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老祖濤濤不絕的說個沒完,之前與李白打過招呼的中年男子忽然清了清嗓子,恭敬地說道:老祖,是不是該為白桑介紹一下。co
一屋子的人老尷尬的看著老祖宗嘮嘮叨叨個沒完。
啊呀!我真是老糊涂了,差點兒忘了介紹,小白,我給你介紹一下。
清田氏老祖一拍腦門。
然后指著說話的中年人,說道:這是清田氏的現任當家人,清田十一郎,我的大孫子,兒子輩們的掛的掛,躺的躺,一個中用的都沒有。
屋子里又是一堆尷尬氣氛。
老祖宗都一百來歲了,下一輩兒的再怎么年輕,也有七老八十,放在華夏那就是人到七十古來稀,不算是短命了好吧!
這個不中用的帽子扣的真是壓力山大。
清田氏三代目,叫作清田十一郎的中年人一臉苦笑,不敢爭辯,老祖宗您開心就好。
清田家是老祖宗在戰爭結束后,憑一已之力硬生生扛起來的,遠遠比《一碗蕎麥面》里所描寫的更加勵志,正因為長輩們付出的犧牲和努力,才有如今眾人的優渥生活和社會地位。
清田氏的家訓之一便是感恩,后輩們無不對這位老祖宗敬重有加,尤其是百歲之后,五世同堂,更意味著家族的興旺發達。
我兒子輩的是一郎到九郎,正好九個,孫子輩的從十一郎開始,這是這是十二郎,十三郎 老祖一骨碌指了七八個郎出來,當初起名的時候真是夠隨性,幸虧女兒也不少,否則這一代男性的九個數字未必夠用。
依照這位老祖宗的玩法,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都會奔著二十一郎,三十一郎,四十一郎而去。
好在數字郎式的起名法在東瀛并不罕見,之前還有個山本五十六來著的,清田氏一族表示情緒穩定。
不過李白有些想多了,這個傳統并未延續下來。
從第四代起,個性叛逆的年輕人們就摒棄了這種令人無力吐槽的起名方式,這大概就是昭和與平成的代溝所在。
昭和男兒里面什么橫路敬二,姿三四郎,名字里面帶數字的大有人在。
在介紹起年輕一代時,清田氏老祖似乎頗有些遺憾,顯然沒能成功建立起家族特色的數字名稱。
曾孫輩兒的清田樹吾,清田樹勇,清田樹真,清田千枝子 除了女性以外,男孩子們還是未能逃脫老祖宗的毒手,清一色的樹字輩兒,頗有華夏風。
我們是華族嘛,華族就應該有華族的樣子。
介紹完自己的兒孫輩,老祖拍著自己的大腿,補充了一句。
華族這個名字在1947年被廢除,但是對于東瀛人來說,依然存在于代代堅持的傳統觀念中。
我們是東瀛人!
有個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年輕子弟小聲嘀咕了一句。
誒?你是東瀛人?難道寫字就不用漢字了嗎?
老祖哼了一聲。
全用片假名或平假名書寫的是粗俗的下等人好不好,如果不用漢字的話,絕對是要被笑話的,是真正的笑話,簡直就跟文盲沒什么分別。
哪個華族堅持不用漢字?這沒法兒講道理。
別說華族,就連普通老百姓也必須得用漢字。
清田家的小字輩立刻不吭聲了。
東瀛自古就有借種的傳統,非貴族不得借,華族可不止是純正的東瀛人,再加上彼此聯姻,多多少少都帶有一些華夏血統,不帶的反而是極少數。
不止是東瀛,華夏周邊諸國如果玩什么去華夏化,絕對是一個沙雕主意,他們的歷史很多都是用漢字記載的,一旦放棄漢字就像高麗人一樣,歷史全錯亂了,特么漢字是他們的,端午節是他們,四大分明是他們的,李時珍也是他們的,好吧,京城也是他們的,快快選舉,最終誰會是國家領導人?
來啊,互相傷害啊!
看看這是不是一個沙雕主意?
沒治了!
清田氏的三代目清田十一郎說道:老祖請息怒,都是年輕人不懂事,我會責令各房嚴加管教,不會丟了我們清田氏的臉面。
自古寒門難出貴子,就是因為憑著家世沾沾自喜,不思努力,幾代之后,東瀛還能有我們清田氏的一席之地嗎?
老祖板著臉,莫名威勢散開,眾人噤若寒蟬。
與普通人家相比,已經是人上人的清田氏在東瀛就是寒門,盡管有錢有人有地有影響力,但是與頂級豪門相比,依然還有不遠的距離。
在東瀛只有排名前十的財閥,才有資格被稱為頂級豪門。
他們真正掌控著整個東瀛,當著無冕之皇,別看政壇上風水輪流轉,只不過是一群提線木偶罷了。
好么,除了韓秀影和李白母子,清田一家全跪了,清一色的土下座。
老祖宗早已經放權多年,可是威勢猶在,無人敢輕易忤逆,削除姓氏,逐出家門可不是開玩笑的。
至少清田家還沒有這種傻逼孩子。
東瀛社會等階森嚴,幾乎不遜色于印度的種姓制度,也有不可接觸者(部落民)的存在,一旦從人上人打落凡塵,上進無路,那就不是傻逼,而是苦逼。
三十多年前,清田氏遭遇大危機,幾近破家滅門,老祖宗兩肋插刀,帶著長輩們硬生生逼退了強敵,數十年風風雨雨,才有了如今在東瀛名列前百的清田財閥這份若大家業。
莫以為老祖宗年紀大了,就提不動刀了,那就是大錯特錯,一句話之下,整個清田財閥也要天翻地覆。
李白的母親韓秀影出言說道:奶奶,別生氣了,年輕人犯點錯都是正常的。
在這個時候,由她來開口和稀泥是再合適不過。
聽了韓秀影的話,清田氏老祖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卻依舊沒好氣的說道:好了,好了,都起來吧!清田家交到你們手上,我真是一點兒都不放心呢!
眾人這才誠惶誠恐的直起身子,老祖宗的權威在家族里面完全毋庸置疑。
對了,還有這位!
清田氏老祖望向房間的角落里。
一個穿著狩衣的年輕男子正襟危坐,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挺直了腰,正襟危跪。
他并沒有與清田家的眾人坐在一起,也沒有與他們迎接李白。
鄙人齋藤信海,忝為清田家供奉,白桑,還請多多關照。
穿著狩衣的男子神色嚴肅的按席微微一躬身。
就是陰陽師!
看到李白一臉疑惑,韓秀英就為兒子解釋道。
陰陽師?
李白眨著眼睛,在這位干祖奶奶家居然還有這樣的人。
齋藤信海點了點頭,吹了一聲口哨,就聽到屋外響起一陣振翅聲。
啊!啊!
一只白色的鳥哇哇大叫著飛進屋子,聲音格外刺耳,還震得人耳朵生疼。
白鳥落在齋藤信海的手上,東張西望,一副神氣活現的模樣。
陰陽師說道:這是鄙人的伙伴之一,阿宅,它是一只烏鴉,非常聰明,阿宅,向白桑問個好。
我去,烏鴉居然還有白的,不應該叫做白鴉嗎?
白烏鴉又是個什么鬼品種?
白色的烏鴉從齋藤信海手上撲棱著翅膀落在李白面前,大搖大擺的抬起小腦袋打量著他,猩紅色的眼珠子就像兩粒紅豆。
明明是一身白色的羽毛,卻渾身上下散發出不祥的氣息。
啊!啊!
仿佛打招呼般怪里怪氣的嚎了兩嗓子,突然動作一滯,如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驚惶失措的亂叫起來,飛快撲扇翅膀連連后退,最后毫不猶豫的飛出了屋子,不知去向。
啊!啊!啊 媽媽咪喲,這個人類為什么看起來辣么闊怕!
嚇死阿宅了!
阿宅的異常反應讓齋藤信海疑惑不解。
但是為了在主家面前繼續保持陰陽師的神秘感,他并沒有試圖召回白烏鴉,只是笑了笑掩飾自己的尷尬。
李白望著白烏鴉飛走的方向,沉默了片刻后,開口說道:很肥的鳥!嗯,真的很肥!
這句話是用日語說的。
屋子里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聽聲音像是一個小姑娘。
那些個嫡系年輕人無不低下頭,生怕長輩循聲望過來,屆時難逃一通斥責,甚至連零花錢都會受到影響。
陰陽師齋藤信海當作沒聽見,依舊正襟跪坐在角落里默默的裝逼。
老太太拉著李白的手,用力拍了拍,笑瞇瞇的說道:嗨!一只白色的烏鴉沒啥好看的!晚上準備的豐盛點,讓我的小白吃好吃飽!
屋里屋外有人齊聲應道:嗨!
那么這位是?
清田氏老祖終于注意到小字輩們的位置末端有個金發腦袋,還好沒有完全老眼昏花,勉強能夠認出來不是自家叛逆后輩把頭發染成金毛。
作為傳統女性,自然是看不慣這種花里胡哨的行為,清田家的后代們在老祖宗面前可沒有那么大的膽子。
戴安娜,小白的女朋友呢!
韓秀影自然知道老李跟老戴家的勾當。
說起來,還真是門當戶對。
一直扮小透明的毛妹誠惶誠恐地說道:嗨!我是戴安娜,請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