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了七百年的貴族武裝勢力如果沒有一點兒真正壓箱底的東西,龍騎士團恐怕早就在歷史長河中煙消云散。
弱小即是原罪。
萬萬沒想到,這些龍騎士竟然會給自己這么一個意外的驚喜。
李白疑惑的左右張望。
前后左右,包括自己的腳下,他都沒有發現任何高科技的存在。
“跪下,罪人!”
龍騎士當中唯一一位圣騎士的聲音開始發顫,他開始有些支持不住。
安德里亞斯·帕拉丁心中驚疑不定,李白為什么直到現在,依然像沒事兒人一樣站在那里,連一絲一毫感受到壓力的神情都沒有。
他只看到了對方有疑惑,有驚訝,甚至還有一點好奇。
難道對方無視上帝榮光的震懾,能夠完全豁免大地的震怒嗎?
不過沒一會兒功夫,李白的好奇心盡去,他很快弄明白了自己身上重力變化的來源。
要不是對方一聲大喝,天地規則發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波動,散逸在四周圍的靈氣被輕輕撩撥了一下,否則李白還真的很難察覺到這一絲不可捉摸的異樣。
好奇變成了驚訝。
這個世界的天地規則與異界截然不同,靈氣沉涸凝滯,仿佛膠結的淤泥一般,很難誕生出超凡的力量,即使有也很快會被規則壓制住。
即使是清瑤這樣的破劫境妖王,也依然會有一種束手束腳,如同枷鎖在身的感覺。
倒是很有趣!
1.5倍的重力壓在李白身上,卻連撓癢癢都不夠資格,莫說需要動用法術抵御,甚至連武道罡氣都用不上。
他就若無其事的在那站著,讓一眾準備看好戲的龍騎士們彼此面面相覷。
“大地震怒是嗎?”
李白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在越來越堅持不下去的圣騎士安德里亞斯·帕拉丁,這個笑容仿佛來自于地獄的惡魔。
只有真正的撒旦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囂張。
“那么!”
李白抬起右手,往下虛壓。
“統統跪安吧!”
下一秒,所有人臉色齊變,身體仿佛突然被壓上了一座大山,兩條腿再也支撐不住,齊齊跪了下去。
小紅鯉來到李白身旁,璃珠領域覆蓋了三丈半徑。
被小妖女的心神和妖氣不斷淬煉,這件本命法器的領域覆蓋半徑正在緩緩擴張,比原來增加了一尺,達到三丈一尺。
在璃珠領域庇護下,避開這個世界天地規則壓制的李白可以毫無阻礙的釋放出法術,不過法術效果超出三丈一尺開外,效果就會急劇衰減。
不過即便如此,也依然可以擴張到一百步距離。
“這,這是…”
同樣受到波及的,還有試圖將李白贈牙跪地的圣騎士安德里亞斯·帕拉丁老臉漲得通紅,他再也堅持不住,噗通跪了下來,雙手依舊死死握住劍柄,試圖重新站起來。
他死活都無法理解,為什么無往不利的“大地震怒”非但沒有在對方身上起作用,竟然會反噬。
這個反噬未免也太詭異了些,己方一群人全部都遭到波及。
“她一連多日這樣喊叫,保羅就心中厭煩,轉身對那鬼說,我奉耶穌基督的名,吩咐你從她身上出來。那鬼當時就出來了,邪惡退散!退散!”
圣騎士聲嘶力竭的咆哮,但是…依然沒什么卵用。
一群龍騎士被生生壓跪在地上,有的人半跪,有的人全跪,有的人也不嫌形像丟人,干脆就趴在了地上。
李大魔頭比劃著撒旦的數字。
貌似華夏人在這個時候,都喜歡這么說。
這些逗逼龍騎士壓根兒就沒有弄清楚情況。
“撒旦!”
黔驢技窮的安德里亞斯徒勞無功的嘶吼,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栗。
“撒旦都出來了,上帝呢?有本事你把祂叫出來唄!”
李白好整以暇的看著這位能夠發動重力變化的圣騎士,看來對方就只有這么點兒能耐。
不過對于普通人來說,突如其來的重力施壓,足以讓他們心神失守,說跪下就跪下,說慫就慫,死扛下去,說不定會被自己的體重給壓個半死。
“邪惡永遠戰勝不了正義!”
這位虔誠的龍騎士義正辭嚴,依然在嘴硬。
轟隆!
大晴天突然炸響一聲驚雷。
李白察覺到了妖氣波動,往一旁望去。
攤開折疊桌椅,正在胡吃海塞的清瑤妖女俏皮擠了擠眼睛,一雙眼睛又變成了碎金色。
真是會作怪!
“是上帝,上帝的榮光,撒旦,還不快快退散!”
安德里亞斯一臉大喜,以為突如其來的雷聲是上帝的憤怒。
撒旦就在這里,那么上帝也應該不遠了。
凈世的雷電即將轟殺眼前這個惡魔,讓正義得到伸長。
老實說,這位圣騎士想的有點兒太多。
周圍環境瞬間發生了變化,無數植物開始瘋長,紛紛綻放出五顏六色的芬芳花朵,天空中隱隱傳來歌聲,歌詞中反復回蕩著“哈利路亞”。
周圍不時響起清脆稚嫩的笑聲,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
“神跡!這是神跡!”
“上帝啊!”
“這?這是幻覺嗎?是安琪兒?”
“上帝的榮光,主啊!”
一眾龍騎士們熱淚盈眶,他們看到背后撲楞著雪白小翅膀的光屁股小孩在半空中若隱若現,輕盈的飛來飛去。
陽光比平時猛烈了不少,卻一點兒也不刺眼,反而帶著金色的光澤,似乎是圣光普照。
籠罩在自己身上的壓力漸漸消退,但是他們卻依然不愿意站起來。
前一刻跪下是被強迫的,這一刻跪下卻完全是心甘情愿,甚至還唯恐跪的不虔誠。
李白想要撫額,清瑤妖女的“靈瞳幻境”來了個大場面,連他也籠罩了進去。
與其他人相比,大魔頭雖然身陷幻境,卻完全不受任何影響。
妖女這個天賦神通的前身“邪瞳妄境”就沒能奈何得了李白,瞬間被破,導致那頭大妖隕落,讓清瑤妖女撿了個大便宜,依靠對方的神通妖晶獲得現如今的天賦神通“靈瞳幻境”,不過即使威力更勝一籌,依然奈何不了大魔頭,照樣被鎮壓得死死的。
漫天金光燦爛的萬里晴空忽然天色驟變,不知從哪里飄過來的烏云迅速遮天蔽日。
圣歌隱去,連歡笑著飛來飛去的小天使們也不見了蹤影,無數盛開的花朵紛紛枯萎,仿佛邪惡吞噬了大地,驅散了正義,上帝的榮光被遮蔽。
“不!”
圣騎士安德里亞斯·帕拉丁睚眥欲裂,手伸向天空,想要抓住即將消散的榮光,結果卻徒勞的什么都沒有抓到。
漫天烏云忽然裂開一個小洞,金燦燦的陽光再次灑了下來,卻形成一道光柱直投地面。
神跡再次出現!
上帝的榮光并未放棄虔誠而卑微的信徒們。
循著光柱落點望去,龍騎士們微微一怔。
光柱卻落在被他們視為撒旦的李白身上,為他的身形鍍上了一圈金邊,無比神圣…等等,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對?
龍騎士們立刻瞪大了眼睛,嘴巴不由自主的越張越大。
這不對!
這不可能!
龍騎士團團長古拉諾夫用力揉了揉眼睛,依然發現光柱籠罩著李白,仿佛沉淪黑暗的世間,只有對方那里才是凈土。
忽然眾人發出一聲驚呼,那個撒旦身后張開一對光翼,越來越大,仿佛有十余米長,緊接著第二對,第三對光翼完全伸展開來。
圣騎士安德里亞斯·帕拉丁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口中失神道:“三對圣翼,大天使,我的上帝!”
在神圣的光輝中,被恍惚的龍騎士們認作是大天使的李白同學口吐圣音。
“賠錢!”
什么?賠錢?
包括安德里亞斯在內的龍騎士們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下一秒,漫天烏云不見了,從天而降的圣光光柱也不見了,枯萎的百花也不見了,依然是滿地的青草。
仿佛之前的神跡只是一場幻覺。
清瑤妖女的“靈瞳幻境”能夠無中生有的惑人心志,卻架不住李大魔頭一句大煞風景的話。
“賠錢!”
妖女天賦神通塑造的幻像瞬間潰散,只要抓到弱點,再強的天賦神通也會一擊而潰。
給清瑤妖女端來烤牛排的情報官埃里希爵士看著那些龍騎士們,有些疑惑不解。
大人們表情古怪的跪在李白面前,一個個忽而神情莊嚴,忽而滿臉驚喜,忽而感動落淚,忽而大驚失色,忽而一臉難以置信,最后集體一臉懵逼。
究竟發生了什么情況?
“眾卿平身!”
李白解除了地縛術。
這個法術的效果與圣騎士安德里亞斯·帕拉丁的“大地震怒”大同小異,都能夠引起重力變化。
作為龍騎士團壓箱底的殺手锏,“大地震怒”或許是這位圣騎士的天賦異稟,與清瑤妖女的天賦神通類似。
如果對手沒有特別的應對手段,這種能力基本上是單挑無敵。
不過與李大魔頭放對,下場注定是個悲劇。
李白沒有太過于深究這個“大地震怒”,天下之大,人口眾多,總有幾個奇人異士,在此之前他就接觸過一些,像威震錢江省武術界的“百步神拳”,多多少少有些類似,靠的也是天賦,還有一個在第七人民醫院重癥看護區痊愈出院的女學霸,意外覺醒了一個奇怪視覺能力,能夠以玻璃為媒介,“看”到別人的精氣神狀態。
并不是依靠正兒八經的法術催發,也不能算作是天賦神通,在李白看來,這或許是某種超能力,只不過這些龍騎士們卻將它當作為代表上帝制裁罪人的權柄。
很明顯有些想當然,而且是自我感覺太過于良好。
對于這種臭毛病,李白可不會慣著,恰好清瑤妖女的“靈瞳幻境”將這些人心底的優越感完全勾引出來,他直接一句話,就將他們從天堂打落到地獄。
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比一耳光抽翻他們,再重重踏上一腳所帶來的打擊還要大。
就算是老成持重的龍騎士團團長,此時此刻的心態也已經完全崩潰了,他發出無法接受的咆哮。
“這不是真的,上帝啊!拯救我們這些迷途的羔羊吧!”
“神跡呢?把神跡還給我!”
羅伊副團長徒手扒著草地,想要將方才瘋長又枯萎的藤蔓樹木和花朵都要找出來,那種神跡降臨的場面讓他和其他人永生難忘。
追尋了一輩子的上帝榮光就在眼前虛晃了十幾息,轉眼間破滅了,讓人無法分辨出什么是虛弱,什么才是真實。
如果這是夢的話,他寧可沉醉在里面,再也不要醒來。
“你,你是撒旦,還是天使?”
身上沉重盡去的圣騎士艱難的站了起來,被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后,他的渾身骨頭都疼,若是換作旁人,恐怕早已經躺下了,但是此時此刻卻咬著牙,用意志強撐著,就想要從眼前這個來自于東方的年輕人那里得到答案。
安德里亞斯就和他的祖先一樣,是一個堅定不移的虔誠信徒。
“你猜啊?”
精神科醫生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李大魔頭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醫生虐病人千百遍,病人依舊愛醫生如初戀。
一個有病,有一個藥。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謹遵醫囑,按時吃藥。
“你,你…”
精疲力竭的圣騎士心神潰散,再也堅持不住,終于仰天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一個。
“你!”
看到龍騎士團唯一一位壓箱底的圣騎士也倒下了,團長古拉諾夫·扎拉列維奇真的變成了古拉諾夫·扎心。
他也好想一暈了之,可是身上的職責卻不允許,強打著精神,憤怒地大吼:“閣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實力換來地位,換來話語權,換來平等地位。
如果李白是來講道理的,注定多半要失望,像現在這般先虐一遍,龍騎士團才會真正的正視這個年輕人,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先扣上撒旦的帽子,學中世紀的宗教裁判所,將來者“凈化”,作為彪炳功勛的榮耀,與掛在家里墻上的獸頭標本沒什么分別。
只是現在嘛!
“賠錢!”
李白將重要的事情說了第三遍!