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李淵拍拍發脹有腦袋,沉吟起來。那一雙銳利如同鷹隼一樣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李世民的臉上。
李世民毫不示弱,與李淵對視。
良久,李淵嘆了口氣道:“二郎,陳應是你三姐夫,怎么可能當你的老師,此事不妥!”
藩國王師,在這個時代也是一個顯赫而清貴的官職。然而誰都明白,在這個時代的師徒關系,可不像后世那么隨便,后世隨便一個人的老師最少也有十桌都坐不下,可是在這個時代,一般人拜師,就要講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結成利益聯盟,同進共退。
一旦拜師成功,就算想反悔也不容易。
李淵雖然有意平衡李建成,可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李建成失去陳應的支持,剩下的人手,都不足以與秦王府抗衡。陳應一人,同樣可以左右太子與秦王之間的平衡。李淵作為仲裁,可以拉偏架,但是總不能既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那樣也太過明顯了。
李淵沉吟道:“二郎,莫要胡鬧,兵法乃不傳之秘,向來傳子不傳女,侯莫陳氏的兵法,豈會因朕一紙圣旨就會傳授給你?且不論陳應同不同意,三娘那里,你都過不去。”
聽到這話,李建成明顯就松了口氣。
不過,李世民卻臉上帶著淡淡的失望。
然而,李淵卻又道:“你要想學兵法,拜師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不過…”
隨著李淵“不過”的沉吟著,李建成的心又懸了起來。
李淵接著道:“不過,你可以多跟陳應和三娘走動走動!”
李世民聞言大喜。
拜師雖然不行,多走動多交流,這是沒有問題的。
李世民滿意而歸。
李建成卻失落而走,走出太極宮,走出皇城。登上自己的馬車,李建成不知道去哪兒,左監門率率尉遲恭問道:“太子殿下,回東宮嗎?”
“回…”李建成話剛剛出口,馬上改口道:“不回,改道去梁國公府!”
“移駕梁國公府!”李建成又叫住了尉遲恭道:“尉遲將軍稍等片刻,本宮去吏部去取陳駙馬的告身!”
要說尉遲恭成為東宮左監門率,這還是陳應極力促成的結果。東宮六率,除了左右衛率,左右司御率之外,左右清道率之外,其他四率是不轄兵馬,直屬太子親衛。左右監門率只有一千五百余名親兵。陳應讓李建成委任尉遲恭為左監門率,目的就是為了保護李建成的安全。
在歷史上,尉遲恭可是玄武門之變的急先鋒之一,李元吉的馬槊就是被尉遲恭奪下來的,如果有尉遲恭在李建成左右,既使李世民準備暗殺李建成,那么有尉遲恭這個殺神在場,至少他可以纏住秦瓊與程知節。
尉遲恭倒也沒有意見,畢竟右司御率歸建以后,也休想再撈到仗打。如果不是大唐兵力吃緊的情況下,李淵也不會命李建成的東宮六率上戰場打仗。
當李建成來到梁國公府的時候,陳應正與李秀寧在府中幫著制造風扇。這個風扇,當然這可不是電風扇,而是腳踏式風扇,工作原理也沒有什么復雜,就是把車輪船的轉動機構移植下來,把車輪的輪漿,換成風扇的葉片。
外形,被陳應整得非常丑,如同一個放倒在大衣柜,上面安裝了扶手和踏板而已。
農歷六月底,暑氣難擋。哪怕待在房間里,也熱得受不了,作為平陽公主,自然有丫鬟和宮娥為其煽扇子,可是看著那幾名宮娥香艷淋漓的樣子,陳應決定閑著也是閑著,制造一個人力風扇。
經過調試,紅袖與綠珠姐妹一人一臺風扇,寬約一尺半的巨型扇葉子,呼呼拉拉轉動起來,而且越轉越快,一股強烈的風,迎面而來。
李秀寧舒服的躺在胡床上笑道:“陳郎,這天下還有你不會的東西嗎?”
“有啊,很多!”陳應笑道:“我只是懶,也見不得別人辛苦。”
陳應指著這樣風扇道:“像這樣一個風扇,怎么也可以賣個十貫八貫的吧?”
李秀寧白了一眼,突然她看到了門外的李建成。
李建成此時的心態很差,臉色蒼白,步履踉蹌,李秀寧上前緊張的問道:“太子哥哥,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熱的,快,來這里坐,休息休息。”
李建成苦笑道:“我沒有事!”
李建成從懷中掏出陳應的告身遞到陳應手上,陳應沒有李建成想象的凝重,而是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道:“從三品光祿寺卿,不錯,不錯,這個官,清閑,不少拿俸祿,又不用干活,最適合我!”
李建成苦笑道:“以你之材,屈居光祿寺,實在是浪費人才!”
陳應不以為然的笑道:“這官多好啊,從三品,尊貴而清閑。”
李秀寧一臉溫怒:“阿爹,怎可如此薄待陳郎,不行,我要進宮,去找阿爹理論…”
不等李秀寧說完,陳應打斷道:“這官不錯,我喜歡!”
李建成臉色凝重的道:“光祿寺是個尊貴卻清閑的衙署…再尊貴也是虛銜。”
“正好我可以偷偷懶!”陳應非常滿意,光祿寺領太官、珍羞、良醞、掌醢四署。準備的說,這就是一個國家級大酒店,只要負責重要節日時的宴會,酒水方面的事情。要論吃喝玩樂,陳應敢說,在大唐只要他認了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認第一!”
陳應笑著問道:“太子,殿下竇建德如今官拜何職,凌敬官居何職?”
李建成憤憤的道:“你不如他,他現如今封爵邢國公,官拜內廷近在咫尺的秘書監,凌敬為大唐從王品五經博士,宋正本仍中門門下行走。陛下這是要大用竇建德了…”
陳應搖搖頭淡淡道:“只怕是大禍臨頭了也說不定…”
李建成驚訝的道:“哦,此話怎講?”
陳應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樹木,淡淡的道:“若竇建德為光祿卿,凌敬為光祿丞,這說明陛下縱然不信任竇建德,卻無意薄待降臣,縱然不得快意,做個富家翁還是不難的!若凌敬為秘書丞,竇建德秘書監,這樣才說明陛下,是真正在心中器重竇建德,要借竇建德的才力資望,為大唐所用…
李建成點點頭:“不錯!”
陳應嘆息了一聲,無奈的道:“可惜偏偏都不是,陛下以竇建德為秘書監,讓凌敬為五經博士,說明陛下并不信竇建德,這倒無妨…偏偏又將宋正本與凌敬從竇建德身邊調開,這說明什么?…這只能說明,對于竇建德陛下并不僅僅是不信任,還有忌憚和提防。”
李秀寧蹙起眉頭:“你這太杞人憂天了吧?”
陳應笑道:“你還別不相信,這反而是最接受事實的真相!”光祿 李秀寧遲疑道:“就憑陛下一個官職,你就可以斷定父皇要殺竇建德?”
“你還別不相信!”陳應道:“陛下,若是想要放過他,就會任由竇建德去安排凌敬去做丞,就算不能再讓他在竇建德身邊任職,也可以宋正本跟隨竇建德,竇建德一個人去秘書監,去了他一個人肯定掌握不了秘書監…太子殿下難道忘了,秘書監,到底是誰的秘書監?”
李建成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你能明白就好!”
“看來陛下,心中甚急!”陳應無奈苦笑道:“也許是臣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
李建成搖遙遙頭道:“現在本宮也算明白了,不做不錯多做多錯,秘書監事多繁雜,想做出成績不易,但是挑錯卻不難,只要竇建德做不了三個月,就會被彈劾成篩子。”
“可是,竇建德現在還不能死!”陳應鄭重的道:“一旦竇建德死了,大唐將會出現無限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