身無子,但是有一貴女…”
陳應對楊蓉非常無語。
稱呼武二娘為公主,這并非他有意謀反,而是在后世父母習慣性的把自己的兒女稱為太子或公主,比如暴君同志,他的兒子直呼太子,老婆就是皇后…
陳應道:“這是戲言,當不得真!”
“但…君無戲言!”楊蓉直視陳應道:“一個月前,袁天罡壽終正寢,曾留下遺言,命道門向郎君投效,稱郎命為真命天君!”
陳應板著臉道:“真是荒唐!”
“不是荒唐,天師曾言,平陽公主十二年前應暴斃,陛下也應該在五年前暴斃,還有齊王,還有羅士信…他們都因郎君庇護,得而逆改天命!”楊蓉伸手抓向陳應的手,撫摸著陳應手上的溫度道:“他還曾言,郎君是游魂,沒有生時,更沒有死地。”
陳應的臉色大變。
事實上,他反而對袁天罡有些相信了。因為如果不是因為他,在原本的歷史時空,羅士信將會在武德五年死在河北,平陽公主將會在武德六年死在葦澤關。李建成、李元吉將在武德九年死在玄武門。
至于羅藝、杜伏威同樣也會化作一堆朽骨。
當然,因為陳應這個異世蝴蝶的存在,改變的還不值這一點。還有更多,比如,在原來的時空,大唐沒有通利天下的通利錢莊,沒有馳道,沒有蒸汽機火車,沒有四輪馬車,更沒有超過百艘的五牙戰艦,也沒有安西四鎮(歷史同期沒有),縱觀整個大唐,吐蕃將成心腹之患,薛仁貴還有大非川之敗。
而現在這個時空,吐蕃高塬成了大唐的安西都護府,而松贊干布則成了頡利可汗的鄰居,成了禮賓院里有名的舞者。
原來的時空時空里,大唐沒有火藥,沒有火藥彈,更沒有輕質火油,沒有大唐工業大學,也沒有疏勒學院,沒有講武堂,也沒有遍布各州各縣的三學。
大唐沒有七十萬精銳大軍,沒有遍布北方的磨坊,也沒有三千多萬人口。
楊蓉勸著陳應道:“郎君有沒有想過,陛下與郎君有過命的交情,可是,將來的事呢?郎君,父為子謀…”
陳應沉默著,沒有說話。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郎君有沒有想過霍光!”楊蓉聲淚俱下的疲乏:“不知道你想過沒有,這些錢對你來說是一筆小錢,可是,對于那些人來說,這些錢絕對是他們家里的大部分私蓄。咱們且不說他們承諾如何幫助你,這樣的承諾聽不得,官員世家是最不可靠的。可是,這些錢是真的,你甚至可以把這些錢看做是他們的投名狀。只要這些錢掌握在你手里,他們想要反復,就不得不多想想到底值不值。或者說,他們為了他們的錢都必須與郎君同進共退!”
太極宮,御書房。
明亮的燭火,將李建成的臉頰上的皺紋照耀得更加清晰。
“袁天罡死了!”李建成手里攥著一個錦囊。
袁天罡留下了五個箴言。
一道關于王珪準確的發指,一道關于魏征也應驗了。
一道關于李建成,對了一半。
一道關于李世民,對了也是一半。
魏征皺起眉頭道:“什么是對了一半?”
李建成一臉古波不驚道:“朕的死期!”
魏征大驚失色的望著李建成道:“陛下…”
李建成不以為然的笑道:“朕應該在武德九年暴斃!”
魏征道:“沒有武德九年!”
“是啊!父皇的武德年號,只用了七年!”李建成道:“還記得三娘得了氣疾嗎?”
魏征點點頭道:“氣疾乃不治之癥,可是三娘后來居然痊愈!”
“不是痊愈了,而是她的命格改了!”李建成藏在大袖里的手,不住的顫抖。
雖然他表面上如常,可是內心里卻非常害怕。
李建成喃喃的道:“與陳應無關的人,全部應驗,與他有關的人,全部改變了命運!”
魏征正準備說話,突然馬蹄聲響起。
魏征臉色巨變。
皇宮之內,自然禁止奔馬。
不過有一個特例,那就是戰爭來臨,河山變色,那種情況下,八百里快騎可以無視宮禁,直接抵達太極宮。
李建成朝著宮外方向望去,一名信使汗流浹背的跑來。
信使一邊奔跑,一邊急道:“稟告陛下,薛延陀夷男可汗之子拔灼,殺夷男,自立為頡利俱利失薛沙多彌可汗,據柔然單于臺叛亂,引兵七萬南下進攻漠南!”
李建成一臉憤憤的吼道:“不知死活!”
魏征皺起眉頭道:“奇怪啊,薛延陀部雖然勢力不弱,但僅憑七萬余騎,他無疑于以卵擊石!“
就在這時,李建成腦袋中突突亂顫。
馬蹄聲再次響起。
李建成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報…“
”稟告陛下,松贊干布逃出了長安城,不知去向!“
”頡利可汗,逃出了長安城!“
李建成的怒極反笑道:”真好!“
魏征道:”陛下,有陰謀!“
李建成道:”敲響朝鐘,宣文武百官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