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考慮…”的潛臺詞,就是不予考慮。聽到這個話,李世民非常失望。隨著洛陽大敗,李世民雖然沒有處罰,可是卻沒有升官。特別是秦瓊、程知節、謝映登、牛俊達等瓦崗舊將的投降,讓李世民非常為難。
因為,李世民暫時被剝奪了軍職,只剩下一個掛名的尚書令,至于天策上將這個名號,差不多就等于原本陳應的冠軍大將軍,只是一個武散官虛銜,并沒有實際的要務。那么問題來了,秦瓊、程知節、牛俊達等諸將如何安排,卻是迫在眉睫的問題。
一個組織也好,一個集團也罷,所謂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有共同的理念,最為關鍵的還是利益。沒有足夠的利益,也沒有組織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如今東宮可謂是風光無限,一下子升上來羅士信、張士貴、張懷威、段志感、馮立、魏文忠、薛萬徹、楊文干等八個從三品武將。從三品武官,在這個時候,差不多相當于后世的省軍區正職級別,整個大唐滿打滿算也不是三十六位,然而,東宮一下子就涌上來了八個人。更何況還有十六衛大將軍級別的正三品武職,如陳應、羅藝。
從兵權方面考慮,東宮如今直接掌握或間接掌握的兵權,已經超過了大唐的三分之一。原本秦王府在朝廷文官方便,幾乎是一片空白,哪怕褚遂良、褚亮、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秘書郎、秘閣、其他人員態度都是搖擺不定,一旦這個難關過不去,李世民就玄了。
什么理想,什么兼濟天下,什么匡復社稷,什么為了天下蒼生,這都是虛的。只有切實的利益,這才是最真實的東西。沒有足夠的利益,整個團體和組織的人心就會散掉,同理,人心如果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想到這里,李世民的心中更加凄苦。
孔子誅少正卯,雖然不合情理,但權術奸詐,卻因這一刀而使得權臣畏懼,市井安然。李淵如今欲效仿先賢,行權霸之術,殺凌敬而震懾竇建德,離散河北文武之心。
當然,無罪而誅,難免讓天下人不服,故而李淵設了這么一個局。坐實凌敬里通突厥,欲圖謀反之罪,一旦李世民配合,讓褚亮模仿凌敬的筆跡,休說凌敬百口莫辯,必死無疑,就連竇建德也難以幸免。
道理雖然懂,可是,擅長模仿別人筆跡的并不單指褚亮一人,秘閣虞世南同樣也擅長模仿別人的筆跡,現在虞世南作為降臣(他曾投降竇建德,任中書侍郎),待罪之身,一旦褚亮在李世民的授意下不配合,李淵則可以找虞世南,那么虞世南在這個情況下,恐怕會拿凌敬的人頭,以示其誠。
看著李淵絲毫沒有同意的意思,李世民還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如果秦瓊和程知節被雪藏,他們心中會不會有怨言,會不會有什么想法,李世民拿捏不準,關鍵是這樣以來,會給秦王府諸將釋放一個信號,李世民前途堪憂。
官場,其實就像后世的股市。人人趨利避害。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都會引得一番風聲鶴唳。只要皇帝對哪個大臣露出心儀之色,恐怕他馬上就會門庭若市,如果一個大臣被貶低,他就會變得門可羅雀。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要說起來,李世民也不是沒有戰敗過,也不是沒有坐過冷板凳,關鍵是,以前做冷板凳的時候,他的秦王府都是原班人馬,大家知根知底,對他有著絕對的信心。
可是,關鍵是現在他與秦瓊、程知節、謝映登、牛俊達卻沒有長時間的了解,秦瓊、程知節、他們幾個都是有“前科”的人,王世充給他們每人統領一千余兵馬,他們馬上撂挑子不干了。如今,李世民連一千兵馬都不能給他們,他們會怎么樣?還真說不準。
要說東宮魏征受為李建成信任,而且又是李密的心腹,原本瓦崗諸將的智囊,現如今李世民,最擔心的是,魏征出面,把秦瓊、程知節、謝映登他們四人拉到東宮陣營里去,那樣對于李世民來說,才是致命性的打擊。
李世民喝著懷里的葡萄釀,感覺卻無比的苦澀,腦袋中更是空空如也。
渾渾噩噩,渾然不知魂歸何處,不知道坐了多久。
李世民終于醒悟了過來,他沖一旁邊伺候的宦官問道:“父皇如今何在?”
宦官躬身道:“回稟秦王殿下,陛下,如今正在臨潮閣會見陳駙馬!”
“替孤傳句話,秦王必不負父皇所托!”此時李世民已經轉過彎,什么都是虛的,他如今只需要扮演好一個角色,那就是最聽話的兒子。
甘泉宮臨潮閣,李淵帶著工部尚書武士彟,以裴寂與陳應商量,陳氏鋼坊的問題。簡單來說,李淵想聽聽陳應的意見,是將他的那些鋼鐵、甲坊、弩坊掛在武器監之下,還是掛在工部之下。事實上武器監也好,工部也罷,都想把這只會下蛋的金雞爭到手中。
因為這些鋼坊一年的利潤就多達一百余萬貫,差不多相當于大唐國庫收入的三分之一。無論是誰,拿到這些產業,哪怕只是經營,干出成績,升官發財不在話下。一番爭執,結果李淵還是傾向于陳應的便宜表姐夫,李淵的老友工部尚書武士彟。不過,現在李淵還是要聽聽陳應這個專家的意見,再做最后的決定。
陳應聽到李淵叫他的來意,想了想,望著武士谫道:“武尚書,如果把這些工坊,全部放在工部,工部有哪些劣勢?”
陳應這么問武士谫,其實也不算是為難他,而是要看看武士谫是不是到底合適的人選,搞工業,絕對不能大躍進,雖然高爐煉鋼的技術并不算高明,可是對于這個時代而言,依舊是躊時代的先進科技。
如果按照工部的那些工作模式,很可能會把好事辦成壞事,至少陳應的這兩座高爐,根本就可能發揮出原本的效率。
武士彟想了想道:“工部最大的劣勢,就是我們工部,規模生產的經驗基礎薄弱,現有的幾個工坊,工匠的技術不高,接收之后,可能會面臨著缺乏高水平工匠的障礙。”
懂行啊,陳應在心里道。但他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說道:“這么說來,武尚書對工部的工匠技術情況,也是比較了解的羅?”
“我曾經在在工部幾個工坊觀摩了三個多月。”武士彟自豪地說道。
“原來如此。”陳應又點了點頭,道:“那你說,這個問題我們該如何解決呢?”
聽到陳應反問,又年看到李淵期許的目光,武士彟侃侃而談道:“我覺得可以有幾個辦法。第一,將原來的工坊工匠,全部留用,并且擢升他們的待遇…”
不等武士谫說完,陳應就打斷道:“擢升他們的待遇,恐怕有些為難!”
“為難?”李淵非常好奇的問道:“這有什么好為難的?他們的各個坊署,你所謂廠長,直接委任為正七品署令,次者從七品,各級管事和工匠則以此類推。”
陳應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陛下,這恐怕不夠。臣在建立工坊的時候,把工匠分成三等九級,既第三等最低,為匠工。三個月學徒期滿,自動成為三等匠工,做滿一年,則提升成二級匠工,三年以上者,則提升為一等匠工。匠工之上,則是匠士,分別為三等匠士,二等匠士,一等匠士,最高級別的是,匠師,以一等匠師為最高,我給他們開的待遇是,一等匠師年俸祿六百貫。”
“什么俸祿六百貫?”別說武士彟膛目結舌,就連李淵也震撼異常。
以武士彟的官職,他一個月的俸祿,其實就八千錢,也是就八貫,一年下來,加上俸料三百七十石,加上九百畝職田,其實他的全部合法收入,也不過兩百四十貫錢,不過唐朝的錢比后世的人民幣值錢多了,三品官員的俸祿,對比人民幣大約是一百零一萬六千塊。
可是陳應居然給一等匠師,開出六百貫的俸祿,這可是相當于后世人民幣兩百五十萬元(本文算法,采取論壇平均值,既唐朝貞觀年間,銅錢一貫,約合人民幣四千二百四十八塊)。
陳應給工匠開出這么高的工資,其實也是非常有道理的。因為這個時代的鋼鐵賣的價格太高了,一斤高炭鋼,可以賣兩百文,約合人民幣八百多塊,這個時代的鋼鐵價格高得嚇人了。開出這樣的高薪,其實也無可厚非,因為壟斷行業從業人員的薪水本來就高。
以中國金融行業從業人員的薪水計算,他們平均工資還真不高,大約八千塊上下,可是架不住人家獎金高,年收入二十萬.
李淵聽到這話,都不知道怎么說陳應了。
你丫一個工匠開出比當朝一品大員的俸祿高出一倍的薪水,這個消息要是真傳揚出來,還不鬧翻天?
ps:不好意思,有點晚,太晚了,寫著寫著,老程睡著了。到現在剛剛寫好,非常抱歉!看書還要自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