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耍的團團轉
聽了王凌的分析，眾將大喜，拍著手掌說道：“對啊，一萬人的飯和四萬人的飯，升騰起來的炊煙肯定相差巨大，看炊煙肯定能看出端倪來，還是將軍英明！”
王凌點了點頭，沉吟道：“耐心等待吧，中午就要到了，屆時看炊煙便能清楚蜀軍虛實了。”
王凌與眾將在城頭上等待著，目光望著漢軍營寨片刻不移。
中午很快就到了，漢軍營中，伙頭軍們也開始生活做飯了。
一個空著的伙房中，兩個士兵忙著往鍋里加水，一個士兵抱著柴火走了過來，埋怨道：“真不知道趙將軍在想什么，咱們只有一萬人，竟然要燒四萬人的灶，這不是浪費柴火嗎。”
一個士兵提著木桶，對著那生火的士兵呵斥道：“將軍他這么做必有深意，你說那么多做什么？柴火多加點，這個燒好了，把另外一個灶也給燒起來，我再去打點水。可別給我偷工減料，壞了將軍的大事。”
先秦時期，孫臏曾經采用減灶計來對付龐涓，第一天，在撤出營地留下的軍灶，足夠10萬人吃飯用。第二天留下的軍灶只5萬人吃飯用，第三天只夠3萬人吃飯用，軍灶逐步減少，讓龐涓誤以為齊軍出現大規模逃亡。
憑借灶臺的數量，可以推算出兵馬的數量，而土灶燒柴，會升騰起炊煙，憑借炊煙，其實也可以大致推測兵馬的數量，只不過沒有數灶臺那么準確罷了，可能會出現很大的誤差。
但四萬人所用灶臺燒起來的炊煙和一萬人所用灶臺燒起來的炊煙，肯定有很大的差異，憑借炊煙的濃郁程度，可以判定漢軍營寨到底是有四萬人還是只有一萬人。
不過諸葛亮神機妙算，虛實相間之計，怎么可能不想到炊煙這一節上來？
因此趙云早上便下了命令，讓士兵將所有營寨中所有的土灶都燒起來，飯仍舊是煮一萬人的份，但灶要升起火來，怕燒壞了鍋燒水就行了。
像數萬人的大軍營，一個伙房的士兵肯定是忙不過來，做不出這么多分量的飯來的。士兵一般是以營，部，曲為單位分開做飯，灶臺分布在軍營各處。
因此士兵將灶臺燒起火來之后，整個漢軍營寨便開始籠罩在煙霧之中。
“蜀軍生火做飯了，你們快看！”
“這煙霧挺大的，分布營中各處，肯定不止是一萬人。”
“蜀軍營寨絕對不止一萬人！”
“這諸葛亮肯定是故意藏兵不出，派趙云過來挑釁，誘騙咱們出去進攻，真是詭計多端！”
“不過諸葛亮千算萬算卻算漏了炊煙，四萬人的炊煙豈是能無聲無息就隱去的？”
王凌見此，也是松了口氣，沉吟道：“如今可以斷定這是諸葛亮的計謀了，咱們不必理會蜀軍，好生守著城池，等待援兵就是。”
“諾！”眾將拱手領命。
趙云率兵在城外罵了一陣，便率兵回營用飯去了。
用過飯后，趙云又率兵前來挑戰。
只是王凌已經認定這是諸葛亮的陰謀詭計，根本沒有理會趙云，甚至都不出來與趙云答話了。
到次日，趙云仍舊是故技重施，營寨之中，士兵仍舊燒四萬人的灶，而趙云也還是率兵前往西陽城下罵戰。
第二天天黑，趙云領軍退去，王凌率領眾將來城頭巡察。
一將望著趙云遠去的背景，冷笑道：“人常說諸葛多智，我看不然，計策明明不成，卻偏要繼續用下去。可憐趙云老兒，每日出兵挑戰，只怕累的晚上要睡不好咯。”
王凌聽了這話，原本輕松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心中暗道：“諸葛多智，就算一時間忘了炊煙這件事，但應該很快就能想到，怎么會連續兩日如常呢？難道這是諸葛亮虛張聲勢之計？”
想到這里，王凌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心中下定決心，明日如果漢軍還是這樣，一定要派兵出去進攻漢軍，探探漢軍虛實！
漢軍營寨。
趙云與霍峻相對而坐，吃著晚飯。
看著趙云放下碗筷，霍峻詢問道：“子龍吃飽了嗎，不夠我讓他們在拿點過來！”
“飽了，不要了！”趙云擦了擦嘴角，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口水。
霍峻嘆了口氣，說道：“如今雖然已經入秋，但天氣仍然炎熱得很，出營罵戰也是個辛苦活。可惜我不長于武藝，否則可與子龍輪換挑戰了。”
趙云聞言哈哈大笑道：“哈哈，罵戰罷了，這辛苦什么，總比上陣廝殺要容易得多。而且仲邈你在營寨居中指揮調度，也不輕松啊。”
霍峻笑了笑說道：“實在慚愧得很，那明日營內之事，是否還如今日一樣？”
趙云想了想說道：“要做出一些變動才行，大司馬有經天緯地之才，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就算忽略了炊煙，也能很快反應過來。那王凌不是易于之輩，若繼續如常，只怕起疑。”
霍峻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那王凌的確不凡，你率兵罵戰，他居然還送涼茶解暑，可見其心性。的確是該做出些變動，卻不知子龍打算如何變？”
“我哪里知道如何變？”趙云笑了笑，從懷中掏出諸葛亮留下的紙張，說道：“全憑大司馬錦囊妙計也。”
霍峻接過紙張，看了看笑道：“好，我知道怎么做了，這就去安排人手，子龍你辛苦一天，先休息吧。”
“好，那就辛苦仲邈了！”
霍峻點了點頭，便離開了營帳。
出了營帳之后，霍峻便將兵馬召集了起來，下令道：“弟兄們今晚辛苦一番，給我將土灶燒起來。”
一個偏將疑惑道：“燒土灶？不是剛剛用過飯嗎，又燒土灶干嘛？”
霍峻撫著胡須笑道：“不必多問，只管燒就是。”
“好吧，兄弟們快行動起來！”
隨著霍峻的一聲令下，漢軍又再次點燃了土灶，由于是晚上，看不到炊煙，但土灶的火光卻是能看得到。從遠方看去，漢軍營寨就好像點起了無數個火把一樣。
西陽城頭，魏軍發現漢軍的行動，連忙前去通報王凌。
王凌率領眾將來到城頭，眾將紛紛抱怨：“這諸葛亮又弄什么幺蛾子，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士兵指著漢軍營寨，對王凌說道：“將軍你看，蜀軍營寨剛才突然點起了火把，有一段時間了。而且營中動靜挺大的，看樣子是要出征。”
一魏軍將領看了看說道：“蜀軍大半夜的突然點起了火把，是想做什么？難道是出兵對付我們的援兵不成？不應該啊，若是趁夜出兵，當隱藏蹤跡才對，怎么可能如此大張旗鼓呢。”
王凌沉默不語，看了看對著身邊那個視力比較好的將領問道：“你目力較好，可能看出什么？”
那將領聞言搖了搖頭說道：“天太黑了，看不清楚，不過這火光好像不是火把，而是灶火！”
王凌一愣：“灶火？”
那將領點了點頭：“是吧，火把的火光很微弱，從遠處看就像星星一樣，會動會閃。而眼下蜀軍營寨傳遞過來的火光，單個規模要比火把大一些，而且不會動，跟灶火一樣。”
“灶火…”王凌心中暗自沉吟：“難道諸葛亮醒悟過來，所以連夜派人趕制干糧，彌補破綻？不對…不對…計策出現破綻，被人看出來了，設法彌補是行不通的。
難道諸葛亮是打算出征？也不對啊，若是出征，怎么可能如此大張旗鼓呢？”
一時間王凌腦子亂的像一團漿糊，根本搞不清楚諸葛亮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將提議道：“不如派兵出去看看情況吧，要是諸葛亮真打算趁夜出兵對付我們的援兵，那可就遭了。”
王凌搖了搖頭：“晚上什么也看不見，要是中了埋伏就遭了，明日天亮在做決定。”
雖然王凌決定明天再去試探漢軍，但現在也不敢跑去睡覺，繼續盯著漢軍營寨。
約摸兩個時辰之后，漢軍營寨的火光終于消失了大半，卻是漢軍熄滅了灶火。
不過漢軍并沒有歇息，霍峻又召集人手，構建起營中的防御工事來。不過此刻灶火已經熄滅，魏軍這邊卻也看不到漢軍在干什么。
王凌幾乎一夜未睡，天色微亮便來到了城頭，西陽臨近潢河，早上有霧氣，想要看清漢軍營寨全貌，還得等到天色大亮才行。
在城頭上坐了一個時辰，天色大亮，霧氣這才散去。
漢軍此刻已經在升火做飯了，炊煙升騰起來。
看著漢軍營寨方向升騰起來的炊煙，王凌驚訝道：“炊煙怎么這么稀薄？”
沒錯，漢軍這一次沒有虛張聲勢，而是實實在在按照一萬人的份生火做飯。
眾將此刻也趕了過來，議論紛紛。
“這炊煙比昨日稀薄得多，看樣子只用夠一萬人吃飯的用的土灶啊。”
“蜀軍昨晚不會派兵出去了吧？”
“將軍，若真是如此，那可就糟糕了，快做出決定吧。”
眾將紛紛看向王凌。
王凌望著漢軍營寨，突然冷笑起來：“這諸葛亮還真是詭計多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昨晚蜀軍根本沒有出去，而且在燒灶制作干糧，虛張聲勢，故意做出一副要出征的樣子。
其實他們是繼續藏兵營中，昨夜做了干糧，他們也不必再因為炊煙的問題而暴露真實兵力。看著吧，待會蜀軍肯定沒人出營，他們會做出一副戒備森嚴，害怕我軍來攻的樣子。”
眾將聞言，仍舊有些擔憂，不過王凌都已經這么說了，他們也只能繼續觀望。
時間一點點過去。
“漢軍昨日這個時候早就出去搜集石頭了，今天都這個時辰了，還沒出來？”
“趙云也沒出來挑戰啊！”
“蜀軍營寨好像比昨天多了些東西，我想起來了，昨天那里是沒有箭塔的，怎么一夜之間就多了一座箭塔？”
王凌見此，笑道：“我剛才說了，這只不過是諸葛亮的計謀罷了，尋常人見此，只會以為諸葛亮昨夜派兵出營去了，故而率兵來攻。
但諸葛亮此人多智，不能以常理度之，而且他為人謹慎，必不會冒險，怎么會留下一座空營呢？諸葛亮必是藏兵營中，想要繼續誘騙我們進攻。”
“哈哈，將軍英明！”
“若不是將軍，咱們只怕就上當了。”
“是啊，諸葛亮雖然厲害，但咱們將軍也不差。”
眾將聞言紛紛稱贊起王凌的智慧來。
王凌笑了笑說道：“被諸葛亮這廝弄得昏頭轉向，一晚上沒睡好，本將先去休息一會。你們好生戒備。”
“諾！”
漢軍營寨。
趙云與霍峻二人待在營帳之中，霍峻有些擔憂，說道：“不知這王凌這一次會不會中計。”
趙云笑道：“多半會中計，此人聰明卻又謹慎過頭了，心中只想著等待援兵，不敢與我軍交戰，畏懼大司馬。見我軍態勢，必定還是堅守不出。
不過就算他率兵來攻也沒有什么，咱們營中有一萬兵馬，其中更有五千精騎，他要是敢來，不過是白白送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