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河水運逆流而上,這是陳應一拍腦袋決定的事情,然而事實上走了剛剛走了兩天,剛剛抵達屈縣,陳應就遇到了麻煩。
屈縣也就是后世的吉縣,吉縣有一個非常著名的景點,估計大多數國人都曾聽說過,黃河壺口瀑布。
縣船行至孟門,再往北五里就是壺口瀑布,雖然距離五里,可是巨大瀑布聲讓陳應一拍腦袋,陳應居然望了這一茬。
事實上,黃河可以通行水運的地方僅僅局限于中下游地區,別說漕運船,就算是后世的汽艇,恐怕也沒有辦法逆流而上黃河壺口瀑布。
如今,陳應只能望著壺口瀑布興嘆,暗道:“失策!”
然而,行至此時,卻絲毫不見孫敬初的慌張。
陳應所不知道的是,黃河水運最大的水運障礙是壺口瀑布,通過壺口瀑布的方法是“旱地行船”。在當時的條件下,這可能是水上運輸通過壺口瀑布的最佳選擇。不過勞動人民智慧是不可忽視的,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從孟門渡向東一條寬約五六十步的壕溝,這條壕溝莫約三十余里,直接繞開了壺口瀑布,這樣以來,雖然轉道有些繁瑣,不過卻讓陳應的擔憂一掃而空。
由于這要壕溝寬度太窄了,就連陳應的坐船“萬安號”也沒有辦法通行,無奈之下,陳應只要移居一艘小百石船上,晃晃悠悠,總算過了壺口瀑布,陳應此時也沒有心情欣賞壺口瀑布,他此時恨不得可以插上翅膀,飛到靈州,你看看那個可人的小人兒。
不過,當陳應一行剛剛抵達莆縣境內,又遇到了麻煩。莆縣縣令李瑞挺來到陳應面前嚎嚎大哭,求陳應助其剿匪。
陳應被弄得滿頭霧水,望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李瑞挺道:“李縣令先不忙哭,到底怎么回事,你細細道來!”
李瑞挺哽咽道:“請陳大將軍幫助下官剿匪,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原來,秋收剛剛過。莆縣剛剛收上來的稅收,剛剛運進官庫還沒有捂熱乎,就被四里八鄉,數千名土匪將這數萬石秋糧一搶而空,如今丟了稅賦,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李瑞挺要么帶人把糧食找回來,要么自己填補這個窟窿,否則他就可以抹脖子上吊了。
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個莆縣在呂梁山南端西麓,地勢東高西低,東、南、北三面環山。東北部有泰山梁、牛槽山、菊花山、木嶺山,東部有桃卜山、石門山、太山、白頭山;北部有五鹿山、五龍洞;南部有石頭山、豹子梁、五股山。東西川繞,七垣展布,八河縱橫,溝壑交錯。五鹿山枕其北,石頭山列其南,姑射山環其東,昕水河貫其中,是臨汾通往西山幾縣的門戶。南北憑百里之隘,東西辟一線之天。故有“誠河東之咽喉,亦西秦之門戶”之稱。
這里簡直就是土匪的天堂,隨便一個山溝一鉆,找都沒有地方找。關鍵是圍繞著河東這塊地方,在這短短三年時間內,先后爆發了李淵南下征討隋朝之戰,然后又是劉武周之亂,南接著是陳應平定劉武周之亂,再后來又是李建成與竇建德在河東打得頭破血流,這么多場仗打下來,自然是死傷枕籍,但是更多的則是逃兵,這些見過血殺過人的逃兵,自然無法做回良民,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化身為土匪。
更何況呂梁山區有著濃厚的土匪文化傳統,很多都是百年積匪,數代人的經營,根深蒂固,這里的老百姓半匪半農,地主、豪強更是跟土匪串通一氣。在前隋朝的時候,以及武德元年的時候,都曾下大力氣去圍剿,結果每一次都鬧得灰頭土臉,不了了之。
因為在那些窮山惡水中剿匪,他們是離不開地主豪紳的支持的,而地主豪紳又跟土匪串通一氣,那還剿個屁啊!
不過現在,那些土匪遇上了對手。因為陳應向李淵要了五萬人馬,光靠打敗西突厥不難,吞下西域也不難,可是這點人馬要想在西域站穩腳跟,可沒有那么容易。西域整體民風彪悍,這里絕對是良人的禁區,惡霸的天堂。一旦大唐向西域移民,估計遷徙三五十萬也會在短短幾年或十數年的時間被殺得一干二凈。
可是土匪就不一樣了。他們敢殺人,有血性,給他一把刀,他們就敢上去玩命。這簡直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現在這些土匪,就是陳應眼中的香餑餑。
不過,陳應并沒有當既表態,而是沉吟道:“本大將軍軍務繁忙,無暇他顧,剿匪這事…”
李瑞挺一聽這話,如同跌入冰窖。他丟了三萬余石的稅糧,這點糧食雖然不多,可是卻要了他的老命,這個李瑞挺可不是出身世族門閥,可以依靠家族幫助,拿出三萬石糧食填補這個窟窿,無論是治下匪患嚴重,還是丟了稅糧,都可以輕輕松松摘下他的烏紗帽。
年過半百才混到七品正縣的位置上,臨了又出了這檔子事。這簡直就是要了他的老命,回想著前半生的坎坷歷程,當牛作馬,任勞任怨好不容易熬到了這個位置上,一朝罷官去爵,就回到解放前了。李瑞挺越想越是委屈,越想郁悶,他的眼睛又不爭氣的流出來了。
“哎呦…李縣令,你這是怎么了,怎么還哭上了?”陳應哭笑不得的道:“本大將軍沒說不能幫助貴縣剿匪,關鍵是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若是你按我說的辦,那么本大將軍就幫助你剿匪。”
李瑞挺聞言大喜,按照陳應所說的話,趕緊上長安急報。
在李瑞挺的急報中,莆縣土匪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襲擊陳大將軍的輜重船隊,陳大將軍不得已,只好反擊。
事實上,陳應剿匪的目的非常簡單,就是要人。
要一批有血性,敢打敢拼的人,替他守住西域。五萬人馬看上去不少,如果撒在西域三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估計跟撒花椒面差不多。絕對百里沒有人煙。
同時,陳應又可以鍛煉軍隊,陳應手中還掌握著一支見不得光的部隊,既背嵬軍。
這支軍隊的錢糧支出,走的都是陳應的私帳。在帳面上并不存在這支軍隊,即使是軍中各級將領,也全部委任為副職。比如劉統,如今他的勛官就是從四品輕車都尉,武散官則是宣威將軍,實際上就是背嵬軍統軍。而尋相則是勛官上騎都尉,武散官則是明威將軍,官職則是背嵬軍副統軍。
現在背嵬軍的用處并不是太大,陳應可沒有忘記吐蕃。將來他需要與吐蕃好好掰掰手腕子,特別是吐蕃戰神之稱的祿東贊、論欽陵,陳應不把他們打出屎,就對不起自己穿越這一回。要與吐蕃交手,一般大唐軍隊根本就用上,不能適應高原反應與山地作戰的部隊,去多少都是送菜。
歷史上薛仁貴敗就敗在大唐軍隊不能適應高原反應(老程去過新疆,高原反應半個月沒有下床),在不適應高原反應的軍隊,十成戰斗力,連半成都發揮不出來,不打敗仗才是怪事。只要彌補上高原山地作戰這一塊的短板,大唐才算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事實上大唐一朝,吃虧最多的不是突厥人,不是吐谷渾人,也不是高句麗人,而是吐蕃。當然高句麗山區,也給大唐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一支能適應高原山區作戰的軍隊,絕對可以輕松拳打吐蕃,腳踢高句麗。
為此,陳應對背嵬軍寄予了厚望。不過,如今背嵬軍還與陳應目標差距太大。陳應始終相信,好兵都不是練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背嵬軍可以先用這些土匪練練手。
由于洺州運來的河北籍的夏國降軍,最多七八天功夫就可以抵達莆縣了,陳應現在是時間緊,任務重。
為此,陳應下達命令給背嵬軍:“三個月之內結束呂梁山區匪患!”
劉統和尋相都是有志向的人,他們還都想著封妻蔭子,建功立業呢,怎么可能被一群土匪束縛住手腳?
雖然剿匪也算軍功,可是這個軍功比打突厥差得遠了。為了早日脫身,背嵬軍下手也比較狠。
首先,背嵬軍先派出信騎,將傳單送到每一個有土匪活動的山頭。同時還動員一些跟土匪有來往的開明士紳上山去向土匪們宣傳當下的政策,要求土匪在接到傳單三天之內,向背嵬軍放下武器投降。然后視情節輕重判決,情節較輕的回家種田,情節較嚴重的進勞改營,民憤極大的…那就對不起了,流配三千里,終身不得回鄉。
由于政策得當,再加上陳應橫掃中原殲滅近十萬鄭軍和十數萬夏軍的赫赫戰功,大批土匪選擇了向背嵬軍棄械投降。登記身份戶籍之后,準備回家種田,可是,他們這些土匪絕沒有想到,陳應壓根就沒有打算履行約定,這些土匪有一個算一個,全家老小,全部打包,登上北上的漕運船。
為此,陳應一箭未發,莆縣地區的土匪一下子少了一半,很多山寨走得一個都不剩了。但并非所有土匪都這么配合,很多土匪自知罪孽深重,拒絕投降,還四處襲擊,試圖頑抗到底。
這下陳應怒了,娘的給你點陽光就想開染坊,門都沒有。
驍騎軍、陌刀軍、射生軍全部出動,在每一條山路上都建立封鎖線,將土匪下山的通道通通堵死。同時動員山村里的老百姓外遷。
這窮鄉僻壤的,真不是什么生存的好地方,還是走出大山到外面去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陳應提出一丁可以獲得一百畝良田,一家滿五口人,可以獲得耕牛一頭,羊五只。在山區里窮了一輩子的老百姓,對官府的信任還是蠻大的,有機會遷往山外的花花世界,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莆縣地區很多村寨都空了,連個人影都找不著了。
不光是莆縣,就連屈縣、臨汾附近的村寨全部被陳應打包一掃而空。
反正在陳應眼中,這就是摟草打兔子,他最不缺的就是人口。
你們不是亦匪亦民嗎?現在老子就收繳槍械將人口遷到外地去,看你們怎么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